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克苏鲁]地如棋局》远苍

1、第一章

　　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刘蕴仪在看电影的时候晕了过去，她没有死，但是这件事的可怖之处比死亡好像也好不到哪去。
　　她穿越了。穿越到一个像是小说里的无限世界里。

　　现在，他们十几个人经过尖叫、难以置信、争执后，茫然地站在一个电影院里，听着【资深者】的解释。
　　“……这是什么意思？”一个长卷发、打扮精致的都市女郎颤抖地问。
　　“意思是，就像我们平时看演员演的一部部影视剧那样，我们成了属于【神】的演员，要演戏给【神】看，只有在十部S级的戏剧里得到满分评价,才可以离开这里，你演的那些戏也会被【神】从人们的记忆里删除，你会回归到正常生活，不用再演戏。”说话的是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脸像是3D建模而成，英俊到甚至有点不正常。
　　他耸了耸肩：“每个人每部戏里只有三次NG的机会，如果你第四次出错……抱歉，我们没再见过第四次出错的人。我只能劝你们尽量演好，你们看上去智商都挺正常的，应该知道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吧？我们第四化妆室现在只有六个人，这部戏里跟你们搭戏的资深演员只有我一个，你们要是都能留下来，到时候我们多些人在一部剧里也能互相照顾，彼此对戏的时候也能轻松点。你们也不必不相信，侯戏时间只有十来分钟，等下你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刘蕴仪环顾这个华丽又昏暗的电影院四周一圈，第一次开口：“我好像能够相信……我来这里之前在家里，没有睡觉，没有昏迷，一眨眼就到这里了。”
　　大家听到她说话，也终于把慌乱的视线投在她身上，发现她穿着睡衣。
　　“其实……”一个戴着眼镜、二十几岁的年轻男性犹豫着道：“我也是，我最开始在寝室里玩电脑好好的……”
　　都市女郎道：“我、我在公司加班……”
　　没有人说就算了，经过各种小说的熏陶和资深者的解释，他们本来就已经半信半疑，刘蕴仪开了个头，他们就每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出了自己来到这里之前在干什么，彼此洗脑，更加倾向于相信他们真的碰到了【奇遇】。
　　比较好的那种。
　　毕竟，演戏而已，听上去又不吓人——总不会有《无限恐怖》和《地狱电影院》吓人。

　　刘蕴仪不那么想，她没忘记那个男人说的，‘我们第四化妆室现在只有六个人’，现在只有，那以前呢？
　　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问：“我们在这里演戏，如果顺利结束会有什么好处吗？”
　　资深者笑了，刘蕴仪不知道他是在笑那个中年男人在这时候还想着好处吗，还是在笑什么。
　　“好处？挺多的。不同的戏分为E级到S级不等，根据你在戏里面的表现，戏结束后你们会得到积分，积分可以换东西，最普通的，E级电影的积分是英俊的脸蛋、完美的身材这种能帮助你在这个地方不会混得太差的东西——除非你们真的烂泥扶不上墙。你们想，平时你们自己看戏的时候也喜欢看俊男美女对吧？不过我劝你们一句，不要把自己整得千篇一律没有特色了，第十九化妆室里面有个人把自己整成了完美到无趣的绝世美人，结果一次主角也没当过，现在正在琢磨着怎么把自己搞得又好看又有特色呢。”
　　资深者说着说着话题又扯远了，他说的内容在刘蕴仪看来，完全就是让人笑不出来的黑色幽默。
　　资深者说了一下八卦，把话题扯回来：“哦，对了，等级越往上，积分可以兑换的东西就越珍贵，小说里面那种神奇的能力都有，反正等级越高，分数越多，可以兑换的东西就越好，甚至，我前面说了吧？集齐十次S世界一百分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你厉害，还可以得到附加分。”
　　刘蕴仪按住自己冰凉颤抖地手，让自己尽量冷静地问：“那惩罚呢？除了NG超过三次就会消失还有别的惩罚吗？”
　　资深者说：“除此之外，表现不好的人戏份会越来越少，会逐渐沦落为群演，群演还怎么得高分？当然越混越差啦。如果你三次积分低于五十九分的人——这个不分电影等级，我们也没再见过了。”
　　一个女生嘀咕道：“这里这么神奇，只要不NG努力演就行了，还回什么家？”
　　刘蕴仪站她附近，听到了，资深者好像也听到了，不由自主露出古怪地笑容。

　　电影院里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问：“我们要演什么戏？”
　　资深者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演一个类型的戏很出彩，【神】很可能安排你多演点那种类型，而同个化妆室第一次新人都会跟着资深者演。除非接下来的戏里有比我演得更好更资深的演员，否则我在这里，你们应该跟我演吧？”
　　刘蕴仪有不好的预感。
　　精致的都市女郎却反倒松了口气：“言情戏吗？”
　　刘蕴仪能Get到她的想法：这位资深者很英俊→言情戏男主角都很英俊→资深者演的是言情戏。
　　资深者反倒笑了：“言情戏？我也想。对不起，我演艾薇的。”
　　“？？？？？？”
　　“？？？？？？？？？？？”
　　“？？？？？？？？？？？？？？？？？”
　　可能是坏消息太多了，刘蕴仪在一片喧哗声中用社畜特有的淡定控制住自己惊恐的表情，反倒镇定问：“真刀真枪？”
　　资深者笑道：“这还有假啊？”
　　“如果是死人呢？真死？”
　　资深者笑着点了点她：“妹子，你话虽然不多，但是说的话问的问题都够挺到点上的，有前途。戏里面死是真死，戏外倒是会复活。你也别问复活的究竟是你还是有你记忆的克隆人这种问题，反正我死了三次了，也没觉得我自己有啥不同。”
　　听他说的话，似乎有人问过这种问题。
　　“为什么艾薇会死人？”
　　资深者耸了耸肩——耸肩好像是他的习惯——道：“没听过冰恋吗？不过我在艾薇里也只死了一次，剩下两次是别的戏里面的，我演动作片比较多，也不代表我没演过别的啊。说真的，S级的动作片我反正是从来没见过。所以啊，要好好努力往上爬，演动作片没前途的。”
　　他把艾薇称呼为动作片，刘蕴仪真为真正的动作片感到委屈。

　　新人们的喧哗声渐渐停了下来，男士们互相换着眼神，有几个看上去觉得挺爽的，但是女士们的脸色可就难看了。刘蕴仪能理解，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不仅是因为可能要跟陌生人发生性|行为，还有她自己的性|行为会被录下来这件事，就算是给【神】看的，但是性行为被录下来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不安了。
　　“【神】……”她问：“真的是神吗？”
　　一直以来有些吊儿郎当的资深者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是吧。每次演完戏后，如果你演得合【神】的胃口——我也不知道什么样会合【神】的胃口——就会得到评语，评语后留下的名字是Nyarlathotep。”
　　刘蕴仪一直表现得很镇定，听到这话却神色一变。
　　资深者看到了，他笑了笑：“哦，看上去你知道。我还没有跟你们说，每次演完戏，我们都可以选择回到现实世界，我们出去查过，Nyarlathote这个名字来自克苏鲁神话，翻译成中文叫奈亚·拉托提普，在神话传说中，这是位对人类很感兴趣，热衷于唆使、欺骗人类的神。我们这挺像是在进行真人角色扮演游戏的，在克苏鲁神话里，这有个专业术语，叫做跑团。”
　　如果是别的【神】，或许有好的神，也或许有坏的神。但是克系神祗？它们……祂们，是混沌，是感染，是不能理解，是无可名状。蚂蚁怎么理解人？人怎么可以理解神？
　　刘蕴仪很喜欢看小说，她曾短暂地看过一些以克苏鲁为背景写的小说，但是出于某种不详的感应，一种蜘蛛爬满身体，一种心脏被缓缓攥住的恶寒感，她避开了。
　　刘蕴仪低声道：“但是，这是洛夫克拉夫特创作的小说。”
　　她的恐惧好像不由自主的流露了出来，资深者被感染了，也黯然低声道：“或许吧，但，对我们来说，这就是【神】。”

　　有人忍不住问：“回到现实世界？什么意……”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叮——叮——”
　　不知不觉间，电影院像是起了雾，黑色的，紫色的，绿色的雾缓缓席卷而来，雾中好像有什么在凝视着他们。是眼睛，是触角。铃声响起，像在她耳旁，又像是在遥远的天边。空气又干燥，又潮湿。
　　刘蕴仪感到一阵又一阵的眩晕恶心，她浑身发抖，她想吐。
　　她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