《尘埃》酸球

1、第 1 章

　　秒针滴答滴答地响着，黑色圆珠笔在透过纸与桌面产生声音，少年拿着圆规并未画图反而用手指戳了戳圆规，又将桌前试卷翻回了正面，试卷翻转的声音在宁静的教室中显得突出。

　　一切都很突然，上一秒还在若无其事翻试卷的少年，下一秒便成了让众人尖叫的对象，圆规掉落在地板上，血液一滴一滴溅在地板上，也滴落在那张卷子的卷面上，姓名那写着徐阳。

　　“老师！快去叫老师！打120！”
　　“快，快给徐阳家长打电话！快点！把医务室老师叫来！先止血！”

　　入耳皆是人们慌张的声音，女生们的尖叫声像是要划破天空般，徐阳双手捂住左眼，嘴角扯起一抹笑容，看起来令人害怕。

　　徐阳笑了一声“哈，搞什么鬼啊，这么疼啊，哈哈哈哈。”徐阳嘴角的笑看起来狰狞。

　　徐阳左眼传来的剧痛，一瞬间占据了他的大脑，连大脑都开始有点昏，血已经沾满了他的双手。徐阳忍着剧痛缓缓从座位上站起，身边的一些女生已经尖叫到失声，男生则不断后退靠着墙才勉强站立，监考老师也是手足无措的拨打120和校长的电话。

　　“徐，徐徐阳同学，你先坐下！医生等下就会来的，你的父母也很快就会过来，胡涛！把徐阳扶到位置上！”监考老师几乎是哑声说出这句话。

　　一个剃着寸头的少年，颤颤巍巍地走到徐阳面前，“徐阳，”胡涛咽了下口水，他见到这样几乎害怕地快要疯了，“你，你先坐回去，我我扶着你。”

　　“别碰我，”徐阳话中带着笑意，这种意味不明笑意让整个教室的人更加害怕了，“啊啊，真是令人开心啊，幻想了无数次，竟然真的体验到了，真是兴奋啊。”徐阳这声并不大，但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胡涛听完这句话一下就不敢说话了，腿一颤坐在了地上，他抬头看着徐阳，徐阳脸上满是血，嘴角却带着笑，徐阳眼睛上的血滴在胡涛手上时，胡涛整个人都昏过去了。

　　他们的考场外一下围了许多人，所有老师都颤抖着手拨打电话，学生都惊慌失措地望着徐阳，有些承受能力差的女生已经捂着嘴反胃了，她们不敢相信这是她们平时聚在一起讨论的徐阳。

　　徐阳勉强跨过胡涛，想要走出教室，没人敢上前去拦他，连监考老师都不敢去跟徐阳对话，徐阳才走了没几步便被左眼的剧痛给拦下了，他身体一沉，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医生！救护车怎么还没来！”一名女监考老师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她是徐阳的班主任，她叫冯芳，她才刚刚三十岁，看到她平时最疼爱的学生这样，她几乎快要疯了。

　　没有人敢靠近徐阳，他们在害怕，“他，他还有呼吸吗。”一个女生颤抖的说出这句话，她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害怕。

　　女生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这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向楼下看去，医生们抬着担架上了楼，教室门口的人已经聚满了，“请让开一下，我们需要看一下患者的伤情。”带头的医生开口说了，这句话没有任何感情，话刚说完刚刚还堵着门的人都散开了。

　　他们校长极力控制自己的内心，走到徐阳面前，将手指在鼻子处放着，“呼吸！还有呼吸！”校长的手都在颤抖。

　　带头的医生和身后的医生走到教室内还是怔住了，他们当上医生来，从未看到过这样的伤势，左眼淌着鲜血，“快，快把人抬上担架！”身后的人便颤着手把人抬上了担架。

　　教室的人在楼上看着徐阳上了救护车后都完全崩溃，女生们抱着团哭了起来，一些教师因害怕瘫坐在地上。医务室老师努力使自己镇定，让体育老师们把昏倒的人抬到医务室，那些男生都勉强靠着墙站立，他们看着地面上的鲜血逐渐反胃，捂着嘴快要吐了一般。

　　“不，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徐阳徐阳不会这样，他怎么可能这样。”冯芳哭喊着，她不愿相信这是她的得意门生徐阳，她不相信，所有人都不愿相信。

　　但地板上沾着血的圆规，告诉他们这就是事实，他们平时口中的好学生，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徐阳，用圆规刺穿了自己的眼睛。

　　医院病房内充满着消毒水的气味，徐阳躺在病床上，左眼缠满了绷带，病房内与病房外是完全两个世界，病房内安静的吓人，细听还能听到徐阳的呼吸声。

　　“啊——啊！阳阳怎么可能会这样！我们阳阳不会这么做的！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的错！”这是病房外的声音，喊出这声的徐阳他妈，薛瑜。薛瑜情绪失控地抓着校长的衣领怒喊着。

　　徐才德穿着一身西装，一只手捏着鼻梁，微微皱眉。

　　“非常抱歉，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我们……”校长话还没说完，徐才德便打断了。

　　徐才德看了眼手腕上手表，皱了眉，“别说了，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医院住院费这些赶紧结了，我还要回公司开会。”

　　“徐才德！你还是不是人了！那是我们的孩子！”薛瑜哑着声喊着。她满脸通红，原本扎起的长发已经散乱了。

　　“女，女士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一个护士上前试图阻拦薛瑜。

　　徐才德皱着眉的瞟了她一眼，薛瑜一下就怔住了，徐才德满是不耐烦的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顺便带他到精神科看看，闹出这样的事，脑子指定有问题。”

　　薛瑜在徐才德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没人敢说话。

　　“吵完没，”徐阳左眼缠着绷带，扶着墙才勉强走了过来，他倚着门斜站着，“吵完赶紧滚。”

　　“徐阳同学你没事吧……好好休息，学校……”校长吞吞吐吐地说着。

　　徐阳伸手挠了挠头发，“我会退学的，要写检讨之类的都行，别再讲了，快滚。”薛瑜刚要开口说什么，又看见徐才德在盯着她，便将话咽了回去。

　　徐才德没说话，又看了一眼徐阳，头也不回的走了。徐阳看着徐才德走到电梯那才转头看着不知所措的校长和低着头坐在椅子上的薛瑜，徐阳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绷带，突然就笑了起来。

　　“啊，校长你就回去吧，我已经没事了，接下来我家里会处理好的。”徐阳眯起眼睛笑了一下，校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和徐阳讲了几句注意身体便走了。

　　“阳阳，我们先回病房，先好好休息。”薛瑜抹了把脸。

　　“不用。”徐阳说。

　　“？”薛瑜站直了身体看着徐阳。

　　“直接去精神科，爸不是让你带我去看的吗？”徐阳关上了门，“我记得精神科应该是在住院部的对面吧。”

　　“阳阳，你先好好休息，不用去，我们阳阳很正常。”薛瑜眼神突然柔了下来，伸手准备抱住徐阳。

　　啪。

　　徐阳拍掉了薛瑜的手，“你觉得只有徐才德知道你在想什么吗，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徐阳直径走向电梯，没等薛瑜反应就走进电梯下了楼。

　　他的伤太过招摇，在走到精神科前，他耳边皆是人们的议论声，精神科和其他科都不一样，安静的出奇，没有哭声也没有笑声，静得吓人，徐阳看到心理科门外的椅子上没有一个人，敲了敲门直接进去了。

　　“我叫徐阳，没有挂号，请问能不能直接看病。”里面很干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台电脑，电脑对面坐着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穿着白大褂，头发微卷，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个眼镜男理了理那件白大褂，把领子翻了下去，推了推眼镜，“啊，我叫喻晨，直接坐吧，”喻晨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朋友，你这伤怎么弄的啊，都缠满了绷带，想必很严重吧。”喻晨打开了笔盖，徐阳没说话，坐在椅子上。

　　喻晨笑着看徐阳也没说话，徐阳看着喻晨，他仔细的看着喻晨，发现喻晨的白大褂上的名字并不是喻晨，而是别的名字。

　　不说话的气氛大概持续了快有一分钟，喻晨才开口，“你叫徐阳是吧，告诉我关于你的事吧，我会帮你的。”

　　“眼睛是我拿圆规戳的，理由是我好奇，就实施了。”徐阳说话的语气像是跟他无关一样，他似乎只是在叙述他人的事。喻晨没说话只是眼睛眯了起来。

　　“是这样啊，说实话我也想过，但是从没尝试过。”喻晨拆开了电脑边的薄荷糖，塞进了嘴里。“你想表达什么。”徐阳的话语中没有一点感情。

　　“你好勇敢。”喻晨说。

　　“？”徐阳顿了一下，“你应该不是医生吧，衣服上的名字都不是喻晨。”

　　“对啊，我不是医生，说实话我对你挺感兴趣的。”喻晨咬碎了嘴里的薄荷糖，转起了笔。

　　“那我跟你说我的事也得不到什么回应吧？”徐阳的头发有点长，他用手指绕了绕耳边的几根碎发。

　　“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已经二十五了，大学学的心理专业，所以你放心吧。”喻晨单手托腮。

　　“哦，大叔。”徐阳才发现桌子上还有一个鱼缸，伸手敲了敲鱼缸。喻晨嗤了一声，“小屁孩挺狂啊。”

　　“我对你挺感兴趣，所以麻烦你跟我说说关于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