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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你疯了吗? ...

  •   这日是治元八年四月七日,厉宣落水的第八天。从宫里走出来的厉严贺,失魂落魄地往府里走,路径金拱桥时,忍不住往那边望去。今日这里又像那日般热闹,很多百姓都聚在南盛河岸边,讨论声不绝于耳。
      突然有个人跑过来,对着厉严贺道:“厉侯爷您在这儿啊,正要去您府上找您呢,您快去看看,那是不是您家的二公子。”
      厉严贺木楞地眼神渐渐回聚了光,看向人群聚集的地方,心里一沉,脚步沉重地走了过去。人群自觉地为其分开让路,越过人群,显露出来躺在地上的一具身体,虽然五官已泡胀变形无法辨认,但好在身上衣服还在。一身青衣,腰间配着他母亲莫颜做的药囊。那个药囊背面,还绣着一个宣字。
      “这不是厉宣公子落水那天穿的青衣吗?”一名问讯赶到的人惊讶道,他正是当日受邀前来吃宴的其中一人。
      厉严贺似无法接受眼前的尸体就是厉宣,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待厉严贺再度醒来时,已是在自己的房间内了。只是房外很是吵闹。片刻后,房门被人从外面撞开,一个身影冲了进来。
      厉乐满脸怒气地对着刚醒来的厉严贺道:“父亲,哥哥死了,哥哥死了,是被厉景舟害死的,父亲!”
      厉景舟将厉宣推入河里,至厉宣溺死的事已传得人尽皆知了。
      “父亲,难道你要哥哥这么冤死吗?他也是您的儿子啊。”厉乐愤怒地嘶吼道。
      清醒过来的厉严贺,仔细看了看眼前怒极委屈的厉乐,毫无生气地说道:“当时你大哥醉酒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二哥是他不小心撞下河的。是意外。”
      “意外?哈哈哈哈,但凡有点手足情的,会在害了人后,毫无伤感地继续听曲喝酒吗?什么意外,根本就是故意谋杀,父亲,你不管,那我管,我要告去官府。”说完,厉乐便转身往门外走去。
      谁知厉严贺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将厉乐拽了回来,反手便是一巴掌。厉乐被扇懵了。她诧异地看着厉严贺,内心的委屈一下全袭上了心头。
      “那是你大哥,你想让外人看我们府里的笑话吗?”厉严贺严厉地训斥道。
      忍下眼泪的厉乐这下豁了出去,道:“我们府里的笑话还少吗?为了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们被嘲笑的次数还不够吗?现在那人将我哥害死了,父亲,您还要继续偏袒他吗?你愿意,我可不愿意,谁害了我哥的命,我就要让那人偿命。”说完,便跑了出去。
      厉乐一路奔至厉景舟的院落,推开阻拦的家丁,满眼狠意地冲进了屋内,谁知正当她向厉景舟挥下剪刀的时候,一名家丁在后面踹了她一脚,使得她歪倒了过去,接着,便被家丁们夺了剪刀。
      此时,追在后面赶来的厉严贺和闻讯赶来的莫颜,也进了屋内,厉严贺怒不可遏地挥手,又给了厉乐一巴掌,训斥道:“你疯了吗?你想干嘛?想当杀人凶手吗?那是你大哥。”
      “我没有这样的哥哥,我的哥哥只有一个,他叫厉宣。他再也回不来了。你不管,那我来管。”说着,又想往厉景舟方向冲过去,没了凶器,索性用手掐死他。
      莫颜一把拽住厉乐的手,沉着脸道:“够了,回去。”
      厉乐猛地回过头来,似没清楚般问道:“母亲,你说什么?”
      “回去。”莫颜又说了一遍。
      “母亲,那是哥哥啊,是您的亲生骨肉啊,您怎么忍心啊。”厉乐边哭边呐喊道。
      “你再闹,你哥哥也回不来了,回去吧。”莫颜就像个陌生人般说着冷硬地话。
      厉乐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父亲,最后转身看了看坐在一旁冷漠看戏的厉景舟,满屋子的人都很陌生,看不到脸,都在眼前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都是鬼,没有脸,都是鬼,没有脸,都是鬼。。。。。。”厉乐边说边疯跑了出去。
      次日,郢城内便传出了一则流言,武乡侯府的小姐厉乐欲杀其兄厉景舟不成,无法为哥哥厉宣报仇,随后疯了,整日疯疯癫癫地到处在府里跑,看到人便说是鬼,没有脸。
      流言传出的第二日,朝堂上,祁尧帝便问起道:“武乡侯,节哀顺变。只是令爱为兄报仇欲刺杀其长兄之事,似有欠妥啊。”
      厉严贺立刻跪了下来求情道:“陛下容禀,小女年幼,加之同胞兄长早逝,悲痛过度,遂才有如此不理智的行为,但好在没伤到人,现如今,小女已受到了惩罚,望陛下饶恕。”
      “是啊,好好的一个侯府小姐,如今却成了那般疯癫模样,可真叫人诧异又可惜。说来令爱也是可怜,刚失了同胞哥哥,紧接着自己又疯癫了,那么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厉景舟该怎么办呢?”祁尧帝嘴角牵起一丝冷笑。他巴不得厉严贺的希望破灭,现在好了,他真正看中的一双儿女全没用了,只剩他用来掩人耳目的废物了。
      提到厉景舟,厉严贺眼中闪过一道狠意,而这道狠意,恰好被一直审视着他的祁尧帝看在了眼里。果不其然,如今厉景舟害死了他看中的儿子,看来这老东西是要暗地里动手了。
      厉严贺敬畏道:“但凭陛下裁决。”
      呵,想杀,还不想毁了侯府的门面,想着让朕帮你解决呢?
      祁尧帝轻蔑地看了一眼跪着的厉严贺,沉声道:“厉景舟虽是害厉宣落水的人,但当时他已喝醉,而厉宣却是清醒的成年人,一个清醒的成年人被一个醉鬼推下了河,只能说是意外,厉宣当时没有站稳。虽是意外,但厉宣为此无辜丧命,也是冤枉,故将厉景舟贬黜出郢城,无召不得回来。”
      话落,厉严贺立马抬头望向了龙椅上的祁尧帝,满眼失望。
      祁尧帝将厉严贺的神情尽收眼底,内心冷笑。
      当日夜里,厉严贺的书房内。
      “准备好了吗?”厉严贺开口道。
      “嗯。”厉景舟随口应道。
      “一切小心,景儿,照顾好自己。”厉严贺不忘再次叮嘱道。
      “嗯。”厉景舟走出了书房,很快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里。
      厉严贺深深叹了一口气,打开抽屉,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卷画轴,轻柔至极地将其慢慢打开。“儿子明天出发了,这次要出去好久,最近发现自己老了许多,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画卷没有给他任何回应,但他依然十分温柔地对着画卷说话。仿佛他那心尖上的人儿从画里鲜活地走出来般,令他眷恋不舍,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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