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抱对大腿的重要性[全息无限]》Esther以斯帖

35、幽灵火车

　　乘客们对着隔间里的惨状议论一会，被乘务员们劝说着离开了。

　　列车长要指挥工作人员清理现场，没办法照顾小女孩，于是想暂时委托给乘客，一个玩家很积极的自荐，列车长见他热心便将小姑娘交给了他。

　　戚枫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他想起路过时女人温和的笑容，心底有些叹息，便走进隔间替女人阖上眼。

　　起身时，他注意到床铺边缘的漆斑驳了，露出深深的锈迹。戚枫记性好，刚登车时特别注意过周边的环境，那个时候床铺分明是崭新的，半点锈迹都没有。

　　同样的锈迹他之前也发现过，也是因此才询问列车长火车是不是翻新的。但现在看来，火车是新的，这些锈迹原本也不应该存在，而是登车后才缓慢增多。

　　戚枫思索着，这些痕迹是在提示他什么呢？

　　锈蚀的痕迹需要经年累月才能形成，列车制造出来才两年，按理说还不至于生锈。既然不是过去留下的痕迹，难不成还是未来？他一时间脑洞大开，联想到现在的火车与未来废弃的火车重合，所以造成了这样的景象。

　　不过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佐证这个猜测，更可靠的想法应该是鬼的阴气造成的，如果真是这样，或许这些锈痕还能指明鬼的踪迹。

　　戚枫离开隔间准备把这些猜测都跟郁寒之说说，出来却看到他蹲在男人的尸体旁，手里拿着一张被血浸透的卡片。

　　“你在看什么？”戚枫问。

　　郁寒之将卡片递给他，“车票。”

　　戚枫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角把车票接过来，仔细看时发现上面的血迹竟有深浅两层。浅的那层浮于表面，还是鲜红的，正是不久前的惨案浸染。而深的那层似乎有很长的年月，血迹早已发黑，把车票上的内容几乎都遮盖掉了。

　　他连忙掏出自己身上的车票，对照着一看，两张车票的纸质、新旧有明显区别，模糊可辩的几个字也能看出印刷字体不一样。

　　“这是哪来的？”戚枫问。

　　郁寒之说：“他们搬动尸体的时候，从他口袋里掉出来的。”

　　戚枫沉思片刻，转身礼貌的借了一张乘客的车票，发现对方的车票和自己的一样。

　　他回来对郁寒之说：“这张车票应该是被鬼附身后出现的，或者说这是鬼的车票！”

　　“上面的信息很关键。”戚枫遗憾的说，“可惜全被血迹挡住了。”

　　郁寒之倒没觉得惋惜，只淡定的说：“多找几个，总能找到完整的。”

　　多找鬼的车票就要多杀鬼，鬼不好对付，但偏偏郁寒之能把这话说得理所当然，还没人能反驳。

　　戚枫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举着双手给他竖大拇指：“郁哥，威武霸气！”

　　郁寒之矜持的一颔首，片刻后凤眸微睁，十分严肃的说：“就这个！”

　　戚枫没反应过来，“啊？什么这个那个的？”

　　郁寒之语速快了三分：“你刚刚的称呼很合适，以后就这个叫吧。”

　　戚枫：“……郁哥？”

　　郁寒之眼睛一亮，胸膛一挺，下巴微抬，回了他非常矜持内敛的一声：“嗯。”

　　戚枫：……

　　他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这人怎么能这么好玩？果然高岭之花什么的都是假象，本质上就是个小可爱啊！

　　不过，可爱这种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眼前的小可爱战斗力相当惊人。

　　看郁寒之强装一本正经的样子太有意思，戚枫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于是说：“你几岁啊？这么积极想当我哥，万一我年纪比你大呢？”

　　郁寒之一顿，瞥他一眼，迟疑的抿着唇说：“我…十八。”

　　“巧了，我也十八。”戚枫一挑眉，他是真没想到郁寒之也才刚成年，毕竟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成熟的，“我三月份的，你呢？”

　　郁寒之沉默了。

　　在戚枫眼含笑意的追问下，他屈辱的说：“……七月份。”

　　戚枫顿时乐了，“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以后得管我叫哥，知道吗？”

　　郁寒之冷哼一声，不说话。

　　戚枫踮着脚，努力的伸胳膊去搭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欸，别生气啊。这样吧，咱们不一刀砍了，这个称呼问题就根据情况来。”

　　“比如，你大杀四方的时候，我就给郁哥你加油打call。轮到我表现的时候，你就配合点，当个乖巧听话的好弟弟。”戚枫不怀好意的说，“但你要是翻车、犯蠢了，我建议你就暂时改名叫小之之吧！”

　　郁寒之：“……”

　　这已经不是个称呼了，这是事关尊严的大问题！

　　戚枫向来敢于撩虎须，顶着郁寒之的死亡射线还嬉皮笑脸：“你觉得怎么样，没意见那就这么说定了？”

　　郁寒之深深看他一眼，板着脸伸手。

　　戚枫掏出一把装满消毒水的水枪，“啪”的拍他手心里。

　　郁寒之瞪他一眼，然后扭头就走，高大的背影杀气四溢，让经过的人纷纷避让。

　　“真有斗志。”戚枫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声，随后觉得能以这种方法激发他斗志的自己值得好好夸一夸：“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厚脸皮吹嘘完，戚枫继续干正事。

　　他拿着镜子在车厢内检查被附身的人，并跟乘客搭话，想从他们口中询问鬼怪传闻，但半晌一无所获，唯一的发现就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被附身的人越来越难辨认了。

　　看来突破口还是在车票上，还有列车长说的那本历年列车事故记录。

　　不过，这么久了随云逐火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这么长时间足够他把乘务室翻一遍了，难道书不在车上？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戚枫思索片刻，转身往车尾走。

　　距离之前的两场事故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乘客们虽然神色仍旧惶惶，但列车内已经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一个女乘务员推着餐车缓缓经过，餐车内摆满热腾腾的饭菜，这会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不少感觉到饥饿的乘客都购买了饭菜。

　　戚枫也被饭香吸引了注意，迟疑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啃空间里的干面包。不仅为了安全，也因为时间紧迫，距离第三次穿越隧道只有十多分钟了，他还得去看看随云逐火那边的情况。

　　经过十二号车厢的时候，戚枫听到了争执声。

　　“你这人怎么这样？”一个略尖细的女声不满的高声道，“这孩子刚经过那样的事，你不安抚她就算了，还逮着她不停问她、问她爸妈的事。孩子还这么小，都快吓疯了，她能知道点什么，你干嘛非抓着这孩子不放？”

　　另一个人烦躁的说：“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女人更提高了声音，“我看不过眼不行吗？你要是不耐烦照顾孩子，那就把她交给我。没见过你这么没同情心的，净折腾孩子！”

　　周围其他乘客也在附和女人，现在都对那人的做法有些意见。

　　戚枫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被众人声讨的是个有点眼熟的玩家。而在他不远处，跟他同隔间的那个小女孩面无表情的坐着，乌黑的大眼睛木楞的看着前方，似乎完全没有把他们的争执听入耳中。

　　他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的父亲被鬼附身，她目睹了父亲杀死母亲的全过程，还幸运的躲过一劫，所以有玩家把她当成了突破口，试图从小女孩身上得到线索。

　　对于玩家来说，列车上的乘客都只是数据构成的NPC，某些行为过分一点也无所谓，所以他们没有顾虑小女孩的状况。但迷失鬼域采用了高智能AI，有一定的拟人情绪，因此围观者才对玩家的做法提出了抗议。

　　同为玩家，清楚副本的本质，戚枫也无法指责玩家的做法错误。他看了小女孩一眼，还是决定不多惹麻烦，但这个时候小女孩却忽然扭头看过来。

　　戚枫一愣，就看到小女孩从座位上跳下来，踩着小皮鞋“啪嗒啪嗒”朝他跑过来。

　　她在戚枫面前站定，仰着没有丝毫表情的苍白小脸，乌黑的大眼睛盯着他。

　　盯着诸多探究的视线，戚枫有点无奈：“你好，小朋友，找我有事吗？”

　　小女孩摸了摸衣兜，摸出来一个瘪瘪的巧克力糖纸。她把空糖纸往戚枫面前递了递，然后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偏偏戚枫还从她眼中读出些许眼巴巴的期盼意味。

　　戚枫顿了顿，不太确定的从空间里抓出一把巧克力和糖果，摊开手掌送到她面前：“你是想要这个？”

　　小女孩没说话，只伸手从他掌心拿走一颗巧克力，拆开后小心翼翼的咬下一个角。她把那一小块巧克力抿进嘴里，细细品味带着些许苦味的醇香，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在表达着她的珍惜。

　　甜味在舌尖绽开时，她木然的眼睛也缓缓亮起来，像是被这一丝甜味注入了生机。

　　戚枫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但还是遵从意愿将一把糖果都放进她的衣兜里。

　　“这些都送给你。”戚枫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要不高兴了。”

　　小女孩埋头吃巧克力，对他的话似乎无动于衷。

　　戚枫也没多说什么，收回手就起身离开，但走出几步就听到身后跟着一串“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小女孩含着巧克力，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戚枫有点无奈，“你可以拿着糖果去找那边的阿姨，她会照顾你的，好不好？”

　　小女孩还是一言不发，神情也照旧木然无波，像是意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但戚枫一转身，熟悉的脚步声还是紧跟着他。

　　他与小女孩对视片刻，终于无奈的叹口气：“好吧，我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