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少年反派进行时》禾子千

15、第十五章

　　就算现在加快脚步去学校，也已经是注定迟到了，干嘛不干脆让自己走得舒心点。反正现在又是任务，又是剧情的，她一想起来就烦，正好趁机放松一下。

　　唐宁宁秉持着这个原则，在往学校走的路上，还好心情的哼起了歌：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啊好风光
　　蝴蝶也忙呀蜜蜂也忙
　　小鸟忙着白云也忙
　　啊 啊 啊——”

　　明明是一首表达喜悦心情的歌，硬生生被唐宁宁唱成了搞笑曲风。忘词，串词加跑调，这一路过来让她收获了不少嫌弃的眼神。

　　唐宁宁心大，装作什么也看不见，自顾自走着自己的路。唱到兴致高的时候，脚还时不时跳动几下。

　　脸上灿烂的笑意根本不似之前的委屈，清脆的嗓音被吹散到风中，引得树上的落叶扬了几圈，后又施施然飘落在地。

　　身后不远，刚刚躲在树后等着唐宁宁走过才出来跟在她身后的薛则，看着她这心情极好的模样，脸上倒是阴沉了几分。

　　他漆黑的眼眸一直盯着唐宁宁欢快跳脱的背影，半晌，他冷冷的勾起唇角：小骗子。

　　现在时间还早，医务室没有开门。索性学校对面就有一家药店，唐宁宁进去买了治跌打扭伤的药水，又在店员的忽悠下买了一大盒的药贴。

　　唐宁宁懵懵懂懂，大脑还处于一片茫然中，她已经拎着一大袋东西从药店出来了。

　　她低头看着这些东西，总觉得，她好像不需要那么多，但单拎一样出来，又全是治疗跌打损伤的。

　　什么鬼，钱都付了，带走就带走吧，大不了留在身边当作备用。

　　最终，唐宁宁赶着早读课结束后的一分钟进了教室。

　　一班是渝城中学最好的班级，班里的学生只专注学习，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吸收新的知识。对于班里同学的八卦，极少会有人关注。也就是像肖扬和苏婉怡这样强强相碰的人才会引起他们的兴趣。

　　所以，当唐宁宁因为自己迟到晚来教室而感到十分尴尬时，班里压根没有人关注她，甚至有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当然，唐宁宁也没认全班里的人。

　　很好，再一次体验到了被全世界漠视的感觉。难道这就是炮灰的宿命？

　　唐宁宁摇摇头，在往座位走过去时，她察觉到有一道目光，阴冷而直接的盯在她身上。

　　她扬了扬下巴，装作视而不见，加快脚步到位置坐下。

　　肖扬先是接到薛则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又见唐宁宁和薛则先后来到教室，心下有了计较，小心翼翼的问：“唐宁，你今天早上没出什么事吧，听薛则说你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一坐下就收到男主温柔的关心，唐宁宁觉得这个世界还是有温暖的。

　　但还没等她开口，后面一个人就代替她回答了问题——

　　“很严重。”薛则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都伤到脑子了。”

　　先是骗他说伤的很严重，好像哪哪都动弹不得。结果在他走后，整个人生龙活虎的蹦跶着，甚至还唱起了歌，完全没有伤痛的样子。

　　“伤到脑子？”

　　肖扬一声惊呼，唐宁宁正打算跟他说没事，别听反派男配吹牛。结果下一秒，一只略带暖意的手贴在了她的额头处，一触即离，唐宁宁都没反应过来。

　　她的身体怔住了，眼睛茫然的眨了眨，听着耳边肖扬的声音——

　　“没有发烧，但为了以防万一，你下课后去医务室看看吧。”

　　明明是蛮温馨的场面，可唐宁宁的下意识反应，却是看向了薛则，发现他眼里含着笑，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似乎对于这样的相处，他很乐见其成。

　　唐宁宁垂下眼帘，眉眼沉了下来。对啊，她差点忘了，反派男配是想让她去追肖扬，然后他自己追苏婉怡的。

　　唐宁宁看着肖扬，抿了抿唇，轻声说：“没有伤到脑子，就是左手扭伤。”

　　“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事，我买药了，等下贴就好了。”

　　一直等到中午放学，唐宁宁都没有再看薛则一眼。

　　下课铃声一响，她率先走了出去。

　　“扣扣——”
　　“请进。”

　　唐宁宁把左手藏在身后，慢步走到魏老师的办公桌前，乖乖的叫了声：“魏老师好。”

　　魏老师看到她，脸上的笑容都美了几分，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唐宁同学来了，来，这是天台钥匙，老师现在就交给你了。”

　　说完还双手捧着递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场多么庄严的交接仪式。

　　“知道了，老师。那钥匙我是后天回校给你吗？”

　　“这个先看情况吧，如果学校没有安排，你就等收假回来再给我。”

　　“好。”

　　唐宁宁把钥匙放在了书包的夹层里，面色凝重的走在回家的路上：今晚的剧情中，天台钥匙已经具备了，现在，还差剧情里必须出现的男主角。

　　唐宁宁摇头，她用有事这个理由，肖扬真的会来吗？有谁会傻到跨年夜在冷飕飕的天台上讨论事情，随便选择一个饭店奶茶店不好吗？

　　她现在真的严重怀疑作者的逻辑，这个理由要是别人对她说，她第一反应就是滚开。还是说，中间又出了什么事？

　　薛则背着书包在一旁安静走着，看着因为肖扬有事提前离开而心情略显郁闷的苏婉怡，他的心情也沉闷下来，面上却还得故作轻松的说：

　　“婉怡，既然肖扬已经走了，那我们也快走吧。不然到家晚了，你爸妈可能得生气了。”

　　苏婉怡不死心的又回头望了一眼学校大门，确认真的已经没人了，她才认命般，低头哑哑的说：“则哥，我们走吧。”

　　薛则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的一脸温柔：“别不开心，则哥带你去买奶茶，你想要什么口味的？”

　　苏婉怡摇头，抬手拂开他的手，避开接触：“不想喝奶茶，我们直接回去吧。”

　　薛则的手愣在空中，半晌，闭上了眼睛，手虚握成拳，轻声应了句：“好。”

　　没人知道他内心的酸涩与嫉妒，没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愤怒，也没人理解他内心的疯狂。

　　他一直都不知道，肖扬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苏婉怡那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忽略一切在她身边默默付出的人。

　　下午上课的时候，肖扬明显感觉到唐宁宁的心不在焉，她的眼睛时不时盯着桌面，时不时瞟向身旁的某一个景物，然后，满面忧愁，长长的叹一口气。

　　在她第七次叹气之后，肖扬终于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在草稿纸上写了一行字，趁着老师转身写字的瞬间，丢过来给她。

　　唐宁宁看了看草稿纸，又抬眼看了看肖扬，见他一脸焦急的模样，她打开了草稿纸，里面只有一行小字——
　　你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

　　何止是有心事，简直是要愁死人的事，而且还是跟你有关的事，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唐宁宁刚刚一直在思考，她到底要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约肖扬，就用原文中所说的四个字：“有事要说。”
　　虽然真的很好用，可是得有哪种程度的事，才会紧急到在跨年夜来学校说，啧，难。

　　“唉。”唐宁宁提笔，有气无力的写下：“我——”

　　等等，在落笔的一瞬间，唐宁宁灵光一闪，她好像找到理由了。她赶紧提起精神，提笔刷刷写着——

　　“我今天遭遇了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苦与挫折，它们就像种子一般在我心中生根发芽，一直侵蚀着我的大脑与心灵。……”

　　“……我还想再找人倾述一下内心的苦痛。肖扬，你今晚八点可以来学校一趟吗？”

　　洋洋洒洒写完一大面，唐宁宁趁着肖扬专心听课，还悄悄检查一遍。
　　言辞恳切，用词恰当，感情流露十分饱满，很有迷惑行为。

　　嗯，完美。

　　唐宁宁暗戳戳为自己的机灵鼓掌，正打算把纸递回去时，身后忽然有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使得她手臂的力道顷刻一泄，力气完全使不上来。

　　薛则微微倾身，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知看到什么，忽然冷笑了一声：“呵。”

　　唐宁宁不甘示弱，抬手迅速掐了一下薛则虚撑在桌上的右手，成功看到他面色一沉，冷冷的目光狠厉般盯着她的脸。

　　唐宁宁无辜的眨眼：“薛同学，我想我们之间并没有熟到可以交换秘密的地步。所以，偷看别人写的东西，你就不觉得害臊吗。”

　　她抽回自己的肩膀，淡定的把纸放到肖扬旁边，并没有看薛则。

　　正逢下课时间，肖扬抱了数学作业去办公室，还没有看到草稿纸上的内容。

　　骤然被人下了语气，薛则眸色转深，唇角微勾，冷嗤：“唐宁宁，少自作多情。”

　　他左手撑着头，目光透过层层人群看向了坐在第一排的苏婉怡。她正侧眸听身旁的同桌说着什么，不知两个人聊到什么事情，苏婉怡忽然笑了起来。

　　她抬手捂住了带笑的唇角，眉目清笑，笑的眉眼弯弯。薛则觉得，苏婉怡笑起来最好看，平时温润的眸子都亮了几分，她就连笑起来都是温婉无声。

　　不像某个人，笑的张扬放肆，丝毫不知道遮掩，甚至连走路都不好好走，一蹦一跳的，难怪会摔倒。

　　这样想着，薛则的目光又移到了唐宁宁身上。

　　此时唐宁宁正趴在桌子上补觉，昨天在学校她紧赶慢赶的把薛则的十篇读书笔记写完，几乎耗尽她脑子里所有的细胞了。

　　导致昨晚上，她硬是上网百度，又搜又查的，到了凌晨三点，才写完了她自己的十篇读书笔记。

　　冬天的教室温暖，下午的课又枯燥无味，全是物理化学那些难懂的专业名词。

　　在找到办法解决约肖扬的事情后，她心里紧绷的一根弦忽然崩掉，困意铺天盖地的涌来。下课铃一响，她就毫无留恋的进入到梦中找周公了。

　　夜晚寒冷的风吹来，冻得唐宁宁缩了身体，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等她适应眼下的环境后，才察觉到一丢丢不对劲。

　　她刚刚不是在教室里吗，怎么一闭眼的功夫，就到晚上了，而且，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在天台上。

　　“肖扬，今晚上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心里有一段埋藏了很久的话想告诉你。”前方传来一虚柔娇弱的声音，听着声线，还挺像她的声音。

　　唐宁宁向前走了几步，刻意把身体躲在天台墙的一角，眼睛直勾勾的望过去，看着原主唐宁与肖扬在天台上表白的这段剧情。

　　唐宁今晚依旧穿的很单薄，头发挽了一半上去扎成半丸子头，用一根红色的发带系住。身上穿着浅粉色渐变的公主裙，肩上披了一件白色浅系外套，一看就是精心装扮过。她此时双目含泪，看起来好不楚楚可怜。

　　反观另一旁的肖扬，穿着厚厚的大衣外套，一直以来的温润神情也有点破裂的迹象。

　　他往后退了几步，眉间紧拧着，明明是清润的面相，说出口的话却和这夜晚的寒风一般冷：

　　“唐宁，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很抱歉，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心里早就有了想一直守护的女生。”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唐宁怔愣的后退了几步，她用力的抓紧衣袖，仿佛那是最后唯一的依靠。

　　底下车流的喇叭声响起，把幽静的气氛打破。

　　唐宁扬起早就哭得泛红的杏眸，小心翼翼的问：“你是……喜欢，苏婉怡吗？”

　　苏婉怡这三个字，她说的格外沉重，似乎心里早已确定了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想求证一遍。

　　肖扬见她情绪几近崩溃，不忍心再看下去。他闭上了眼睛，声音飘渺顺着风吹进唐宁的耳里：“是。”

　　这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压垮了唐宁内心的希望，她撕心裂肺，近乎嘶吼般喊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教我学习，对我笑，在我生病时提醒我休息，体育课我不舒服你会帮我向老师请假。”

　　肖扬不理解她的心情，只是疑惑的问了出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唐宁的泪忽然止住，他做的一切，是因为把你当作朋友，所以他觉得一切理所应当，关心朋友是没错的。错的是她，她自己对肖扬存了心思，所以对他所做的一切都自动加上了甜蜜滤镜。

　　“朋友？”唐宁嘴角扬起嘲讽的笑，而后，激动的说：“我不想跟你做朋友。肖扬，你试着喜欢我吧，我会比苏婉怡更好的，样貌我可以调理，学习我会努力，也会变成你喜欢的性格，我一切都可以改的。”

　　似乎被她这种偏执的语气吓到，肖扬愣了好一会儿，半晌，轻轻摇头：“唐宁你很好，不需要改变，也不需要以苏婉怡为标准。”

　　“她是独一无二的，世上唯一的苏婉怡。”

　　肖扬目光缱绻，只有在谈论到苏婉怡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无声温柔起来。那种温柔不是面对所有人都摆的一副表面温柔，而是真真正正的温柔，就连笑容都含糖般化开。

　　“是吗？”

　　唐宁目光瞥到楼道上快要走到大门处的苏婉怡，忽然一个上前，扑过去抱住了肖扬，双手死死环住他的脖颈，目光挑衅般看向苏婉怡的方向。

　　肖扬瞬间反应过来，一把把她推倒在地，随后，整个人冲出去找刚刚含泪离开的苏婉怡。

　　唐宁倒地后，双手环住膝盖，把头整个埋在了里面，肩膀无声的耸动着。

　　远处的唐宁宁心里也很不好受，心脏就像被一双手紧紧攥住。她很想上前去安慰几句，为了一个男生不值得的，他永远都不是你的良配，你别为了别人伤害自己。

　　可她什么都做不了，脚跟生根一样无法挪动。

　　远处还在哭泣的唐宁，忽然冲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嘴型无声说着什么，可她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