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榆火》江晚夜浓

2、告别

　　我今年17了，我想从江缈堂这个四方天地出去，看看集市的热闹，听听丝竹管弦的清音，我从小只能从江缈堂的书斋里了解外面，而我长大了，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亲眼看看了。今天是我十七岁的生辰，母亲没有大操大办，但母亲亲手为我做一桌菜为我庆生。糖醋排骨，玉带虾仁，枸杞煨鸡汤······再加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令人食欲大增。我和妹妹坐下大快朵颐，我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今天我想跟母亲商量让我出去闯荡的事，我看着母亲的微笑，母亲的白发，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朦胧，父亲一夜失踪后母亲把我跟妹妹拉扯大，母亲的鬓边已有着几缕白发，我一心想要离开，不能陪伴母亲，这是不是错误的······我感到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回过神来，妹妹敲敲碗；“姐姐，你眼睛怎么红了，怎么饭吃着吃着就停了？”我向上眨眨眼，把眼泪憋回去，有些哽咽：“娘，我有件事想跟你说。”“想出去，对吧。”母亲神色有些黯淡，却轻轻点了点头：“好，翅膀硬了就该出去看看，不然以后也会后悔。不过，为了保障你的安全，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来自江缈堂，容易被人利用。你收拾好行装就可以下山了。”妹妹拍了拍桌子，站起来：“姐姐，你真的要走吗，这里不好吗，和家人在一起不好吗？”我拍拍妹妹的肩膀：“不是家里不好，是外面的世界很吸引我。你留在家里好好照顾娘亲，你也长大了，该懂事了。姐姐先回房收拾了。”我出了主堂，一路五味杂陈，我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答应了，如果母亲不答应，我便不会走，我都做好了母亲拒绝的准备，可是母亲她竟答应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告别，也不知道前路是否凶险万分。
　　我跑回了房间，眼眶有些红红的，用力关上房门，不想让人看见这样的我。我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了心情，同时也下定了决心，我要出去，我要证明自己。我收拾了几件方便行动的衣服，带了些首饰发钗，再把银两装好。我把包袱放到一边，坐在桌边，手撑着头，看着灯花，发着呆。
　　不知不觉到了夜晚，蝉鸣阵阵。一阵温和的敲门声响起，“枫儿？”母亲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醒了醒神，拉开门，“娘，您······”我看着母亲端着一套新衣服走了进来，母亲把衣服放在桌上，“我早就猜到枫儿的心思了，这是我一早准备的，你的衣服都旧了，咱穿着新衣服出门。快去试试，合不合适。”我拿起衣服，转过身，眼眶又不自觉地红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还是放心不下我啊。一袭红衣，几片枫叶缀在裙摆上，衬得我越发白皙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一晃，便是十七年过去了，我终是从懵懂的小孩变成了曾经憧憬的大人了。母亲拉着我的手，摩挲着：“枫儿啊，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也要记得别告诉外面的人你来自江缈堂，江湖上太多人觊觎我们的力量，他们可能居心不良。还有，记得多带点音量，千万要吃好喝好啊，别饿着冷着······”母亲还在不停地说，我一一记着，“还有啊，记得打听你爹的消息······”我愣了一下，“我一定会去的，娘，你别担心，爹肯定没事的。”母亲点点头，“枫儿早些休息吧，明天是不是就出发了。”我搀着母亲出门，夏夜的风竟少了些闷热，多了些凉爽，是啊，已经快秋天了，冬天我定要回来过年！
　　送走了母亲，我躺在床上，一夜未眠。
　　天色初晓，我背上行囊，拿着父亲留给我的清风剑去向母亲和妹妹道别，母亲看见整装待发的我有些欲言又止，我假装自己很轻松，摇着母亲的手，“娘，你放心，我一身武功没人能欺负我的，我们江缈堂的轻功最出名了，就算打不过我也能逃跑的，没事的。”母亲轻轻嗯了一声。妹妹一言不发，不肯看我，想必还是在生我离开的气吧。我揉揉她的头，“我过年回来给你带你没吃过的好吃的，没玩过的好玩的。”妹妹哼了一声，抹着眼泪跑开了，我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有些心疼。我骑上马，偏过头，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