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心爱》琚光

2、第二章

　　陈塘关邑人首领李靖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著了一袭华丽冕服，上衣下裳皆有或绘画或刺绣的精美纹饰，多为云雷纹。腰部束有绶条,腰带之下正中部位佩以一块上狭下广的斧形装饰。长发用玉石束发器束起。

　　站在他身边的俊俏男孩穿得相对简单——白色长衣，蓝裤，黑色的布鞋。但是谁都知道，白色是商朝最高贵的色彩。

　　三公子哪吒今年12岁，随父亲来到东海海口——九湾河观看陈塘关一年一度的海神祭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临海的陈塘关庶人大半都以出海渔猎为生，或者从事需要深入海底的，风险更大的采珠工作。为了生存，或者说在艰难的生活中求得一些精神上的力量，他们祈愿龙神的保佑。

　　杀死活人作为祭品奉献给神灵，这种残酷的人祭制度和较之略晚出现的殉葬制度起源于原始社会的末期，至商代末期达到鼎盛。在商人的祭祀活动中享用人牲的，除了他们的男女祖先王室贵胄和德高望重如伊尹的旧臣，就是河神、土地神之流的自然神。龙是四灵之一，亦是主掌人间风雨的水神。

　　衣衫艳丽的女巫被发跣足，口里念念叨叨着聪慧如哪吒也听不懂的祭文，哪吒好奇地盯着她在祭坛上疯狂舞动的身躯，在心里担心她会不会冷，毕竟现在已经是接近冬至的时节了。

　　一道凛冽的秋风横刮起岸边所有人类的衣衫和发丝，哪吒习惯性地攥住系在腰间的混天绫，宝物传给他一股热乎乎的能量，他不由自主地咧嘴一笑。

　　李靖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肃穆！”

　　哪吒正色，但心里很不屑。

　　被选作祭品的女奴被两个男性·奴隶押了上来，她不过15，黑瘦的，营养不良的身躯上挂着粗布制成，颜色黯淡的圆领长衣，衣下摆不及踝，中间系着绳索——这是属于奴隶的服装。

　　她满面麻木，被推上木筏下了水。

　　这个少女是李靖家的奴隶，但哪吒叫不出她的名字，奴隶哪里来的名字呢。所有人都说被选作祭品是这些奴隶卑贱的生命中最荣耀的时刻，奴隶应当感激涕零地赴死。

　　哪吒心想：既然是荣耀的事，贵族们为何不把他们自己献祭给神灵？这样一来，父亲会不会把他的儿子献祭出去呢？哪吒觉得，即便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感激涕零地赴死”仍是一件很有困难的事。

　　平静无波的水面无风起涟漪，哪吒突然嗅到了一种特别的气息，他觉得……要有东西冒出来了，是海中的龙族吗？父亲说，每年祭祀都会有龙族现身，有时是敖光本人，有时是他的儿子。事实上……父亲很自豪地告诉他，他和敖光是老相识呢，毕竟父亲也是修过道的人。

　　龙女轻盈的鲛纱白衣飘花了所有人的眼睛，他们傻里傻气地张着嘴，呆呆望着那个与他们绝对是两个世界的生灵，感到眼前的少女美得一塌糊涂却也极度模糊。

　　直到少女借取风的力量，将木筏推上岸，女巫一声裂帛般的长叫，人们才清醒过来，哗啦啦跪倒一片。

　　“海神可是对祭品不满意？”女巫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的沙砾。

　　不知是不是错觉，哪吒感到那个外表也就十四五岁，漂亮得难以形容的女孩子特地看了自己一眼。

　　可能是他长得比较可爱的缘故，哪吒得意洋洋地想。

　　耳边却传来李靖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哪吒——你还不快跪下！”

　　“你可是李靖？”龙女皱了皱眉。

　　李靖迅速切换成笑脸：“正是，这是我幺子哪吒，从来不懂礼仪……”

　　“无妨，你们都起来。”敖玢立在波涛上，心怀愧疚地望着这些虔诚的信徒，叹了口气。

　　人类看到龙女叹气，更是吓得绷紧神经。

　　李靖小心翼翼：“海神对祭品不满意吗？”

　　如果自作主张取消这次祭祀，父亲会大发雷霆吧，自己要倒大霉，可能会立刻被嫁出去……敖玢看了看那个坐在地上的女奴，又把目光挪向两个男奴。

　　她说：“海神对女性祭品不再感兴趣了。”

　　李靖一揖从善如流：“那今后祭品便换做男性·奴隶。”

　　敖玢无言以对。

　　事后，敖丙嘲笑她：“我不切实际的妹妹，你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依旧有人在祭祀中送命。”

　　敖光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行为，虽然在人类眼里女性是最珍贵的祭品，但在受供方看来，只要祭祀这种仪式的本质不变，小小规则的改变没有任何妨害。

　　小夏评价道：“人对与自己相同性别的人总是有更多的同理心，虽然在贵族阶层眼里，男性·奴隶也不算得人。”

　　龙女敖玢是她唯一的朋友，敖玢本不叫敖玢而是敖丁，东海龙君敖光无有取名的才能，四个孩子的名字皆用了天干之数，不过，这种取名方式在时下很普遍啦。甲丙戊庚壬为阳、乙丁己辛癸为阴，敖甲是大哥，敖乙是二姐，三哥敖丙最受宠，谁叫她敖丁她就跟谁急。这个时候龙母又怀孕了，龟丞相算出她腹里的是个小太子，“敖丁”对即将出生的弟弟抱予了无限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