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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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课的铃响，琴音才悠然转醒，云雀此时已经不在了，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盒没拆封的草莓牛奶，上面还有张便贴。
强劲有力的字迹一看就是云雀的，写着：禁止群聚。
…大概是不让琴音再和沢田纲吉一起吃午饭的意思。
琴音心里的小天平又开始来回晃荡了，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弟弟，两个都是她最爱的人，这碗水怎么端都很难端平。
咬着指头思索着，琴音走到了教室门口，向老师鞠了一躬后就坐到了座位上。
“喂，琴音，你一中午都待在委员长办公室吗？”
老师的视线还没收回，身旁的女生就迫不及待的侧身来询问，琴音露出一个恬淡的笑容作为回应。
少女美丽的脸庞上盈着几分笑意，目光似水波泛泛，她只是随手撩过碎发别到耳后，便透露出难以言喻的风情，仿佛半开不开的花苞青涩而美丽。
这样的神态，配上她泛红的耳根，几乎就是给予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教室里绝大多数人本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看到她的反应后纷纷议论声又不间断的起伏着，哪怕老师快把黑板敲坏了也难以制止这阵骚乱。
下课铃一响，受了一堂课气的老师走得比学生们还快，紧跟在他身后出去的就是琴音，这也使得那些还想找她八卦些什么的男男女女遗憾散去。
另一边，琴音已经在沢田纲吉的教室后门外等着了。
这堂课的老师还在拖堂，整个教室仍处在静谧中，唯有两个人注意到了门外的琴音。
一个是坐在教室最后的沢田纲吉，他大概知道琴音会在第一节课后来找他说什么，视线有意无意的看向门口，在终于盼来少女的身影后却仍是僵直了身板，半晌不敢往将目光投向她所在的地方。
另一个人却是山本武，他坐在教室中间的位置，本应看不见走到后门的琴音，此刻他却如同能够透视般转身看向教室后方。
他转身的动作很大，因此在安静的班级中显得十分明显。
讲台上的老师立马黑着脸故意抬高声线说：“山本同学，现在是下午第一节课，要等棒球社的社团活动还早得很呢，不要那么迫不及待好吗？”
教室里顿时一片嬉笑，却并没有夹杂什么恶意，那个人缘好的出奇的黑发少年无奈转身冲老师大大方方的认了个错：“对不起了老师，毕竟棒球就是我的生命嘛！”他那么说着，却使得教室里的笑声更大了。
琴音有一瞬间涌上丝丝愧疚，于是她从后门离开，走到教室靠走廊第一个窗户的位置，那是个山本武抬眼就能看见她的位置。
果然，几乎是琴音一走到那里山本武就抬头看了过去，他灵敏得让琴音不禁怀疑自己走路的声音是不是太过沉重，实际上那声音就跟猫走路的声音差不多，轻得让人难以分辨。
可是山本武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她从后门走到了窗前，他这次看得稍微隐蔽些，还特意垂头用一个胳膊挡住身侧，以一个仿佛是趴在那记笔记的姿势看向琴音，然后他又冲琴音笑了，是一个十分清爽、带着十足少年气的笑容。
琴音怔楞片刻，却是板起了脸，紧接着她右手支起，做了一个像拿起笔一样的动作，左手则是仿佛撑着什么，隔空垫在右手下。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好好记笔记。
山本武显然接收到了这个信号，他笑得更加灿烂，很乖巧地没再看向琴音而是认真地看着书本。
不再被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琴音明显松了口气，可她却没法再把视线从山本武身上挪开，她小心又专注的偷偷描绘着少年俊朗的侧脸，略显凌乱的衬衫校服，以及挽起校服袖子后露出来的比同龄男生更有肌肉的手臂。
她用考究课题的目光注视着他，当琴音以这种重视的目光看向别人时，总会给人一种“这个世界上来说我对她是最重要的人”的感觉。
就在琴音这么愈发沉迷的看着的时候，身后有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揽过少女的肩头，再按到自己怀里。
琴音茫然抬头看去，是云雀。
他淡漠地问道：“在看什么？”这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便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显得犹为突兀，把整个班级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讲课的老师也注意到外面有学生在交谈，皱着眉头像是想呵斥训话，在看到说话的人是云雀后也收回了视线，如同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讲课。
琴音窝在云雀怀里 ，被无数人看着的认知让她如芒在背，于是她颇为羞涩地从云雀的臂弯里挣脱，先是竖了一根手指抵在唇间示意他小声，又冲他做了“等弟弟下课”的口型。
云雀因为少女拘谨抗拒的行为蹙眉，不高兴的很明显，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了让琴音抗拒的原因，这使他有点不耐烦的抬眼扫视过教室。
意识到云雀在看他们，这些一年级的学生便都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再看向窗外了——只除了山本武。
与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的黑发少年对视了许久，云雀反而是率先收回视线的那方，他仍是用平常的音量漫不经心的评价了一句：“草食动物。”
也不知道是特指山本武还是直接骂了整个班级。
而后，云雀抚过眼前少女的发顶，顺着她丝绸般的黑发摸到了肩胛处，又把聚在她锁骨及肩头的黑发一并撩到身后，做完这个颇为暧昧的动作后却是离开了。
看起来应该只是有事路过，而并非特意来找琴音。
待云雀走出一段距离，琴音又看向教室内，她这才发现山本武还在看着窗户这边，于是踌躇着像是想对他说什么，还没等她开口比起嘴型，班里一下喧闹了起来，这代表这堂课结束了。
少女见状作罢，只是轻轻冲他点头示意便转身走向后门，向沢田纲吉的位置靠近。
等她走到后门，发现沢田纲吉坐在座位上，几个男女围绕在他课桌旁像是质问着什么，琴音隐隐听见自己和云雀的名字，就明白了个大概。
琴音看到沢田纲吉露出了困扰又有几分怯懦的神色，当即叫了他的名字。
“纲吉！”
沢田纲吉转身，看到自己的姐姐靠在门口，脸上几乎写着：得救了这三个大字，他立刻走向后门，有个男生想拽住他，看到等在门口的琴音就尴尬的停了手。
而琴音没有把目光分给他们任何一人，她只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好像除了沢田纲吉之外谁都看不见一样这般看着对方。
即使在长久的相处中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沢田纲吉也不免感到一丝害羞，他搔了搔耳后，走去将自己的姐姐拉到走廊无人的地方。
琴音顺从的跟着他走，等他停下来转身就突然抱了上去，那是个温软而弥漫着少女特有气息的拥抱。
沢田纲吉有些被她的拥抱吓到了，听到琴音歉疚的话，又沉默着去回抱过她的腰肢。
琴音将脸埋在沢田纲吉的一边肩膀，声音发闷却只让人觉得可爱，她模糊着说：“对不起纲吉，今天都是因为我…你有没有害怕？”
“没有！你别担心、我没事，真的。草璧学长也没对我做什么，只是让我待在会客室一个上午而已，又不是把我锁在厕所里那种……”
沢田纲吉那么说着，他的言语诚挚无比，却只让怀中的少女更加自责难过，等他感觉肩头有奇怪的温湿感才发现琴音默默流下的泪水。
他当即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慰少女，却没有让她郁闷愧疚的情绪稍微好一些。
沢田纲吉明白，琴音并非因为他今天遭得这一点小罪而哭泣，是因为他的形容让少女不安的想象起来。
正是因此他才哑口无言，因为他清楚，如果没有琴音这个优秀的姐姐，他所描述的：被锁在厕所里，或者比之更甚的欺凌他都可能遭遇。
从小到大，即便所有同学都厌恶他，不屑于跟他成为朋友，却也没有人过分欺负过他。
因为疼爱着他、保护着他的姐姐琴音很受人欢迎。
对于当时的小孩，甚至对于现在的国中的学生来说，被受人欢迎瞩目的存在讨厌是毁灭性的打击。
因此沢田纲吉遭受到的大多是言语上、而非□□上的苛责，这样的欺凌，对他来说在忍受范围之内。
因为他有琴音，小的时候没有人跟他玩，琴音就带着他去找别人玩。
再长大了，琴音因为自己的事没法方方面面的照顾沢田纲吉，却仍在各种方面表现出自己对弟弟的维护，比如说每个中午来找他吃饭；每次他被留下修改作业都来跟别的同学一起辅导他；琴音知道他有的时候会被迫替别人干值日，便每次轮到他值日时同他一起打扫教室，渐渐地就没有人把这些活计交给他了，因为没人舍得让琴音替他们干活。
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其实这些都无所谓，别人怎么看他都无所谓，讨厌他也好，因为姐姐装作喜欢他也好，这些他都不关注。
他只想要琴音永远这样爱护着他，他只想要琴音的爱，这是他自幼时就一直拥有的东西，沢田纲吉只想守护好这一份情感。
但是，现在他迷茫了。沢田纲吉想，我真的能做到吗？
琴音喜欢云雀恭弥。
她在爱着除我以外的人了。
在琴音和云雀恭弥没交往之前，沢田纲吉就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分走姐姐的关注，但是他不介意，因为姐姐总会说：“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纲吉。”
那么现在呢？沢田纲吉不敢去问。
云雀学长很好，他能给琴音的爱护、庇佑、陪伴，沢田纲吉都给不了。
因为在与琴音的关系中，云雀恭弥是可以付出的那一方，而沢田纲吉只能索取。
索取着姐姐的宠爱，在姐姐的庇护羽翼下成长，沢田纲吉从来是这样。
那以后呢？以他的成绩不可能跟琴音升入同所高中，他肯定不会要求琴音为了他而去那些没前途的学校，琴音大概会跟云雀学长选择同一所学校，走上他们两个的人生正轨吧。
沢田纲吉又一次迷茫着：我该怎么办？
不想放弃，唯有姐姐不想放手。想变得优秀起来…想陪在她身边。
无论以何等身份。
等到下一节课要上了，抱在一起的二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琴音走前止住了眼泪，美丽的少女要角晕染上红色，有些女生哭完会因为眼部肿起而显得很丑，琴音却只因为这娇艳的色彩显得加倍的惹人怜爱，她吻了一下沢田纲吉的脸颊，就向国二的教室走去了。
而沢田纲吉几乎是凭着直觉和本能走回的教室，坐到位子上的时候老师还没来，他正出神发呆，被山本武拍了个正着。
“琴音学姐哭了？”山本武看着沢田纲吉衬衫湿润的地方似乎是顺嘴才问了句，听到沢田纲吉嗯的应声后就没再追问。
少年仍旧笑得那么灿烂，却平白让人觉得少了一些温度，他笑眯眯地把手上的笔记拍在沢田纲吉的桌上：“嘛、女孩子总会敏感一些，这是上午的笔记，你要不要抄。”
对上沢田纲吉那种由茫然变得震惊还写着’山本武还会记笔记？？？’的眼神，山本武不好意思得摸了摸鼻子道：“哈哈，我也是抄的藤原的，昨天部活太累，今天早上来了就想补补眠，没想到一睁眼上午就这样过去了~只好借别人的补一下了。”
于是沢田纲吉便腼腆的收下笔记道谢，山本武笑着转身回到了座位上。此时夕阳已渐渐冒出苗头，一束光打在他的桌子上，山本武顺着光线往一侧看，视线追随到曾隔开他和那个少女的窗口。
山本武不由自主的想到，沢田琴音曾站在那扇窗后，以那样充满情意的目光注视过他，那样的视线太过炙热，以至于山本武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这样的想法一出现，便如同厚积许久，终被挖开的温泉从泉眼般喷涌而出，窃喜麻痹了他全身上下的神经，多巴胺上的异常反应提醒着他：不管沢田琴音有点喜欢他是不是真的，他有点喜欢沢田琴音是绝对的。
他想起少女装作有点严厉的样子冲他比的手势——那简直太可爱了，如果不是还在上课，他可能会笑出声。
山本武不由自主的就想按照沢田琴音说的去做，不过在一节课最后的几分钟里开始记笔记果然是让人很为难，他便趁这个时间补齐了上午的笔记，总之，他想听沢田琴音的话。
想到这，山本武回头看了一眼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恰巧也在回头，他在看墙上的钟表。
山本武觉得他大概是在等待放学跟姐姐一起回家，又回身思索着去邀请阿纲一起回去的成功几率多大，山本武的直觉告诉他，沢田纲吉很希望跟他成为朋友，但是他并不想让别人打扰他和姐姐的二人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