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老甜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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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今日，托尼·斯塔克总共见过伊先生——总共见过他妻子的父亲五次。
第一次，他与曲意逢迎的商人交易，他向一个父亲索求他的女儿。
第二次订婚，第三次婚礼，第四次谈论公司事宜。
第五次，在纽约曼哈顿，风尘仆仆的伊先生从机场赶过来，刚下飞机，历经数十个小时的奔波，跨越大洲大洋，来到异国的土地。
“伊芙。”她的父亲——他们的父亲，倦容疲惫地说，“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伊芙想，她明明没有把自己搞得太狼狈。
诚然纽约大战时她心慌心乱，但她非是战斗人员，破坏造型的事与她无关，只是头发乱了一点，不打紧，总体维持完好优雅。
她干巴巴地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而她知道，她爹一向脾气不好。
果不其然，暴躁的她爹张口欲言，似有万般东北脏话涌上喉头。但她爹又一向能忍，能装，所以伊先生把那些优美的东北话咽回去，甚至于和颜悦色地跟她说：“你太折腾自己了，伊芙。”
已为人妇的伊小姐笑了，明明语气足够柔和，却总有种冷淡反诘的意思。她的语气很轻，只说了四个字，是“我不觉得”。
一时间又剑拔弩张，托尼有意打圆场，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伊先生。叫他先生显得别扭又生疏，至于叫爸爸……他又很怕自己被打。
但他最后还是叫他“伊先生”，客气又保有距离。
“伊先生。”托尼说，他往前走了一步，把女孩儿护在身后，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保护的动作——面对她的父亲，他挡在她的身前。“我很想说我把伊芙照顾得很好——好吧，我确实把她照顾得很好，但事实是，伊芙也很照顾我。我只是想说，我们过得，呃，还不错？”
这会儿他又开始胡思乱想，想土耳其烤肉吃不成了。
他本来在跟其他复仇者面面相觑——你知道，在那家烤肉店里。他们的面部表情难得统一，一是因为这家店的烤肉有股印度香料味儿，二是因为这家店也难逃被齐塔瑞人毁得七七八八的悲惨命运。
面面相觑的第六分钟，伊芙接了个视频电话。屏幕亮起，起初她没当回事儿，过一会儿又反应过来这不是Facetime，是微信。
给她打视频的是她的五旬老父，大明湖畔的伊先生。
伊芙的脸色不能单纯地说是好看与否，感情明灭交错，屏幕的光亮幽幽点亮那张芙蓉面颊，托尼因而看到她唇瓣紧抿，艳丽水感的红唇旁侧，嘴角微微泛着白。
他有意开个玩笑，就问她：“亲爱的，干嘛垮着个脸，是军情局给你打电话吗？”
“不。”伊芙说，她笑了，尽管那副笑模样里没带多少真情实感，“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托尼：“？”
什么登西？
伊芙说：“是我爸。”
托尼：“哦，那没事了。……等等？”
“嗯，是我爸。”
伊芙重复一遍，冲复仇者们打了个招呼，歉意地笑一下，就拎着手机跑到店里的角落和她爹打视频了。
托尼落寞地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像一只失去灵魂的加菲猫。
“嘿，斯塔克。”克林特说，“别拉拉个b脸嘛，是你说要来吃烤肉的。”
托尼冷笑一声：“好吧，精灵王子，如果这家店没被齐塔瑞人砸成废墟的话；还有larlarg bearline是什么意思，那是中文吗？”
那确实是句中文，托尼没听懂，他只是听到一串乱码，又费力地用与其发音相近的英文复述一遍。
他不知道他复述出的神秘语言在中国会被称为“岚语”。
“拜托，铁罐，来都来了。”克林特祭出了中国四大金句之一，“至于那句话，”他玩味地看着他，“伊芙教我的，意思是，嗯，脸色不太好看，表达关切？”
能听懂中文的娜塔莎噗嗤一声笑了，啤酒差点从嘴角淌下来，班纳连忙递给她一张纸巾，收获了女特工含笑妩媚的一眼。
他匆匆别过头去，好像不忍再看，于是也漏掉了女特工妩丽红唇微微勾起的一笑。
“是吗？”
提到老婆，托尼立刻表示“这我可不困了啊.jpg.”，他精神起来，“Say it again？”
他要学会，然后表演给亲亲老婆看！
克林特忍着笑和他重复：“拉——拉——个——b——脸——”
托尼：“拉——拉——个——屁——脸——”
克林特：“诶不对，是拉拉个b——脸，B——”
托尼：“B——脸——”
娜塔莎已经笑得不能自已。
史蒂夫搞不懂她在笑什么，但这不耽误他觉得托尼和克林特的相声表演看起来特别智障……就好像他俩刚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似的，于是他也没忍住，笑了，但没笑出声。
索尔没那么讲究。他大大方方地笑了，也大大方方地笑出声了。
托尼回头看他一眼。托尼酱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
“嗨，惊爆点，你笑什么呢？”
索尔：“我想到高兴的事。”
托尼无语了：“……阿斯加德人也看美人鱼？”
索尔表示那是什么，我只是看你们其乐融融，想要同乐。
托尼又无语了一会儿，说行吧。适逢伊芙打完视频回来，棕发棕眼的大金毛立刻跑过去白给，抱着老婆要亲亲抱抱，但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伊芙唇角下撇，兴致不高。
“怎么了，宝贝？”他问她，轻轻蹭过她柔嫩脸颊的是下巴边的胡茬，前一段儿语调温柔，后面那一句话却叫伊芙瞬间忘了什么叫伤春悲秋。
“——为什么拉拉个b脸？”
……他眼里的柔情和这句话不搭。
伊芙失语，一时间没能说出任何话。她的目光扫了克林特和娜塔莎一圈儿——这俩特工是在座各位除了她唯一会说中文的。她很无语，扶着额头问，“谁教他的？”
托尼还抱着她的腰，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又感到十分困惑，“宝贝儿，我的发音不对吗？你为什么拉拉个——”
“……”
说时迟那时快，伊芙捂住了他的嘴。
托尼：“……”
呜呜。
场面变得谐星了起来，娜塔莎抬头看风景，幸灾乐祸地说：“我不知道。”
然后下一秒，她指了指克林特。
克林特：“……不是吧，小娜，咱们复联还兴卖队友的啊？”
伊芙心说，不是，你他妈还整出来北京味儿了？这就是特工强者吗，恐怖如斯。
她深吸一口气，感到那些父亲带来的沉重压抑，又或者微小的欣喜此刻全都被这等“复联大舞台，有胆你就来”的谐星场面压下去了，她现在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无语。
她耐心地对丈夫解释，“亲爱的，巴顿逗你玩儿呢，拉拉个b脸的意思和make a fuckinh stupid face差不多。”
重点是那个fucking，逼字是精髓。
托尼沉默地看了看伊芙，又看了看克林特。
“我的盔甲呢？”他轻柔地说，落在伊芙耳朵里就变成了“老子他娘的意大利炮呢？”。
“托尼，算了算了。”她连忙劝阻，尽管知道托尼这是在开玩笑，过一会儿总算想起正事来，于是抿了唇，小声和他讲，“我爸……来美国了，咱们得去一趟希尔顿酒店。”
她心尖尖上的英俊男人按了按眉骨，手指复又抵住下唇，每一个动作在她眼里都漂亮得诱人，盖因她爱他太深，所以无论何种动作在她眼里，都当得上风情万种。尽管这形容不太恰当，但确实表明了她心中所想。
这时候他看起来有些惊讶困惑，又抚摸着她的肩膀说：“你知道，甜心，我不是说不欢迎爸爸过来……但纽约都已经变成这个样儿了。”
言下之意，他来干嘛？
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没长脑子，快要爆表的智商在那一瞬间好像都被塞进垃圾桶里了。还能干嘛，纽约大战早已被各大电视台播报至海外，伊先生来看女儿，那是他流落在外的心尖上的宝贝。
时间向后拨两个小时，伊芙听见托尼规规矩矩地叫她爸“伊先生”。她宽和地想，我的爱，两个小时前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不过，没关系。
她在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宝贝，那是我们的爸爸。”
他的手臂似乎僵了一下，然而她摸到他那些足够动人的肌肉线条，又很有些心猿意马，心里想的又是，无论何时，她一定保证爱他。
她抬头看向父亲，看向这个被自己憧憬，又被自己抱以爱意与厌恶的男人。看不见的冰层无声地将他们分离。
这是一对缺憾的父女。
那一刻她真的很想问他：爸爸，你爱我吗？
可是伊先生不远万里从中国跑到美国，已经很能说明问题。她想要的只不过是一个回答，她要他亲口说出来，她要他承认他爱她。她要他击碎她的恐惧，她的不安与怅然若失。
她想让他告诉她，她不是没有爸爸爱的小孩，让她明白，她的爸爸也会说爱她。
……尽管他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尽管他连她是文科生不学物理都不知道。尽管他连她已经升到高三、而不是刚入学的高一学生也不知道。
一句我爱你，一切都可以抵消。而这就是她唯一想要的。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老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