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心》穷鼠

4、风浅酒浓

　　军训之后很快就要临近中秋节了，中秋节之后回校上几天课也到了国庆节，同乡的王师兄再次打电话过来问林谦要不要包车一起回Y市，林谦拒绝了，因为他就没想过这个学期回老家的的事情，在他的计划里这半年都想留在学校，他不太想回去外婆家，外婆也有打过电话过来问他是否回去的事情，他骗外婆说要想留下来打兼职然后拒绝了。因为中秋节和国庆节很临近，还有部分学生中秋选择不回去等到国庆再回去，大家都是第一次在异乡过中秋，于是在中秋到来的前一天，同乡的林师兄发出邀请短信问留校的Y市老乡来不来一个同乡聚餐，地点就在学校附近的一个烧烤场。林谦本来也要拒绝的，但是林师兄也是他同系的师兄，在新生入学的时候帮了他很多，不好意思一直拒绝，于是就答应了这一次的聚餐。
　　林谦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结果他发现梁誉晟居然比他还要早，梁誉晟端着一盆盆的蔬菜鲜肉从后厨那边出来，看到林谦叫上他：“林谦，过来，搭把手呀。”于是林谦接过他手里的肉啊菜啊但是也不知道做什么就楞在原地。梁誉晟再递过来一些竹签，“找个地方，把这些串起来。”林谦就近找了个桌子就坐下带上手套开始串，但是林谦以前没做过这些，又薄又细长的牛肉，林谦都要弄很久而且那竹签都要全部露出来了，那些蘑菇部分都裂开了，唯一没有技术含量的鱼丸倒是串得好看，每一串数量大小都差不多。梁誉晟把肉蔬都清洗干净之后看到林谦那牛肉串也不说什么，帮着林谦一起接着串。林谦看着梁誉晟手里均匀的肉串觉得挺尴尬的。林谦放下一根牛肉串说：“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个，我们家不怎么烧烤。”梁誉晟手里没停活说：“这东西可难了，我们家人多经常搞烧烤，我们家除了我和阿达剩下的兄弟姐妹都还是小孩子，阿达那家伙又懒，然后呢每次都是我倒霉，被拉着过来帮忙，现在就算让我出摊都行。”梁誉晟这话说得很是自信还笑了。林谦听着他的话感觉到他们家是一个热闹的大家庭了。林谦问他“不是林师兄组的局吗？我怎么只看到你一个人在这边干活。”梁誉晟无奈的回他：“不是林师兄组的局，是我。我爸妈他们申请了年假，加上年假从中秋到国庆准备连休十几天去旅游，就这样不要他们的儿子我。中秋本是团聚的日子，军训结束的那天晚上和王师兄他们吃宵夜的时候听他说很多同乡的同学都选择不回去，喝了点酒脑子突然就抽了就和他们说那就一起过了这中秋吧。结果第二天和王师兄同寝室的林师兄就找到我了。然后就托林师兄帮忙通知大家了。没想到林师兄人缘这么广，回应他响应的居然有三十多人，这真是意外呀。”这种人多活多的活动林谦是绝对不会做的，但是梁誉晟这人就这样决定做了，处理这么多食材应该准备了很久，真是奇怪的人。
　　王亦思也没有回家过节，王亦思和他们同系的另一个女生也是提前了十几分钟过来，也过来帮忙。四个人终于在大伙来之前把食材都串好了，林谦看着那一堆牛肉坨，串得真的太难看了。人陆陆续续的到来，林师兄扛着一箱的啤酒就过来，指着大伙说：“喝不完你们就别回去了。”男生们都跟着吼，女生们就笑跟着笑。一个个炉火升起白烟，周围是碰杯声音和大家方言交谈的笑声，S市的秋夜，薄云，时有凉风，抬头就是那一轮圆月。梁誉晟还拿出了两盒月饼，传统的五仁和双黄，他说是他爸妈寄过来的，但是人太多了，每个人手上分到的其实是很小一部分。梁誉晟站起来举起手中的啤酒对着大家说：“有幸同校相聚于此，有肉有月饼有啤酒，在这花好月圆之夜祝愿我们都能美满快乐的度过这大学时光。”欢快的氛围更加浓郁了，大家举杯相互干杯。王亦思坐在林谦的旁边，她举起手里的酒杯和林谦碰杯，她只是喝了一小口然后抱歉的和林谦说：“我不太会喝酒。”林谦安慰的说：“没事的，不喜欢的不擅长的东西不必太勉强自己。”王亦思笑了。王亦思把手里烧好的牛肉串递给林谦问他要不要，林谦感谢后接了下来。虽然林谦串得牛肉很丑但是牛肉很快熟，其实这是林谦第一次这样烧烤，他怕自己糟蹋食物所以没怎么烧东西。王亦思和林谦说起军训他们班的趣事，林谦就静静的听她说，有时候也会说些他们班的事情。他们这边就这样在碳火时时霹雳的声音下说着一些进校后的事情，而梁誉晟他那边就很热闹了，他和那些老油条师兄师姐们一个炉，整场活动他们那边总会发出爆笑的声音，林谦有时候看过去大多看到都是师兄师姐们用着各种理由灌梁誉晟酒，梁誉晟精明得很每次都是和他们对赌一些事情然后赌赢的人，但是各种理由还是喝了不少酒。
　　11点半是女生宿舍楼的门禁之间，王亦思和其他女生一起准备回去了，烧烤场离学校有一段路是没有路灯的，一些师兄们一起跟着送女生们回去。林谦想跟着一起提前回去，但是起身的时候看着梁誉晟偷偷在后面倒掉半瓶啤酒，想着后面场地收拾应该也是他一个人了就决定留下来。后面真的最后只剩他们两个人，梁誉晟找了个水龙头洗了把脸，军训那么大的太阳，虽然晒黑了不少但是对比林谦他们还是白了好多度，现在整个脸都是通红的。林谦把一些东西收拾到箱子后抱着箱子走向梁誉晟问他：“还能走路吗？”梁誉晟还清醒着，只是有点缓不过来，他闭着眼睛说：“我们坐一会再走吧。”于是林谦就放下箱子在他身边坐着。梁誉晟不说话，林谦也没说话，两人就这样在长板凳下坐着。这个时候的夜空，云雾都散去了月亮升到最高处，整个天空都是明亮的。林谦看着天空，梁誉晟身体有些轻微摇晃，还没到爬下来的时候，林谦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还能听到他重重的呼吸声。烧烤场内有一个小小的湖，他们就坐在这池边，皓月倒影在湖面，那一湖水波光粼粼，斑驳的光折射在梁誉晟的脸上，一闪一闪的。林谦觉得现在就像处在一个画框内，画中的内容就是倒影在湖水的月亮和少年。“啪嗒！”寂静被打破，湖中的鱼不知道被什么惊吓到拍打了水面突然快速游向另一个方向。梁誉晟睁开双眼，今晚的月亮太明亮了，林谦很多年都忘不了那晚梁誉晟那双眼睛。梁誉晟双眼布着一些血丝，深棕色瞳孔的浓墨得像黑色，里面倒映着的是直面望着他的林谦。
　　梁誉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对着林谦说：“嗯，有缘啊朋友。”
　　他醉了，梁誉晟真醉了，但是林谦觉得他自己也醉了，他想起那个午后。中学的时候他和另外两个伙伴，其中一位女生，他们那时候以团队的形式一起参加市区一个竞赛活动，那几个月他们一起培训一起吃饭一起活动，那个午后，阳光透过窗照在黑板，后面坐着评委，他的女伙伴刚结束她的回答他的另一个男伙伴接着就站在讲台继续做着最后的回答。而下面的林谦看着树影斑驳的黑板，耳边是这几个月熟悉的朗读声，突然的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情，酥酥麻麻的的感觉，沉迷的感觉。竞赛结束后，回归正常的上课，早读的时候，语文课代表带领着大家背诵《氓》。一声声的朗读声，“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于嗟！于嗟!于嗟!于嗟!于嗟......”林谦的心里好像开启了单曲循环。林谦终于知道了，他好像对感情产生了异样的偏差，原来真实的自己痴迷的、爱恋的也是“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