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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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并不期待1992年的圣诞节。
在以往的每一年，他总是在马尔福庄园和狄西弗涅一起度过一整个圣诞假期。
作为马尔福现任当家的儿子和教子，他们总会以主人的姿态结伴出现在马尔福庄园灯火辉煌的圣诞晚宴上。
卢修斯·马尔福也从不吝啬对任何人介绍他们两人。
这是德拉科，这是狄西弗涅。
卢修斯并不对客人区分儿子或是教子——他不必区分，每一个拿着请柬前来的客人都理所当然地知道沙菲克家的小儿子是马尔福家主引以为傲的教子，但没人会在这种场合戳破。
他们只会说：不愧是马尔福家的孩子。
狄西弗涅喜欢这个介绍，他在这一刻甚至可以不必冠以沙菲克的姓氏，在马尔福庄园里，他可以在卢修斯的默许下被以狄西弗涅这个名字介绍给所有人。
不是沙菲克，不是小沙菲克，更不是莱斯利·沙菲克。
只是狄西弗涅。
德拉科也喜欢这个介绍。
在卢修斯口中，他和狄西弗涅的名字并列在一起，似乎一同镀上了马尔福家的金辉。
那一刻的狄西弗涅不再是沙菲克家艳艳绽放的那朵浓烈锋利的玫瑰，他与他像是守卫着马尔福的那两条飞龙。
莱莉应该姓马尔福的。
德拉科有几次真的这样想过，那听起来顺耳多了，狄西弗涅·马尔福。
德拉科觉得这理所当然——狄西弗涅和沙菲克家的一切都不搭调，他长得不像赫尔曼或是柯伦，连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没有一丁点相似。
在这种对比之下，狄西弗涅反倒更像是马尔福，至少他有一头漂亮的金发。
最重要的是，狄西弗涅讨厌沙菲克，如果不是血缘，他有什么理由非要带着那见鬼的姓氏而不选择马尔福呢？
所以，他和狄西弗涅本该是最亲密的兄弟，他们在一起过圣诞节理所应当。
想到这里，德拉科在床上翻了个身。
是的，他难得地赖床了。
今天是圣诞假期的第一天，不需要留校的学生们应该已经收拾行李登上特快列车了，但他却因为父亲的要求没办法回家。
这原本也不算太难以忍受的事，如果不是狄西弗涅又在这档口发起了高烧。
德拉科有点郁闷，虽然平时在学校他也并不是经常和狄西弗涅黏在一起，不如说狄西弗涅根本没兴趣一直陪着他浪费时间。
但圣诞节是不一样的。
狄西弗涅不在的话，他连准备礼物的心情都没有了。
德拉科磨磨蹭蹭地套上袍子，站在壁炉边看着他们俩去年拍的合影——他和狄西弗涅都穿着规矩的塔士多，他努力板着脸露出酷似卢修斯的严肃表情，但旁边的狄西弗涅却是笑着的。
狄西弗涅的长相一直是带着攻击性的艳丽，但照片里的他侧着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德拉科，然后收敛了眉眼间粗暴的戾气，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不知怎的，他在那一刻恍惚觉得有点像是父亲卢修斯和母亲纳西莎的合影。
德拉科将那张照片仔细擦拭干净，他裹紧袍子，准备整个圣诞假期都去医疗翼陪狄西弗涅，反正级长沃姆和希格斯都要回家。
想到这里，他一把推开寝室的门，步履匆匆地冲进休息室，却在刚准备推门离开斯莱特林休息室时听到了狄西弗涅轻飘飘的声音。
“你要到哪去，德拉科？”
德拉科的脚步凝固了，他用一种似乎能听到脖子嘎啦嘎啦响的僵硬动作扭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窝在沙发里的那道无比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他满腔的郁闷和一丁点温柔碎了个一干二净。
“莱莉？！”
狄西弗涅正用拇指搓着自己嘴唇上干裂的一小块死皮，听到询问也只是轻轻抬起眉毛充当回答。布雷斯和西奥多都坐在他的身边，西奥多的手中拿着一小瓶深色的药剂，而布雷斯则在德拉科走近时让出了位置。
“你怎么在这？！”德拉科直接坐到布雷斯原本的位置，一把掰过狄西弗涅的肩膀伸手去摸他的额头，“你退烧了？庞弗雷夫人怎么可能放你出医疗翼？！”
“那地方我是一刻钟也呆不下去了。”狄西弗涅翻了个白眼，以他高烧的状态做这个动作显然格外头晕，于是他又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是斯内普教授去说的，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提到斯内普教授，德拉科果然不再继续追问了，他灰色的眼珠转了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回寝室？”
“当然是今天早上，沃姆一大早就把我喊醒了。”狄西弗涅嗤笑着指了指桌子上的药瓶，每一瓶都贴着字迹规整的便签，“瞧，那家伙甚至把每瓶药的服药时间和用量都精确到了分钟和盎司。”
狄西弗涅当然不是早晨回来的，为了不打扰德拉科的睡眠，达伦·沃姆陪着他就在斯莱特林休息室对付了一晚。
“我需要对你的健康状况负责，沙菲克。”沃姆平淡的声音从过道传来，德拉科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般猛的扭头去看，果然，达伦·沃姆正从那走进来。
“你怎么还在？！”德拉科怒目而视，他原本不敢对沃姆这样急切地发脾气，毕竟沃姆实在太优秀，也实在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但此刻德拉科接连受到不少刺激，以至于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不是在离校的名单签了字吗？！”
“我向斯内普教授临时申请了。”德拉科的语气丝毫没有引起沃姆的不悦——虽然他或许根本没能分辨出在说话的人究竟是谁，“作为离开医疗翼的条件，沙菲克直到康复为止的身体状况，都需要我来负责。”
“虽然让我从医疗翼逃出来这件事很感谢，但我真不知道这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狄西弗涅向后靠近沙发靠背里重重叹息一声。
“不需要什么好处。”沃姆的目光甚至没有看着狄西弗涅，而是看着休息室壁炉上方的时钟，钟面上的时针指向了八点半，“我只做自己觉得有必要的事，而你该喝今天早上的药了。”
狄西弗涅的表情立刻变得不耐烦，西奥多将那堆小瓶子中标注着八点半的拿起来，“就算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狄西也不会逃避药物，所以也许您的提醒有些多此一举，级长。”
西奥多的维护显然让狄西弗涅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他一把夺过那个小小的药瓶，拔开软木塞一饮而尽。
沃姆并不对西奥多的讽刺和狄西弗涅的示威做出反应，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休息室，似乎他在将学生送上霍格沃茨特快后特地回到斯莱特林，只是为了确保狄西弗涅按时服药。
“那家伙总是这么装模作样！”德拉科忿忿不平地抱怨，“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可骄傲的，你就不能离他远点吗？”
“别这么说，德拉科。”布雷斯终于抬起头，那双本该如焦糖般甜蜜的琥珀色眼睛像是落上一层淡淡的阴翳，没有看向任何人，“起码沃姆级长向来对狄西关照有加，我们有目共睹，不是吗？”
西奥多的目光一顿，他在狄西弗涅眯起眼晴显露出发怒的征兆时恰到好处地开口:“我想以狄西的能力不需要被任何人关照，但级长的身份确实好办事。”
“既然沃姆自己心甘情愿，何必非要拒绝呢，毕竟我们是斯莱特林。”
德拉科原本已经为布雷斯的话对狄西弗涅怒目而视，但他向来是立场并不坚定的类型，也很容易被动摇意志，几乎立刻就被‘斯莱特林’这个名词说服了。
狄西弗涅深深地看了布雷斯一眼，那目光尖锐得像能凝成实质将人刺伤，但布雷斯只是将低垂的目光轻轻抬起，对狄西弗涅露出一个温和到完美无缺的笑容。
狄西弗涅却出奇的没为此发怒，即便从他的表情来看，确实是在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缘——但他还是忍耐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就掉头走回寝室。
圣诞节的黎明就这样在不太和谐的氛围中到来，霍格沃茨四处白雪皑皑。
西奥多在拆圣诞礼物时第一个翻出了狄西弗涅的，他扯开缎带和包装纸，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神色甚至更加沉静下来。
那是一颗做成水晶球的星象图，只要念出星座的名字就会显现出它正在天空的哪个位置闪耀着——确实是西奥多会喜欢的礼物，本应该是西奥多会喜欢的礼物。
“不喜欢吗？”布雷斯站在西奥多身边打量着那颗璀璨的水晶球，“我以为会很合你的心意，毕竟是狄西的礼物。”
而出乎他预料，西奥多猛地抬起头望了过来，那双清澈到一丝阴霾也没有的湛蓝色眼睛就这样静静地、深深地看过来。
布雷斯脸上的温和笑容一寸寸敛去，他像是无法承受那目光中清透的重量，近乎仓惶的侧开视线。
“布雷斯。”西奥多的声音像他的目光一样不含温度，他丝毫不在意布雷斯逃避的态度，却在开口时反复斟酌数次，“你觉得会有斯莱特林愿意为爱而死吗？”
布雷斯的背影僵住了。
他的姿势没有任何改变，脊背挺得笔直，穿着利落的衬衫站在书桌前，手中捏着一个精致的礼物盒正准备拆开。
他僵硬得那样明显，像是连呼吸、目光、思想都一起凝固了。
“抱歉。”布雷斯声音里的笑意比之前的游刃有余勉强不少，“也许我没听清，你刚才是在问我早餐打算吃什么吗？”
西奥多的视线从布雷斯手臂和腰身之间的空隙穿过去，恰好能看到那份礼物属于狄西弗涅。
而布雷斯显然已经心不在焉，他机械地解开系带将包装纸折起。
“不，我刚刚在问你觉得会不会有斯莱特林愿意为爱而死。”
布雷斯长久地沉默下来，他的手中捏着一个精致的水晶罩，里面是一株正在盛放的玫瑰花和几颗种子——被魔咒加持的花朵毫无疑问能够长久盛开下去，但即便如此，它在霍格沃茨也只是一株平平无奇的玫瑰。
在巫师们眼里，它是在对角巷花3个金加隆就能买到35朵的普通材料。
但麻瓜却会用它来传达爱意。
他想起去年的圣诞节，狄西弗涅送给他一台留声机和爱情唱片，其中有一首苏格兰广为流传的民间歌曲《Auld Lang Syne》，在那之后他根据这首歌找到了一个用它作为主题曲的老电影。
他还记得其中女主角的台词。
I loved you,I’ve never loved anyone else.
I never shall,thats the truth Roy,I never shall.
布雷斯将装着玫瑰的水晶罩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连同那几颗落在他手心上的种子。
他将包装纸沿着折痕用缎带重新束好，像是从未打开这份礼物，塞进他书桌的抽屉最深处上了锁。
“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西奥多。”
布雷斯转过身，又像是以往每一次般带着游刃有余的温柔微笑。
“我以为你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斯内普教授会为这种不知所谓的问题扣分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5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