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任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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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来，京城就是全国最繁华的地方。三教九流皆会集于此，各行各业都能在这里找到一席之地，于是这里商业繁荣，人丁兴旺。
茶楼亦是如此。
遍观全城，风格各异、规模不同的茶楼遍布着大街小巷。这些茶楼大多生意兴隆，宾客云集。无论王公贵族、江湖人士还是平民百姓，都爱到茶楼里来坐一坐，了解京城内外的各种奇闻轶事。
在京城的众多茶楼中，茗心茶楼算是极为有名的了。
这里有名的不只是茶，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全京城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像有魔力一样，人们总爱到这里来讨论一些京城内外的新闻或传言。
正因为这一点，官府办案时也常会派人来这里搜集情报。
舒佑昕和舒景谦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了。
他们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静静地喝茶，似乎很少交谈，耳朵却在敏锐地捕捉着周围人的谈话。
“我说，我们还要在这里坐多久啊？”景谦放下杯子，有些恼火地瞪着似乎永远波澜不惊的佑昕。
这家伙！什么时候看见他都是这么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德行！真是让人不爽！
佑昕正打算开口，耳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邻座人的谈话。对景谦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便竖起耳朵凝神倾听。
“听说前晚京城的命案了吗？”邻席的一个男子问同席的人。
“听说了。那么大的济世堂烧得一根木头都不剩，里面的人据说一个跑出来的都没有！京城怎么会有这种事？”另一个男子搭话。
“谁能料想会有这种事发生啊？实在是太可怕了！”一个女子说道，“天子脚下都这样，别的地方肯定更乱了！”
“流云山庄应该会插手这件事吧？听说济世堂的几位大夫和流云山庄的云庄主交情匪浅，又都是江湖中人，虽说行医但毕竟归属武林，在江湖上还有一定的地位，只有流云山庄出面给大家一个交代才能平息这件事啊。”原先第一个说话的男子接口。
“是啊。”众人赞同地点头。
“不过京城在天子脚下，京城的治安又一向由朝廷命官来管，你们觉得朝廷会和江湖之人合作吗？”有人提出了疑议。
“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那个女子猜测，“不过我看恐怕会。流云山庄虽是江湖至尊但一向和朝廷关系不错，朝中也有很大的势力。况且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看凭朝廷一己之力想要封住天下悠悠众口恐怕没那么容易。江湖之人大多很少和官府打交道，朝廷的决议远没有流云山庄的有说服力。”
“这倒是。”众人再一次点头附和。
然后他们又谈起了别的话题。
流云山庄一定会查到真相的，这一点从来都无人会怀疑。
景谦皱了皱眉头，京城第一医药世家济世堂前天夜里忽然起火，大火将偌大的济世堂化为灰烬，四十三口人无一幸免。昨日此事已上报朝廷，由任刑部侍郎的舒佑昕负责。苦于没有任何线索，他一大早便陪着佑昕来到了这里，希望能搜集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可是似乎没什么收获。
景谦转向佑昕，刚欲说话，佑昕却已开口：“流云山庄的影响力原来这么大。”
“是啊。”景谦点头，“是武林至尊。江湖事务都由它掌管，稳坐白道头把交椅，势力极大，朝中羽翼不少，连皇上都不敢怠慢它。皇上昨天不是还说要请流云山庄协助调查此事，有江湖人帮忙总会好查一点的吗？”
“皇上可不只是说说。他今早已经让我派人送去了八百里加急。”佑昕呷了一口茶，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能力。这样的行动只能说明他觉得这件事恐怕在江湖上牵涉众多却又不得不办，必须有一个能压住阵脚的人参与才行。”
“这么严重？”
“总有不好的预感。”佑昕面色沉重，“我总觉得这不是一起普通的案子，恐怕在朝里牵涉也很深。”
“那你打算怎么办？”景谦问道。
“查。”佑昕淡淡地回答，简短的一个字却有无尽的坚毅与正气。
景谦看向窗外，三月的暖阳明媚灿烂，但却似有隐隐的云在靠近。
明天应该依旧是个好天，但似乎再过不久，生活就要起变化了吧。
流云山庄。
距离那次晚宴已经好几天了，随着天气转暖，银杏树也越来越枝繁叶茂。
清晖苑。
“少爷。”盈袖推开院门进来，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吃点心的晖宇，“你今天不出去吗？”她是董家的丫头，所以并不随庄里人称他为“董少爷”。
“出去干什么？”晖宇好奇。
“今天外面好热闹啊，好几家都在办喜事。”盈袖清秀的脸上笑盈盈的。
她刚刚去庄外买东西，知道少爷一向喜欢热闹，便赶着回来告诉了他。
“喜事？新娘子漂亮吗？”晖宇来了兴致。
盈袖失笑：“又是花轿又是盖头的，我怎么看得到？”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应该很漂亮吧。”
“为什么？”晖宇不解，“你不是没看到吗？”
“因为那是新娘子啊！”能够嫁给心爱的人，全天下的女子无论是谁在这一天都是最漂亮的吧。至少，在爱她的人眼里她一定是最美的。
看着晖宇依旧不解的样子，盈袖微微笑道：“等云小姐嫁进来的时候，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那样的倾国倾城之貌，原已是绝代风华，等到凤冠霞帔之时，那种美一定更加夺魂摄魄，难以用言语表达吧。
“绘雯也会是。”晖宇补充道。他一直是一个好兄长，即便他很爱若诗但也绝不会忘记疼爱妹妹。
盈袖哑然。虽然自家小姐也的确很漂亮很漂亮，但比起云小姐的绝世惊人可就差得太多了。
“少爷，那你什么时候娶云小姐进门呢？”
“快啦快啦。”
“真的？”盈袖有些兴奋。
云小姐凤冠霞帔的样子，好想看啊。
“真的。”晖宇的回答很肯定。
“那小姐什么时候嫁给程少爷呢？”其实小姐嫁人她也很想看的。
“应该也快了吧。”
“少爷这么有信心？”盈袖开心起来，眼睛笑得弯弯的，如同月牙一般。
“那当然。”
“爹，您找我？”云航思走进门来，向来冰冷的俊颜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云恒坐在桌前，扬了扬手中的信件。“京城送来的急报。这件事不小，我打算让你和诗儿中的一个去处理。”
“诗儿很少独自涉足江湖。”航思接过信。
“总要历练历练。我云恒的女儿可不是生来只等着嫁人的池中之物。流云山庄将来是要留给你们兄妹两个共同经营打理的。”
“这我知道。”航思淡淡地接口，“从小到大这几句话您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所以她也必须有武林霸主的能力和魄力。”
“她已经很优秀了。诗儿的能力只是很少施展，但并不代表不存在。”
“这我当然知道。只要给她用武之地，她的建树不会比你差。”云恒的话语中满是自豪。
“可我更希望她能有平凡女子的幸福。”航思看完信放回桌上，“那比什么能力和魄力都要重要得多。”
“她当然会有幸福，只是她是我的女儿，所负的期望与责任必然比别人要多。这次正好给了她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也让江湖人看看，我云恒的女儿多么优秀，绝不是那些缩在闺阁里绣花的弱小女子！”
“可这件事太危险了。看起来很普通的一件案子，但谁也不知道水有多深。贸然让诗儿卷进去会不会……”
“江湖人本就在刀尖上生活，不能因为危险就退缩啊。”云恒笑，“航儿，诗儿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这你应该清楚。”
航思默然。
“庄主，少爷，小姐来了。”有人在门外通报。
“爹，您找我？”一个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一袭白衣的若诗走了进来。如雪的容颜清丽绝伦，眉目间流转着宛若天生的温柔与淡定。
航思向来冷厉的目光在闻声的瞬间微微变得柔和，毫无表情的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意。
这一切云恒都看在眼里，暗自叹了口气。航儿自小就把妹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母亲死后更是如此。虽是绝对纯真的兄妹之情，绝无不伦之念，但兄妹二人转眼都已到成婚年龄，航儿却一直无意娶妻，也实在是让他头疼。
他拿起桌上的信件递给若诗：“诗儿，这是京城送来的急报，你看看。我打算让你和航儿中的一个去处理此事。”
若诗很快地把信看完了，向来温柔淡定的声音有些冷凝。“四十三条人命一夜之间葬身火海，无一幸免。这不是一般的案件，显然有所预谋。济世堂的大夫大多身怀武功，犯案的应该不止一个人，而且身手不弱。”
云恒赞许地点点头：“官府已经介入调查此事，负责此案的是靖王世子，刑部侍郎舒佑昕。和那些纨绔子弟不同，舒佑昕虽然才二十岁却才华出众，负有盛名。他行事果断，为人正直，性格冷静刚毅，口碑极佳，是个人物。这次办案就住在靖王府中。你们俩谁去？”
“不住在分舵？”航思有些诧异。
“皇帝让住靖王府就住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和靖王还是故交。而且，过多地暴露我们在京城的实力并不好。”云恒不以为意。
“我去吧。”知道哥哥素来不喜欢和官府打交道，而且手上事情很多，若诗主动请缨。
“诗儿，这件事可能牵涉很广，会很危险。”航思很不放心。
“谁去不都是一样的危险吗？不能因此就退缩啊。”若诗淡淡地笑着，“况且,也未必有人能伤得了我。”
“好！这才是我的女儿！有气魄！”云恒大笑，“这件事就交给诗儿去办吧，把冰绡和湘儿也带去。冰绡是个办事的好帮手，另外有湘儿照顾你我也放心。”
“多带些人去，把四月也带上。”航思依旧很担心。
四月是云氏兄妹的随身侍卫，都是武功极高、二十出头的青年。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被云恒收养，跟随云氏兄妹一起长大，只听从兄妹二人的命令，极尽忠心。其中，藏月、皓月是男子，映月、茹月是女子。
“航儿说得对。另外，你把嫣芸和琉莲也带上。”
“带她们干什么？”若诗不解。
嫣芸和琉莲是流云山庄最出色的两个舞姬，面容精致，舞姿曼妙，但再怎样出众似乎也和这件案子没什么关系吧？
“如果宫中召见，你会用得到。”云恒说着，拿出了一块令牌递给她，“还有，带上这个。”
“流云令？”若诗讶异地接过。
流云令是庄主的信物，见令牌如见庄主，这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为什么要给她？
“见令者如见庄主，全天下所有流云山庄的力量任你调遣。”一抹忧虑自云恒的眼底闪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诗儿，放心去吧，早去早回。”
“小姐，银杏树的长势越来越好了呢。”湘儿收拾着行装，对若诗说道。
“是啊。”若诗看着窗外的景色，微微有些失神。
“现在正值三月，外面的景色一定更美。只可惜董少爷不能一块儿去。”湘儿继续说着。如果董少爷去了，小姐一定会很开心吧。
“董少爷还有自己的任务，怎么去得了。”冰绡在一旁淡淡地接口。
“大家都有事要忙。少爷这几年已经开始接手山庄的事情，小姐也慢慢开始帮忙打理，董少爷在弘金堂做得很是出色，表少爷也在驭水堂崭露头角，每个人都有事要做，以后也会越来越忙，那董小姐一个人留在山庄不是会很寂寞无聊吗？”湘儿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若诗点点头：“我就担心雯儿会来找我麻烦。”这次查案路途遥远案情复杂，可能几个月都回不来，大家今年春天上京游玩的计划是注定要搁浅了，那丫头一定不会饶了她。
湘儿有些好笑：“董小姐那么想去京城，这次听说小姐明早就起程上京羡慕得不得了。只是小姐一走她今年又出不去了。”
若诗微微蹙眉。
绘雯的心事她怎会不懂。绘雯就像一只笼中的小鸟，一直想要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江湖儿女本就四海为家，可她却从未迈出过流云山庄所在的小镇。绘雯虽然机灵聪慧，但这件事就是她的心结，解不开的话说不定会出事。看来走之前得和表哥说说，让他带绘雯出去游玩一下才行。
“小姐，”湘儿见她不答话便继续说道，“你要不要去和少爷他们告个别？”
“告别过会儿再去吧，反正明早才走。”若诗放下书起身，“我出去走走。”
“我和冰绡陪你去吧？”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明早就要走了，这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不安，觉得这一走很多东西都会变化，所以离开之前想要再看看自己长大的这座山庄。
独自一人步出了朗星阁后门，信步向前走去。
朗星阁的后面便是流云山庄的花园。院内春花烂漫，姹紫嫣红。花园的后面便是山庄里的镜湖，广阔的水面映衬着山庄的阔大。水质清澈，有很多小鱼在水中游来游去。湖面上还有一座长长的木桥，一直通到湖的对岸。对岸是一片树林，在群树掩映间隐隐能看到山庄的灵堂。灵堂的后面是几座小山丘，那是流云山庄的墓地。
母亲便长眠在那里。
静静地抱膝坐在母亲墓前倚着墓碑，若诗轻轻闭上双眼。
不理会耳边鸟儿的鸣叫与风拂过树梢的声音，若诗只觉得心底一片宁静。
七年了……
母亲离开已是整整七年……
可母亲温柔绝美的面容，善良贤惠的心灵，依旧时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耳边，也常常回响起母亲轻灵动听的声音。
母亲的歌声，母亲的笑容，母亲吹笛时的身影，母亲轻轻旋转时的舞姿……
只要见过，就没有人能忘记的母亲。
连一只蚂蚁都不忍踩死的母亲。
可那样柔弱的母亲，却是那样刚强地结束了生命……
那火光，一直烧到了庄里人的心里，即便已是七年，也无人能够忘怀……
醒来时已是傍晚了，夕阳只剩下了半张脸。
若诗站起来，拍了拍衣服，顺着来路回去。刚刚过了桥，便听到了花园里“小姐——”“小姐——”的唤声。
是湘儿她们的声音。
若诗加快了步伐向外走去，果然在花园里遇到了满脸焦急的湘儿。
“湘儿，怎么了？”若诗拉住她问道。
湘儿定睛一看，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早上出去到这会儿都没回来，也没说去哪儿，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我们都快急死了！”
“我到后山坐了一会儿。”若诗微微一笑，“你让大家都回来吧，别找了。”
“嗯。”湘儿领命而去。
若诗慢慢地走回朗星阁，刚到门口，便遇上了已经等候多时的嫣芸和琉莲。
“你们怎么来了？快进来吧。”若诗说着便走了进去。
嫣芸和琉莲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丫鬟婉儿便迎了上来。
“小姐，你回来啦？湘儿姐姐和冰绡姐姐都找你去了。”
“我遇到过湘儿了。你去给嫣芸她们沏壶茶来然后就下去吧。”
“是。”婉儿应着便去泡茶了。
“小姐，这……叫我们如何敢当，让婉儿妹妹为我们沏茶？”嫣芸和琉莲连忙起身就要跪下。
若诗连忙扶起她们：“二位姐姐不必多礼，这次进京说不定还要仰仗二位姐姐，别说是婉儿沏的一壶茶，就是我亲自来也是应该的啊。”
“小姐和庄主一向待我们极好，我们就是为流云山庄粉身碎骨也再所不辞。”
“那若诗就先谢过二位姐姐了。”若诗微笑道。
婉儿这时把茶泡来了，三人落座喝茶。
过了一会儿，嫣芸问道：“明早走时要带些什么吗？”
若诗想起了早上爹的话中之意，微微沉吟：“二位姐姐把能带的都带上吧，尤其是心爱之物和舞衣乐器，不要落下。”
这二人自然明白若诗的话外音。
若是皇上或是什么重要的达官贵人看中了她们，她们将会被流云山庄当作礼物送出，自此留在那里再不回来。这样的事早已屡见不鲜，也是她们一直以来的使命所在。
而以她们的出色，这一走，多半是回不来了。
“小姐，这次去的除了我们还有谁？”半晌，琉莲问道。
“我、冰绡、湘儿、藏月、映月、皓月、茹月，另外还有马车夫老金。”
“明早就动身吗？”
“嗯。”
正说着，院门被推开了。湘儿、冰绡还有航思、董家兄妹、初颢都走了进来。
嫣芸和琉莲连忙行礼并告辞。送走了她们，若诗转向了齐齐的这一行人：“你们怎么都一块儿来了？”
“诗儿姐姐你失踪了一天，有些人即使想独自来也找不到人啊。”绘雯调侃地看着晖宇，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
“我们大家都是去找你的。既然人找到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初颢轻轻拉过绘雯，“诗儿，路上保重！”
若诗点头。
众人会意地散去，只剩下了航思、晖宇和若诗依旧站在那里。
晚风轻拂着石桌旁的树枝，院子里静悄悄的。
“诗儿，”航思嘱咐着，“到了京城一定要小心，别把自己卷入太危险的事情里去。如果有什么事要帮忙，一定要让人回来告诉我。我随叫随到。”
若诗感动地点点头：“放心吧，哥。我不会有事的。”
“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查案的话，扮成男装也许会比较方便。”若诗的容貌太过于出众了，这也是航思不放心的原因之一，“虽然你在江湖上的名头很响，但真正见过你的人并不多。况且查案时要亮明身份的情况也很少。”
“我也是这么想的。”若诗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明查恐怕很难有结果，不然刑部早就结案了。但如果暗访的话，恐怕情况会不一样。最好是明察暗访结合起来，才能尽快破案。”
“总之你要小心。”航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另外，爹让我告诉你：如果事情失去控制，你知道该怎么办。要记住，你代表的是流云山庄。”
若诗了然。
山庄的利益，天下的太平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走了。明早我会和他们一起给你送行。”
目送哥哥走出院门，若诗转身。
晚风轻轻拂过面庞，太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以下。银杏树嫩绿的叶片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色。
树影迷离，有一人长身玉立，英气勃发的脸上挂着永远不变的灿烂笑容，明亮的眼眸闪着亮晶晶的光彩看住她。
“晖宇……”
她刚想说话，却被晖宇拉起手臂跑出了院子。
蓝影飘摇，白衣翩跹。
两个年轻的身影在路上树下奔跑，衣袂翻飞，带起一阵轻风，在未暗的天空下悠然飘荡。
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去哪里。若诗任由他拉着向前奔跑。
轻轻闭上眼睛，任凭风在耳边吹奏，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幅画面。
一个蓝衣的小男孩拉着一个白衣的小女孩向前奔跑。秋日的阳光静静地普照着大地。秋风吹起落叶，在他们的周围旋转舞蹈。小男孩的目光纯净，脸上的笑容犹如初夏的阳光一般灿烂舒适；小女孩的目光澄澈，唇边的微笑犹如秋水一般温柔明净。
那是她五岁的时候吧，记不清是什么事情了，只记得他们都很开心，他拉着她的手在山庄的路上跑啊跑啊，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停下的，也记不清是不是跑累了，只记得他们的手拉得紧紧的，紧得连风都吹不进去。
自那之后，他们的手便再没有分开过。他牵着她的手跑过花开花落，跑过春夏秋冬，一直跑了十二年，从未放开。
和他一起跑。是那样快乐。
真希望，就这样，永远不分开。
“到了。”耳边响起了晖宇的声音。
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她睁开了眼睛。
“秋千？”
听见她惊喜的声音，晖宇的笑容更加灿烂。“小时候我们玩的那个秋千几年前整修花园时不是拆了吗？我又重新做了一个。”
若诗抚摸着秋千木板上的纹路，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快乐：“你自己做的？”
“当然！亲手做的！喜欢吗？”
“喜欢！”
“那你坐上去，我来推你，就像小时候一样！”
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若诗忍不住逗他：“你做得结实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看着她坐上去，晖宇走到她身后，猛然一推，“开始了哦！”
“喂！”若诗毫无预兆地被他推向了半空，微微有些气恼，但很快便被无边的快乐所代替。
一下一下，晖宇把秋千推得更高。
一点一点，若诗和天上的流云更加接近。
若诗像一只在云端自由飞翔的小鸟，把银铃般的笑声洒向天空。
依旧明亮的天幕上，绚烂的晚霞如同烈焰一般，燃烧了整个穹窿。
那天，晖宇向承载着童年欢笑的秋千许下了承诺。
等到若诗从京城回来，他便去向庄主提出成婚。
到那时，他们便可以，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