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个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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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贯仰在病床上发呆，白色的屋顶趴着一只长脚蜘蛛，她以前最怕这类三段头的节肢动物，现在好像没感觉了。
醒来的这些天，记忆从那场车祸慢慢回溯，一想到钱若尘，太阳穴就一鼓鼓地，扯得头疼，好几次差点疼死。
……
钱若尘家世显赫，又是幺女，能和司家扯上关系主要因为钱。
俩人出国注册结婚当天，司妈那个濒临倒闭坐满债主的破厂子收到一笔天使投资，要不是这笔钱，两个只会说YES/NO就敢出国留学的妹妹就得扯着行李从日不落帝国滚回来，要不是这笔钱，祖宅都得被银行收走。
这钱是司贯卖了自己赚的，是放弃了青梅白月光换的，为了一身铜臭把原本的清高沤烂了。
……
“看着精神不错，行，命大，后福也分我点。”崔品一进门，放下水果，把床头摇起来一些，看着她。
司贯看着崔品一愣神，这是她工作中的亲密战友，硬整出一张明星脸却难掩与生俱来的糙汉气质，当年钱家真金白银把自己砸进科迈威尔谋了管钱的小官，那些鼻孔朝天的元老都不正眼看人，唯独这个崔品一，拉着她在卖蠢的路上越奔越远，嘲讽挤兑有人分担，久了也就不狼狈了。
“我妈呢？”司贯问。
“昨天不是说了吗，去参加司佳毕业典礼了。”崔品一拿刀削苹果。
“钱若尘呢？”司贯撑着身体，坐起来。
“给你办出院手续去了。”崔品一叉住果肉递过去。
“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司婉推门闯入。
“妈刚打电话说，不赔个几百万坚决不出院。”司婉连说带喘，接不上气。
“赔？谁赔？”崔品一挑眉。
“钱若尘逼我姐去科迈威尔打杂，那么晚还去应酬，她害的，就得赔。”司婉眼里都是姐姐。
司贯太阳穴又开始跳，脸色沉下来。
这几年两个妹妹总在耳边传达母亲的意思，洗脑一样，怎么就听进去了呢？
要钱的时候，钱若尘是嫂子，不当面直呼傻子，多次在亲戚面前让她难堪，自己也没管，谁让她上赶着倒贴，该的。
“品一，别喂她太多苹果。”房门又响，一个声音随之而来。
司贯凝眉，放下叉子。
这是买她的人，名门世家小女儿钱若尘。
司家有什么好，值得她心甘情愿搭人投钱，玩女人没有腻的时候吗？已经得手，还这么下本，何必呢！
拉了半扇窗帘，钱若尘走到床边，扫了一眼司婉，又将目光投向司贯，她这沉郁的脸色，究竟醒了没啊？
盯了一会，钱若尘接过水果刀，又削了一个苹果，一分为二，先给崔品一，再给司婉。
“我姐都这样了，谁还有心吃苹果。”
司婉话音未落，崔品一嘴里“咔嚓”一声响。
钱若尘习惯了，司家人说话向来如此。
还记得他们在尴尬的蜜月后回司家，司妈没一句祝福，一味念叨自己没本事，委屈了女儿，两个妹妹更是奇葩，收到礼物第一时间打开网购平台对比价格，那时，她同情司贯，也心疼她，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一个状元花真是奇迹。
没多久，她就开始同情自己，心疼自己。
她不理她，不碰她，即便求钱家办事也理直气壮，仿佛买了她就是欠了她，欠了她全家。
刚结婚就离婚，无疑于打自己的脸。
终于等到那一天，钱若尘想和司贯安安静静吃顿晚饭，再浅浅淡淡告个别，谁想那晚她被强拉去应酬，钱若尘自斟自饮到半夜，酒驾上路，接上同样醉醺醺的司贯，两个人中邪一样一路欢歌，开心地撞开桥上围栏，翻进西江。
……
五百多天，她终于醒了，终于可以完成告别。
“手腕怎么了？”崔品一吐出苹果核，看着钱若尘。
“磕了一下。”钱若尘不以为意。
“两个指印，被掐了啊？疼吧？”崔品一一把扯过来，翻着看。
钱若尘赶紧收了水果刀，荡开她。
“钱——嫂子，妈不让出院，我姐活过来不容易，别人不心疼，我得心疼。”司婉一屁股坐到司贯边上。
“嗯，你想怎么疼？要多少钱？”钱若尘一脸冷漠。
“你，你什么意思？”司婉气结。
“让她出院，要多少钱？”钱若尘不耐烦。
“妈说——”
“别妈说，直接报数！”
……
照往常，她会骂她，话不脏，却一定刺她，现在，司贯只觉得难堪，丢脸，尤其捕捉到钱若尘那一脸不屑与轻蔑，对这个从小宠到大的妹妹失望至极。
钱若尘变了，怎么这么冷？
她曾经多喜欢她，为了满足她的自尊心，她甘愿放弃工作不做什么“总”，为了让她在家人面前抬起头，用私房钱敲开了科迈威尔的大门，为了让她不难堪，妹妹们肆意勒索，她只当小朋友不懂事不怨不恼，甚至，她用被子在床上划出界线，她也没说什么。
司贯抿着嘴，扶住头，好像睡了一觉，睡前，钱若尘百依百顺，醒来，她冷若冰霜。
“小婉，你二姐什么时候回来？”崔品一寻了个间隙，大声问。
“妈说陪到年底。”司婉噘着嘴，“要不是大姐醒了，我也早在英国了。”
“妹妹呀！”崔品一听这话牙疼。
钱若尘脸上拂过一丝嘲弄笑意，司贯抵着额头的手指隐隐发凉。
“司贯，你开个价。”钱若尘心平气和，仿佛在菜市场问价。
来了，她终于冲自己来了，这么多天憋着不理人，还是败了吧！
“钱若尘，你什么态度？”司贯放下手，挺起身，透着冷峻。
这些年，她的冷脸总能压住钱若尘，说话也冷得自信。
钱若尘略一怔神，极轻蔑抛出一眼：“开个价，出不出院，随你，随你们家，找个时间把婚离了。”
“钱若尘！你拿我姐当什么，想娶就娶，想扔就扔！”司婉咆哮。
“妹妹！咦——呀！”崔品一看她跺脚，牙疼得语调都变了。
“滚。”司贯醒后，第一次用尽气力挤压身体。
“对，钱若尘，你快滚。”司婉指着正前方，五官狰狞。
“我让你滚。”司贯抄起苹果砸向司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开个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