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2、二

　　“语甄。”是梁莫。
　　“怎么了？这个点。”我刚将车停好就收到了他的来电，我已经很久没有跟他联系过了。纵使几年前我将他伤得那么彻底，他却仍旧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我聊着最正常的天，不时还跟我抱怨一下自己的工作生活。
　　“你和凯文……是真的吗？”他问的很是犹豫，言语之间的试探是藏不住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假的，他为什么要推我一个这样的小白上去？”
　　“文语甄！”他的口气急了许多，“我七岁就认识你了，是不是撒谎，你觉得我听不出来？”
　　我沉默了。
　　“是不是席旭霖做了什么？”
　　“和他没关系。”
　　“那是为什么？让所有人认为你是这样的人是你想要的？还是……”
　　“我要进办公室了，先不讲了。早点睡吧。”
　　我迅速撂下了电话，有的只是逃避。我很清楚我会这么回避并不是因为凯文和我的花边、毕竟事发后，凯文连一个解释的没有过，只是替我安排着所有的交接手续。真正让我无法面对梁莫的是我和旭霖那不明不白的一个晚上。
　　叩、叩、叩。
　　我抬头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乔恩。她曾是我的大学同学，但也说不上算是很亲近的朋友、不过是聚会上见过打过照面。一年前来应聘副主编助理的时候认出了凯文身边的亚裔助理是我，随后因为大学里的那点交情，我们也总是能够在周末的时候喝上一杯。在凯文正式开始准备交接事宜的时候，大概是觉得我身边没有亲近的人，便向现任的副主编申请，让乔恩担任我的私人助理。好在她没有拒绝，这也让我放宽了些心。
　　“没事吗，主编？今天可是严格意义上的第一天诶。”她好些担心。
　　我戴上墨镜下了车：“妮基就好，你这样喊，我真的……不习惯。”
　　乔恩连忙摇了摇头，很是严肃地“训诫”我：“不行喔，你现在已经是总编辑了，这点威严还是要有的！”
　　“乔恩……”我叹着气。
　　“那这样吧，下班时间再把威严收回去？”她提议。
　　我无奈笑了笑，随她去了。
　　说罢，就在我们走进电梯的过程中，她已经将今天的行程完整地给我总结了一遍，大概就是要见从管理层到底下还有赞助商那边的负责人的行程，我听完不免头都大了。前几天凯文都还在，可是今天算是我真正地接过了这一棒。这样的身份转换让在电梯里的我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
　　“主编、你可以的。”
　　乔恩在电梯门打开前小声地鼓励着我，也让我戴着应该有的面具昂首欧挺胸地迎着所有人的目光踏出了电梯。
　　这些天的流言蜚语就像是灰尘版散在每个不同的角落，而不论凯文再怎么试图主导舆论，负面的评价从来都没有停过。不只是外面是这样，内部更是如此。从电梯到办公室明明就几步路，而如今却步步沉重。
　　震动。
　　-周五晚上吃个饭吧。餐厅我订好了发你。

　　当年寒假结束后，旭霖和苏昕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经明显地不一样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而旭霖更是守信地将在每一场考试中都稳稳地拿下基础部分的分数。直到学期快结束的时候，旭霖的一条官宣的朋友圈让一切摆上了台面。
　　我望着屏幕上他的那句笃定，手颤抖了起来。
　　一旁的梁莫停下了脚步，手上也拿着时候，面色凝重，我快速地整理好情绪，带着调侃：“人家成了，你这是什么脸？难不成你也喜欢苏昕？”
　　梁莫下一句的反问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地刺进了我的心里：“你没事吗？他们成了。”
　　我咬咬牙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儿？”
　　“你不是喜欢席旭霖那家伙么？”
　　梁莫的这一句反问顿时让我觉得呼吸都困难了起来，大概是那样的确信成为了最后一根稻草，我的眼眶瞬间模糊了。他没有再问下去，只是扶着我到一旁的长椅上，温柔地拍打着我的后背，试图给我安慰。
　　“文语甄，你可是个小霸王啊，这样子是真的有点丑了。”许久，梁莫看我发泄完了，才开口调侃。
　　“梁莫！”我哽咽着吼了他一声。
　　他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然后起身，带着一个爽朗的微笑提议：“走吧，蛋糕我请客！多少都可以！”
　　梁莫说着伸出手，我眨巴着眼睛没有握住，自己站了起来，撇着嘴：“会胖。”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小学时候胖胖的可爱些。”
　　“梁莫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笑着，径直拉住了我的手腕、像从前那样。
　　我从来都知道梁莫对我很好，但小的时候也从来不会往别的方向去想。那天下午，当他拉着走进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那家甜点店的路上，望着他的背影，总能感觉到他那有些不同的情愫了。只是当下那刹那因为旭霖而难过的情绪彻底埋葬了那些不靠谱的想法、直到后来的后来，当他鼓足了勇气将他那三年……又或者是更长时间以来的暗恋告诉我的时候，我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再去接受他那样的好了。
　　……
　　后来的半学期里我的成绩不算稳定，但都还是稳稳地保持着自己的排名。再加上我爸当时已经决定好了要移民，总是成绩上有些起伏、但也不至于被喊去谈话。而随着分班事宜的意向书的提交，夏天也渐渐靠近了。
　　七月底的某一天，苏昕约我出去看电影，只是我到达电影院的时候发现了旭霖和梁莫的身影。不论是苏昕还是旭霖，两人话语之除了藏不住的亲昵外，总有意无意地想要撮合我和梁莫。梁莫虽面上没有说什么，却还是偷偷地传简讯给我吐槽着他们两个多事的人。大概是那样的一来一往，给旭霖他们带去了什么错觉。
　　到回家的时候，苏昕意外地让旭霖和梁莫先回去，说是有女生的东西要买，不需要他们两男人。在旭霖和梁莫的担心眼神中，苏昕拉着我重新回到了商场里。
　　“你要买什么？”苏昕就那么一圈一圈地逛着，也没见着真正想要进店。
　　“我也不知道。”她皱着眉头，“就是觉得自己……我也不知道，成为真正的女人了吧。”
　　我听着她的话，大概明白了她的隐射，尴尬中，我没有吭声，只是跟着她。
　　“语甄，我一直都没问过你，你觉得旭霖这个人怎么样啊？”苏昕突然停下，语气里有的只是认真。
　　我愣了愣：“这什么问题？”
　　“没、你们三个之前走得比较近嘛。然后……我总感觉梁莫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你如果是说补习时候他的态度，别担心，他人就是那样，认真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的。”
　　“所以你喜欢的是梁莫，对吧？”她犹豫了片刻，将真正想的问题问了出来。
　　我很明白自己应该告诉苏昕什么，只是那一刻，我无法昧着良心将那句肯定说出来。
　　“语甄，我妈刚打电话让我和你一起回去。两家人要一起吃个饭。”梁莫的出现拯救了我和舒奕之间的尴尬，我回过头来，也正好撞上了旭霖那双温柔的眸子。
　　苏昕瞬间收起了之前的严肃，三两步地依偎在了旭霖怀里撒着娇。梁莫和两人道别后，便牵着我离开了。
　　“我爸妈都不在国内，你这什么借口？”
　　待完全看不到旭霖和苏昕的身影时，梁莫才停下了步子，回头略带着抱歉：“我不是怕你被她欺负嘛。”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她那么温柔的人碰上我这暴脾气，到底是谁欺负谁。”
　　“你说呢？”他忽地上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你那期末成绩还能看吗？就算决定不考了，也不至于这样吧？”
　　“这么叫不至于？我不还稳稳地在二十名之内么！”
　　梁莫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我已经没得救的样子：“罢了，走吧，跟我回家吧。”
　　“不是说是借口吗？”
　　“两家人一起吃饭是假的，我妈喊我把你带回家一起吃饭是真的。到时候吃完饭再把你送回去。”

　　正式上任后的几天事情多到我根本没有什么心思去想别的事情，再加上总是早出晚归的，连着好几天即便是我和旭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们除了简短的信息来往外，都没有真正的见过面。这倒也不是个坏事，因为我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之间那样的一场意外。或许他那天只是喝多了而我正好在那里、又或许那样一夜的欢愉不过是他的需要，对象是我与否，并不重要。
　　叩叩叩。
　　“主编，楼下棚子准备好了，可以下去了。”
　　“好，知道了。”我重新戴上墨镜拿起手机跟着乔恩的步子往摄影棚走去。
　　“对了，主编，下个月欧洲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刚刚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您晚上可以看一下，住宿那些的有任何问题一定要告诉我。”
　　“辛苦了。”
　　乔恩的办事效率我还是很放心，对于新的这个位置，她好像比我应付得好得多了。在外面谣言漫天飞的时候，乔恩那样的信任总是会让我心头一暖，我想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接受我的新角色的时候，她不带丝毫犹豫的相信才是成为了往后一年又一年里我努力坚持下去的原因了罢。
　　那天晚上，我早早地离开了公司，换了身衣服后赶到了旭霖订好的酒店。当服务生领着我进入包厢后，我才发现旭霖还没到。我也没多在意，只是专心地看起了菜单。
　　许久。
　　“抱歉。”旭霖进来的时候明显是有些着急，将外套脱掉后才在我的对面坐下，“刚开完会。”
　　“菜我点好了，你看着开瓶酒吧。”
　　他抿了口水，认真地研究着手里的酒单，而一旁的服务生确认过前菜后就先出去准备了：“现在想跟你见上一面是真的太难了。”
　　“但你这包厢……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你现在站在风口浪尖的，我可掺和不起。”他讽刺着，“要真的有好事者把你大学时候那些事情挖出来，估计真的就能炸开了锅了。”
　　“你能盼点我好吗？”我皱着眉头，有些来了火气。
　　他勾了勾嘴角，合上酒单，表情凝重了：“语……”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