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妖恋》楼笙笙

16、龙主的手段

　　“我回来了！”
　　任麟打开门，走上玄关，施南抬头一看，女友的手里拎着那只乌龟。
　　“咦？爬爬也回来了？”施南有点惊讶：“我还担心它迷路了呢。是在楼下捡到的么？”
　　“嗯……嗯，是在楼下。”任麟脸有点红，她还不习惯和施南说谎。
　　“送你哥哥上车了？”施南又问：“叫的出租还是坐的公汽？这么晚了还有公汽么？”
　　“嗯……嗯，叫的出租车。”任麟只得应着，她生怕施南再继续问关于任龙的事情，于是快快走到盥洗室，给浴盆放起水来。
　　任麟不是不会说谎，她是不知道怎么和施南说谎，一对着施南说谎她就脸红，几千年来，任麟还从来没有和施南说过谎话。
　　施南走到女友身后，看着她掀起盆盖，把乌龟放进去，然后扭开水龙头……虽然是忙七忙八的样子，任麟的举止还是给人一种无事找事做的感觉。
　　施南突然开口道：“小麟，刚才你不应该那样。”
　　任麟的手，停住了。她胆怯地转过身看着施南。
　　“我是说，你刚才对你哥哥的态度可不怎么好。”施南说：“不管怎么说，哥哥是来看你的，如果我是他，看到好久没见的妹妹对我这么冷淡，我会很伤心。”
　　任麟低着头，一声不吭。
　　施南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任麟的头发：“好了，我不说了，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么？”
　　任麟有些委屈的抱住施南，把脸埋在他的胸口……
　　她没有看见，在旁边，乌龟从水池里探出头来，有些得意的吐了一串水泡……

　　从外面回来，甄臻就觉得丈夫似乎有点不对劲。
　　那天晚上，萧晟的话突然间变得很少，虽然平日里小晟同学的话也很少，他一贯是节能主义倡导者，可是今天晚上从外面一回来，他就一言不发，就连甄臻问他事情，他也像是心不在焉似的问所非答。
　　甄臻的心，有些发慌了！
　　自从认识萧晟之后，甄臻就认定：就算这个世界真的有世界末日那一天，那么在那一天里留在办公室打公文的最后一个人，一定会是萧晟。他是心神镇定过分、矢志不渝的男人，结婚快三年了，甄臻还从来没见过萧晟的脸上露出过一丝慌乱。当然，今晚上他也没有慌乱，可是心神不定是很明显的。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心神不定呢？

　　临睡前，甄臻实在忍不住了，她侧过脸来：“同学，睡着了？”
　　“报告老师，还没有。”萧晟的声音倒是一如寻常的平淡，不过甄臻坐起身来，爬过去看他的眼睛的时候，才发现萧晟正愣愣的看着窗外头的月亮。
　　“在想什么？”她盯着他的眼睛。
　　“没什么。”萧晟回答，那双眼睛依然盯着月亮。
　　“骗人。”甄臻咬了咬嘴唇：“一定是在想什么……”
　　“……好像是在哪儿见过他。”萧晟的声音很轻渺：“真熟悉，这个感觉……在哪儿呢？”
　　“谁？见过谁？”甄臻来了精神：“是任小姐的哥哥么？”
　　“嗯，这个人，以前我见过。”
　　“怎么会？不是说是美国回来的么？”甄臻想了想：“难道是以前你查的案子的证人什么的？”
　　“绝不可能。我的记忆力还没有退化到那个地步。”萧晟摇摇头：“如果见过，如果以前打过交道，我一定记得的。”
　　甄臻不说话了。
　　对于萧晟的记忆力，她从来就没有质疑过，萧晟是那种两年前去公园玩的时候甄臻穿了什么颜色的娃娃袜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人，当然甄臻的意思不是说萧晟就光记得有关她的事情，萧晟记得几乎所有的事情，有的时候甄臻甚至想切开丈夫的脑子看看，因为她认定那里头一定是一个比国家图书馆还复杂有序的储存空间。萧晟的记忆力强得可怕，上到他处理的所有公文办理过的所有案件，下到前几天甄臻补过的一只袜子，他都能准确说出那些物件的去向，而对于人的外貌和姓名，他更是记得非常牢，甄臻这方面很惨，她可以在一个礼拜之内，和同一楼层的同一个人打三次“哦，你是新搬来的么？欢迎欢迎！”这样无厘头的招呼，而萧晟则绝不会弄错哪怕他只在半年前见过一次的快递员的相貌。
　　这样的萧晟，怎么会记错人的外貌？
　　“……到底是在哪里见过的呢？”萧晟的声音愈发轻渺，那双望着月亮的眼睛也迷茫起来：“如果见过，我一定想得起来的；可是如果没见过，为什么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呢？”
　　“那么，是不是学生时代打过交道的人？”甄臻想帮着萧晟找出那人的来历：“看起来比你小不了三两岁”
　　“不是，不是的。”萧晟摇头：“也不是大学的，我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前回忆，嗯，好像也不是初中时代的……”
　　这就是挑选刑警做丈夫的下场：他会在必要的时候，将所需要的场景作成一个长镜头的电影，然后在脑子里慢慢回放，他会用坐标仪把镜头分割成无数个小块，然后就每一块每一块的仔细搜寻自己所需要的“点”，当然快进、慢进都随他的意愿，所以在他做这项庞杂无比的工作的时候，你自然不能指望他能全身心的和你进行如常的对话。
　　甄臻怀疑萧晟将会就这样不停追溯下去，然后一直追溯到他出生的那间产房里……
　　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比这架“自动搜寻仪”更加可靠，甄臻放弃了帮助萧晟回想的打算，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想了一会儿，甄臻又问：“那么，你对那位任先生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
　　“感觉？”萧晟闭上嘴，半天没吭声。
　　“很模糊么？说不出具体的感觉？”
　　“不，很清楚，就是因为太清楚了，所以才觉得更加诡异。”
　　甄臻愣了一下：“诡异？怎么个诡异法？”
　　“好像是很亲密的一个人。非常亲密，看见他就很高兴，但是又有些担心，很怕他受到伤害……”
　　甄臻完全呆了！
　　“……觉得好像不去保护他就不成，恨不得把他拉过来，成天守在身边。”萧晟想了想，“嗯，就这些吧。”
　　房间里，没有声音了。
　　惨淡的月光下，甄臻眼神凄楚的望着丈夫，半晌——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萧晟抬眼看着妻子，他诧异的发现甄臻的眼角，有一些泪水渗出来！
　　“甄臻？你怎么了？！”
　　甄臻望着丈夫，终于颤巍巍的开口：“……亲爱的，你承认吧。”
　　“承认？承认什么？”萧晟一头雾水！
　　“你是不是……”甄臻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是，爱上任小姐的哥哥了？”
　　萧晟瞪大眼睛瞧着甄臻！
　　“那位任先生看起来，那么英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这么漂亮的男人，大概对男性和女性都是具有同样致命的吸引力的吧？”
　　“那么甄臻，你也爱上他了？”
　　“怎么会嘛！是你刚才说，你看到他就觉得高兴，又很害怕他受到伤害，恨不得不要分开……这样的话，不就是相爱的人之间才会说的么？”甄臻泫然欲泣：“亲爱的，我非常感谢你对我的坦诚，我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女人，你放心好了，如果你要和任小姐的哥哥在一起……”
　　“……你在说什么呀！”萧晟不耐烦的打断甄臻的话：“谁说我爱上他了？谁说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咦？你刚才不是说要把他拉过来成天守在身边的么？”
　　“那我也没说要和你分手呀！”
　　“哦，谢谢你亲爱的，可是我不玩3P的……”
　　“……甄臻！我再说一次！以后不要在电脑上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女性向小说！”
　　“可是亲爱的……”
　　萧晟看着妻子，他一字一顿的说：“不要有的没的胡乱想，我没有爱上那个男人。”
　　“那你刚才说那些话……”
　　“是的，我的感觉就是那样，我也没办法。”萧晟平静的说：“我好像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但是甄臻，那不是我喜欢你的那种喜欢，我对他的喜欢……唔，应该说，更近似于……啊对了！应该是更近似于对自己孩子的喜欢。”
　　甄臻的眼睛瞪得溜圆！
　　“嗯嗯，就是这个感觉。”萧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了，就是这个感觉：像是看到了走失了很久的自己的孩子……”
　　“……可是亲爱的，我们还没有孩子呢，你难道体验过失去孩子的感觉么？”
　　“嗯嗯，体验过的。高中的时候，堂姐的小孩从乡下来玩，一整个暑假那孩子一直住在我家，那次，我带着小英去游乐场玩过山车，结果刚刚排上队孩子就丢了，后来还是管理员把她找到的，那天傍晚我在管理室里见到小英的时候，心情和今天晚上我见到任小姐的哥哥的心情，是一模一样的。”
　　“……”
　　“诡异，太诡异了……”萧晟不可思议的摇摇头：“他看起来明明比我还大的样子，我怎么会对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陌生男人抱有这样的情感呢？”
　　甄臻想了想：“那么，会不会是以前遇到过和他长像很相似的晚辈呢？”
　　“唔，现在看来，可能只有这个解释了。”萧晟叹了口气：“居然也有我想不起来的事情……真打击人。”
　　“电脑也有偶尔出故障的时候呢。”甄臻安慰丈夫说：“亲爱的，你大概也需要充电了。”
　　“大概是这两天累着了。算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吧。”
　　看着丈夫像是赌气似的一把用被子蒙住脑袋，甄臻在一边，默默的叹了口气。
　　“亲爱的，如果你真的爱上他了，就直接和我说好了嘛。”甄臻的心里，哀伤的想：“为什么要用这样荒诞的说辞来让我宽怀呢？唉，不会耍诈的小晟啊……”

　　第二天上午，任麟正在埋首公文，旁边女孩忽然咦了一声。
　　然后，任麟听见了警车的鸣笛，她看见窗外，一连串警车朝着不远的一栋楼开过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在食堂餐厅听见了姐妹们的对话。
　　“喂！听说了么？隔壁写字楼ESP公司死了人了！”
　　“谁啊？！”
　　“听说是ESP的副总裁被杀了……”那女孩继续说，“没听见刚才警车鸣笛？”
　　任麟在旁边一愣。
　　“ESP？”她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很有些耳熟？”
　　“当然耳熟，是如今做得比较大的一家公司了，在美国都占有很大的市场份额……”
　　“……啊我想起来了！”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任麟的脸色顿时变得刷白！
　　她想起来谁在这个公司里了！
　　任龙，她那个假哥哥，昨天变回乌龟之前，塞给她的名片，正是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