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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是医生,还做不到对前女友见死不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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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北第一医院手术刀下又见飞刀 ”
‘手术室收红包涉事医生已停职’大版面大标题报道,外加一张惺忪的男子侧影,就将他钉在宁城第一头条的版面上。
“一个病人把顾医生给举报了”隔壁病床的陪护家人饶有兴味地说起饭后谈资。
“赶巧就在手术后,那病人的家属偷拍了顾医生收取红包,病人家属要求退还红包。”
“我听说是顾医生自己要去安县给病人做手术的,这下好了,自己白搭一场功夫,还要被反咬一口。”
“要我说,就该把收红包的医生辞退,老想着为难我们老百姓,治病都不尽心尽力,那要医生救死扶伤干嘛?”
“给红包行方便,你好我也安心。他倒好反手来个举报,这下谁敢给他治病。”路羡的姥姥患有轻微脑梗入院,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路羡削着苹果,一圈又一圈,刚从国外落地回城的她,一圈也一圈地回到了原点。
“顾医生,就是上星期给我开刀?那么好的小伙子,咋会摊上这事?”谈及到顾医生,姥姥才不解地问道。
“那可不是,现在闹的满城风云,我看这事还得闹。”旁边的病人家属有些幸灾乐祸,平白的快轮到他做手术了,半路插出个老人家,顾医生就先给她做手术了。
正说着话,走廊传来了异常嘈杂仓促的哄闹声,四周满是挤着拿着单反、举着麦的人,中间只有一抹白大褂。路羡脸色一白,忐忑的心有些放不下,顺手就把苹果塞给姥姥,起身就往外头去。
四年的时间,第二次见面竟然是他狼狈地被记者围堵在病房走廊里,长枪短炮追击着他口罩下的真面目,他的一双眼睛却依旧冷冽而又倔强。
他左挨右抵地冲出了包围圈,她在病房内,他在病房外,恍惚中一身起皱的白大褂搅乱她心绪。
她幻想过彼此的见面,他从那头来,她从这头去,若认出了她,那么笑也凭他,哭也随他,模糊了她也任他;若认不出她,那么一如她没有回来这个城市。
顾医生……顾晏黎……好久不见!
拂晓时,她刚下飞机,属于宁城的地域消息推送今日头条,就把四年没见的他推到她眼前。
整篇报道全是声嘶力竭地哭诉他们全家的人的艰辛,老人病了患了脑梗,上两星期前就住进了邻县级医院的神经外科,老人情况越来越严重,县级医院一直不动作、迟迟不作为。没想到前几天主治医师说可以给他们介绍宁城专家来做“飞刀手术”,但是要额外支付一万元的手术费,俗称红包。
病人家属觉得县级医院伙同宁城专家来‘赚’他们的血汗钱。顿时全城沸腾,键盘手此起彼伏,沦为风暴眼中的‘顾医生’成了大家眼中‘收红包’的毒瘤。
比起心里的念头回回绕绕,路羡眼疾手快地寻了离他最近的就诊病房,一把扯过穿着白大褂的人塞进病房里,没放下的水果刀胡乱地挥着却避开人群,嘴里大声嚷嚷:“让、让、让开,刀子不长眼,可别自己撞过来。”
“自己撞在刀口上,那不是我伤人,是碰瓷。”
路羡跟着往后退,顾晏黎冷了一眼挂点点苹果皮的水果刀,拽着路羡就关上了门。周围护士和其他就诊医生趁乱就立在外面,阻隔了记者们。
随着门‘塔卡’一声落锁,顾晏黎就反手抢过了路羡手里的水果刀。
被他夺过刀的手只能讪讪地放下,她低着头,像久久以前的那样主动先开口“你,没事吧?”
“托你的福。”她一向是把局面搅合地更束手无策。
路羡含糊的应了一声:“嗯”。
顾晏黎站在窗口,不徐不疾地从裤带里掏了出来烟盒,明目张胆地捏在手里,就没继续动作。
她窝在角落里,愣了一下神,也没继续主动开口,就低着头动了动脚,指望着脚能开出一朵花来。
也是,那么多年了,他也不在是学校里的那个人了,社会教会他的不再是学校那一套。
她反而觉得,此时你东我西,相隔七八米,东西不远倒很难得。
自嘲了一番,才发觉自己有些难受,老毛病犯了,上了头的眩晕,路羡只好轻轻地靠着墙,弯腰下扶膝盖休息,整个人下来有些疲惫不堪,脸色有些不同于寻常的惨白,想起来下了飞机就往医院赶,忘记吃早餐了。
低着头,顾晏黎的脸映入眼帘。这幻觉可以再来的凶猛些,头再加重眩晕几下,严重些,说不准自己就可以遁地消失。
“你?”路羡狐疑了好久,眼前时不时出现重影,这才硬撑着看着他。
是——顾晏黎,这丫的?
“我是医生,还做不到对前女友见死不救。”顾晏黎左手里的烟盒消失不见,撑着她扶到椅子上。
俯视着有些撑不住的路羡,使他即使在好言陈述一件事实,但显然地,他总是会渗透出一丝丝不以言语的恶寒。
“噢!没事,就有些低血糖。”路羡强撑着挥了挥手。
她不认为顾晏黎想和她说什么话,单看他的黑脸,就知道此时此刻,与顾晏黎早早的结束话题是个明智的选择。
也是……现在他恐怕也是会很讨厌‘低血糖’这一个字。
大学时期早课刚上完,学生似沙丁鱼般地冲进饭堂。
“顾晏黎,听说你是医学院的第一名,我是来找你治病吗?”
“同学,有病治病找医生,我现在的身份是学生。”顾晏黎站在饭堂口,微微退了几步到转角处,皱着眉头。
路羡歪着头:“那我这个病人自告奋勇给你这个医学生见习见习。”
不容他拒绝道:“我老出现心跳加快、眼冒金花、双腿软弱无力。”
“好心人~外面挂个号都得白费一番功夫,看在同校情谊的份上,你就发发善心,瞧瞧病就当练手。”她挂着大大笑脸,眨巴眨巴眼睛。
“低血糖,按时吃饭,补充糖分。”
后来,顾晏黎当着路羡的面前,他才不得不承认他在那刻就已经心软了。
等第二天,顾晏黎不解地看了一眼拦在他面前的同学:“同学?”
这是又闹哪出?
“我是来和你一起吃饭的。”路羡拽了拽书包肩带,浅笑兮兮。
“不需要。”
“明明是你叫我一起吃饭?”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吃饭?”顾晏黎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你下了诊断‘低血糖要按时吃饭’,那开药吃药也要医生盯着,干脆呀我们就一块吃饭,你好随时跟进我的情况呀!”。路羡亦步亦趋地跟着顾晏黎,‘低血糖’成为上了她贼船的病。
一来二去,城见到路羡的脸皮都要靠边去。
后来整个医学院就都传‘顾晏黎’这朵高岭之花被新闻专业的小师妹‘路羡’给摘了。
“吃了,别人送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路羡。
他终究还是对她心软了,哪怕他自己安慰自己她现在是个病人。
“好。” 路羡仰起头盯着顾晏黎,晕上头,第一件事不是找药而是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