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55、【后记4】

　　清晨的阳光总是将万物染上一抹活力，只是在这座常年繁忙的都市里，这不过是场场隐形战争的序幕。旭霖没有再跟我讨论过凯文的事情，大概是周末时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达了清楚，就觉得没必要了。
　　大概是因为这几年和旭霖的亲昵，我才看懂了他的那份占有欲，如果是我真正决定的事情，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阻拦过，我想那份尊重是他感情上最好的证明了罢。
　　凯文的病房除了一旁的检测生理特征的机器被布置的更像是自家的卧室，这倒是像他的性子。阳光很好地透过百叶窗帘之间的缝隙落在茶几上散落的几张稿件上……
　　“妮基。”我开门的声音微微惊动了他，待他清醒些发现来的人是我后，立刻坐了起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抱歉，我晚些时候有事，才这么早来打扰。”
　　“不会。”他努力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年初确诊之后，我也调整了自己的作息……是塞缪尔让你来的吧？”
　　我望着他明明虚弱却还是假装无事一般地撑起自己，心里不免有些不是滋味：“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能改变什么么？”凯文垂下睫毛，挪开了视线。
　　许久。
　　“我从塞缪尔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就认识他了，这么多年来，不要说吵架，他甚至连大声和我说话都不曾有过……直到你因为官司被抓进去……他气得还推了我一下。”凯文断断续续地说着，到最后无奈地笑了，“也许他说的没错，从前就是你在迁就我，忍下我所有的任性……所以……是我从来都没有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我想席先生当时那么生气……也不可避免的……”
　　我没有吭声。这些年，凯文从来都没有再跟我讨论过当年的事情，除了那一句道歉。
　　“妮基，所以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也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凯文的气越来越弱，我只得扶着让他先躺下。望着他满脸的疲惫，没有半点从前神采奕奕的样子，我心头一酸：“当年的事情，你也是受害者，所以也不存在亏欠。”
　　“可是……”
　　“秀的事情，我来之前已经给了塞缪尔答复。”我顿了顿，“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放弃。”
　　凯文听懂了，扯了扯嘴角：“果然什么事情都还是有你，我才最安心。”
　　“再休息一下吧。”我替他盖好被子后重新起身，准备离开。
　　“妮基。”我人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凯文喊下，“当年就算没有席先生，你也不会答应我的请求……对吗？”
　　凯文所说的请求大概是旭霖之前提到过的，在我和旭霖结婚的那年，他曾试图想要证实绯闻利用我家里西部的背景作为筹码和欧文他们斗。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觉得这会是最好的答案：“我和肖恩从高中就认识，并不是闪婚。”
　　……
　　周二，我顶着所有人惊奇的目光走进了凯文的工作室。
　　“来了？”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塞缪尔。
　　我应了声后，随手拿起了桌上的草稿。凯文倒下之后，工作室的事情都是塞缪尔在负责处理，再加上他自己本身的品牌还有些单子没有完成，工作量实属是大了些。我望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深吸了一口气。
　　“我修改完的就只有这几张，你看看裁缝能不能成型。”他挑挑眉示意我手里的几张草稿。凯文这阵子虽然还算能说话，但肢体上的动作已经跟不上他想要表达的了，以至于画出来图纸的线条十分混乱，塞缪尔只得猜测着修改。
　　“我大概能看得懂，应该没问题。”
　　塞缪尔长叹了一口气，瘫坐下来。
　　“你几天没睡了？”这满桌子的稿件不仅是设计上的东西，更多的还是秀场的安排和商谈。
　　“你来之前我睡了一会儿。”他这分明就是在逃避。
　　“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我刚进来的时候让佩琪把赞助商的资料整理起来了，活动和赞助商的事情我来确认。这几张，你明天来之前我尽量将打板做好。”
　　“我没事。”
　　“塞缪尔，去。”我故意带着些怒色，“你现在倒了就等于是将所有工作推到我的身上。”
　　“可是……”
　　“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先去把自己品牌的东西做好收尾再来。”
　　“可是妮基，外面这些人，我怕你……吃不消。”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我回来帮忙确实是很奇怪：“没事的，我至少现在暂时还算个小股东。”
　　塞缪尔抿着嘴，像是冷静了一些，无奈。待佩琪来了又多交代了几声后才离开了。
　　……
　　后来的几个星期里整个工作的过程也证明了塞缪尔的担心的确是多余了。从凯文倒下之后，工作室里的所有人隐隐之中都好像在心里达成了共识，那就是将这场秀做到最好。我从前跟在凯文身边锻炼出来的做事方式本就和他很像，工作室的人倒都很适应，所以整个过程还算顺利。
　　第一批的成衣十分漂亮，这让我不得不由衷地佩服塞缪尔，凭着那些乱糟糟的线条才能描绘出个所以然，并且将其做到最好。但随着凯文越来越虚无的线条，我和塞缪尔花在整理草稿上的时间比预期地长了许多，再加上大家不分日夜地赶工了几个礼拜，几个新来的小家伙明显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在和塞缪尔商量了之后，便让底下的人早些回去休息了。
　　塞缪尔因为有行程要去别的城市，临走前还不忘记拿了两张草稿，说着是修改完就给我发回来。
　　所有人都好像是在跟着时间赛跑。
　　因为我们都知道……凯文的状况已经很糟糕了。
　　震动。
　　“快结束了吗？”是旭霖。
　　“还远着呢。”我叹了口气。
　　“那你下来开下门。”我没让旭霖挂，一脸疑惑地下了楼开了门后才发现他提着一大袋什么来了，“先吃点东西？”
　　也不知道是因为食物的香味还是旭霖来了，先前身上的疲惫倒是明显感觉少了些。我领着他上了楼进到我临时的办公室里。旭霖望着我散乱的桌面，微微皱起了眉头：“别评论，我知道很乱。”
　　“塞缪尔呢？”
　　“他康州明天有个活动，刚离开去做准备了。”我解释着，顺带着给旭霖带过来的袋子腾了些地方。我望着慢袋子的外带，大概他是算上了塞缪尔的份了。
　　旭霖应了声，将食物替我整理好，让我先吃后，又自己走到办公桌开始整理着我散乱的桌面：“你这散乱中的秩序，我估计这辈子都学不来。”
　　“你那整整齐齐的我也学不来。”我打趣着，“没事，你放着吧。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吃一点？”
　　旭霖摆摆手，手上的整理的工作丝毫没停下。待我碗里的粥去掉一大半后，他才重新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你真的不吃吗？”我认真地给他递过去一双筷子，他大概是看着我的坚持接了过去，“抱歉，我本来今天想着可以早点回去，但一个赞助商那边的文件还没发回来，草稿我也没修完。”
　　旭霖摇摇头，带着些不着调的语气：“反正艾拉已经答应我欠我一个愿望了，仙子再难过都不会再说什么的！”
　　我无奈：“席旭霖，你真的……”
　　旭霖随即笑了出声，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后递了过来：“莉莉前面发了封邮件过来，这周日好像有个志愿者活动，带着孩子们做手作的，问我们有没有兴趣参加。”
　　“周日？”我接过他的手机仔细地浏览着活动介绍，“应该是可以，我这周五把第二批草稿修完，手头上剩下的就只有策划上的事情了，周末能休息。”
　　“真的不会太累？”旭霖双眸里稍稍露出担心，“我只是因为莉莉难得自己联系，才觉得还是得让你知晓一声。”
　　我摇摇头：“教小朋友手工也是休息嘛。”
　　“行，我先跟她说我会去。”旭霖还是给我留了一个退路，想到这我不免笑了出声，“怎么了？”
　　“没什么。”然后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旭霖也没在意，回过邮件之后，轻轻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就那么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我。
　　“谢谢……仙子。”

---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太肉麻的还暂时是不行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