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曙》程似锦

2、他们的初遇。

　　浅海看着面前的那个男生，那个男生拥有着清澈的眸子和一头不良少年一样的棕黄色头发。
　　浅海微微一笑“我听door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来，坐下聊”
　　面前的少年拉开椅子坐下却始终低着头。
　　“来，和我说说，你怎么了”
　　…少年沉默不语。
　　浅海收起了调侃一般的语气，又问了一遍
　　少年才抬起头默默说出来了一句让浅海摸不着头脑的话：“那个人，他从来没有放过我”
　　浅海听到这句话，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那个人，是谁？”
　　少年抬起头默默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喃喃自语道“我们可以和平共处，他企图一直想代替我”
　　浅海愣住了，他很清楚皓夗是双重人格。因为他自己也曾度过那段和他一样的难熬岁月。
　　每个有心理障碍的人都是孤独的孩子。
　　浅海也曾被选举上，当了那少数的孤独的孩子。
　　正是因为那群旁观者觉得孤独是神圣的，才有人争着抢着当那孤独的孩子，不是吗。
　　浅海看着面前的少年，问道“不着急，慢慢说，那个他谁是？”
　　浅海的语气柔和了不少，他注视这这个男孩，仿佛在注视着之前的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少年仍是喃喃自语。
　　浅海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少年的背后用双手揽住他的肩。
　　“别急，深呼吸”
　　少年听了他的话，慢慢的，焦躁的情绪像是平缓下来了。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入手。
　　“我…我叫，皓夗……”
　　“放松，放松，深呼吸。讲出你内心的真实的感受吧”
　　浅海轻轻把手放在皓夗的肩上。
　　“我怕他…他想代替我也想保护我”
　　这是他从坐下到现在说过的最清楚的话。
　　也只有浅海能听懂他的话，明白他的痛苦和挣扎。
　　少年眼中的泪光闪闪，又倔强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我从来没有被公平的对待过，只有他对我好，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代替我。”
　　“凭什么偏偏是我。”
　　皓夗似乎是低声怒吼着，像是来自黑暗深渊最后的挣扎。
　　浅海默默听着。
　　直到他把一切都讲完，浅海才默默坐回自己的椅子上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我和你一样，都曾被另外一个自己所困扰”
　　皓夗猛地抬起头。
　　他眼眶中的眼泪未干。浅海在那一刻看到了那双眼睛里仿佛有缕光直击着他的心脏。
　　屋子里安静了许久，直到浅海缓过神来，把目光从皓夗的视线中抽离，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浅海的童年，是在家长的谩骂和殴打中度过的
　　从小到大，父亲关心过他的话不超过十句。母亲则会时不时殴打他，慢慢的把他逼到墙角，然后扯他的头发，骂他是孬种，而他的父亲，什么都不会做，只会一旁用无情的眼神看戏，还有他那年老的阿婆，即使劝阻也无济于事。
　　不过这样的日子还好，虽然痛苦，但是还有精神支柱：每逢周六日，是浅海最快乐的日子，因为他的妈妈不在，他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去和小伙伴玩耍，可以去看电视，可以肆无忌惮的享受自己阿婆一天的宠爱。
　　这样的家庭也许平平无奇，但是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那种跌入谷底的绝望。
　　这样的日子痛苦又寂静，像一块慢慢结痂的伤口，母亲时不时会揭开它，往里面倒入自己的谩骂与诋毁，之后便任由伤口生长。
　　很难让人想象的到，被这么折磨的，是一个仅仅只有十岁的孩子。
　　有一次，浅海给同学补课，晚了些回家，一到家便看见母亲在门口早已等候多时，他很惊讶，同时也很害怕，他怕他母亲又要打他。但是母亲却很亲切拉起了他的手，牵着他走到了客厅，示意他坐在沙发上。
　　“妈妈问你，最近你在和谁玩啊？”
　　“同学。”
　　浅海从嘴中吐出这两个字时，手都是抖的，因为他知道母亲有多心狠手辣。
　　后来的事，浅海大抵记不清了，只是模糊地记得，他的妈妈那天破天荒的对他很温柔，吃完晚饭后，就让他回房写作业了。后来从孩子们嫌弃的话语中，他才知道，自己有神经病，他小时候的玩伴，都是他幻想出来的。
　　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朋友唾弃他，妈妈打骂他，于是幼小的他默默发誓，等他考上了大学，就离开家乡，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独自生活。
　　再后来，他慢慢的摆脱了家人，他体内第二个人也逐渐被他遗忘了。
　　浅海慢慢地讲述着他自己的故事，少年就慢慢的听。等皓夗从那间屋子出来，已经是傍晚了。他们互相告了别，从那之后，两人就再也没了联系。
　　浅海以为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自己的生活还是那样无趣上课、下课、做心理辅导无限循环。
　　可是他和皓夗的命运早已冥冥之中从那次见面时就紧紧的捆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