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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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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好像被脚上的血迹给晃花了呢。晋问吟想。
兴许是因为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脚丫子，那一片豔丽的红似乎显得特别刺眼。
眼裡好像只剩下了两种颜色。
鲜红、白。鲜红、白。鲜红、白。
狠狠地扎进了眼睛裡，刺得人双眼生疼。
她因此理所当然的以为，在这荒凉的雪地，也只能剩下这些了。
然而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她竟然發现自己的周围，已经不再只有皑皑白雪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茂密的梅林。霜雪薄薄的盖在枝桠上，不但没有掩盖住梅树的美，反倒平添了几分韵味。
细看那一树树的花，艳红、粉、嫩白交错着绽放，在冰天雪地中硬是挣扎出一股傲人的生气来。
晋问吟难得的看呆了。
“美吧。”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林间飘了出来，语气与其是在问话，倒不如说是在给着一个肯定的答案。她循声望去，才發现梅树的枝桠上竟坐着一个清秀的少年。
他的样貌算不上不显眼，甚至还带着一股清高孤傲的味道，但却奇异的和林子融而为一，若不是她细看，晋问吟知道自己是绝不会發现他的。
“美。”她据实回答。
少年笑了，笑意分毫不达眼裡。“哪儿美？”
晋问吟难得的没有立即给出回答。
“哪儿美吗......”她沉吟一会。“哪儿都美，尤其是成群结队的开，看着还觉得温馨。”
是真的，在这酷寒的冬天，如此孤寂的雪地，看到这一株株绽放着的梅花，不由地会让人眼前一亮。
梅花本该是没有温度的，但她见到这一整片的梅花林时，却竟产生了身子也暖起来的错觉。
对方一愣。“你不说说梅的傲风骨吗？文人骚客总爱这些，夸梅的坚忍不屈，直夸出花来。“
风骨......？
晋问吟心下了然，嘴角一勾。“这种风骨，美是真的，令人敬佩倒也是真的。”她望着远方看不见尽头的雪地，轻声道：“但梅花愿不愿意受苦、愿不愿意屏弃春的暖、夏的炎、秋的凉爽，孤身在冰冷的雪中挺着一身傲骨，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就如同这个少年，这样閒适的靠在树上，乍看之下气质出尘、优雅冷傲，却可能也在忍受着严冬带来的冰冷寒气。
少年脸上终于显出一丝笑意。“你这姑娘倒看得通透。”
晋问吟笑笑，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
眼前的人长着一双普通却带着坚毅的眼，乌黑的眸中不见波澜，有些發白的唇角微微上勾。
凌凌散散的髮丝披在他的肩上，丝毫没有被夹杂着大雪的狂风撼动分毫。
反倒是雪花一点一点地落在了他的长髮上，妆点着他本就苍白的脸庞。
他就像是一株生长在雪堆裡、挺直了腰背的孤傲。
——她的目光落在少年的眼角。那裡有一颗鲜红的泪痣，将他整个人都染上了豔丽的气息。
晋问吟用手指捲了捲自己垂在胸前的髮丝。“上仙谬赞了。”
对方又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他也不问她怎麽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只道：“上仙这称呼倒抬举我了，我也就算个谪仙。”
说到“抬举”二字的时候，他眼裡滑过一抹难得的讥讽。
晋问吟原以为他会就着这个话头继续说下去，孰料他却揉了揉眼，不再说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说道：“唤我寒梅便可。还未请教道友名姓？”
“晋问吟。”
她又看了看寒梅。
想必这便是她的机缘所在了。
寒梅像是知道了她心中所想，说：“晋道友来此是为了寻求机缘吧？我是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但倒是欢迎道友来寒舍坐坐。”
身为仙人，却板着一张少年似的脸，抨击着那些所谓的“神神叨叨”......
他这番模样让晋问吟不禁噗哧一声笑出声来。
寒梅就看着她笑，面露不解。
晋问吟笑了好一阵子没停，缓了好一会儿，等笑这才解释道：“寒梅道友可知，我至此是为了寻何种机缘麽？”
少年思量了一下。“大抵是求仙得道一类？”
显然是这些人怎麽他了，说着，少年眉间染上了些许疏离和冷漠。
看样子他还十分不喜。
“非也。”晋问吟摆了摆手。
少年这下倒好奇了。“那道友是所为何事？”
晋问吟如实道：“看看能不能寻求到个机缘，让我能找个地方歇一会，否则没准我就被冻死在这风雪中了。”
寒梅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晋问吟满脸诚恳之色，认真的望着他。
寒梅有些无奈的笑笑，见她似乎所言非虚，这才道：“寒舍有些多馀的被褥，道友可是想住一晚？”
见他如此好说话，晋问吟忙不迭地应了：“是，打扰了。”
梅仙似是没见过这等厚脸皮之人，不禁被逗笑了。
他的目光往下，看见了她伤痕累累的脚。
他瞥了那双草鞋一眼，蹙起眉：“晋道友可别告诉我，你这草鞋是用自己的血染上色的。”
修道之人体肤都比常人坚韧，本应该是不会磨伤、擦破皮的。
然而晋问吟却是修习的心道，只靠着一股蛮力般的意念，将灵力硬是锁在体内，为她所用，经脉、身躯却不像一般修士，能因为灵力的冲击和滋润而得到提升，反倒因为要撑着这股意念，而比常人要来得脆弱。
然而看在一般修士眼裡，她这样的状况可不要太反常。
谁没事干把自己的鞋子用血染个大红色啊？过年也不带这样的，只怕是修着邪术呢。
似是知道了寒梅的想法，她笑了，毫不迟疑地回答。“这倒也不是什麽歪门邪道，就只是磨出血的罢了。晋某修习的功法容易造成这样的效果。”
听毕，寒梅更困惑了。“那这大冬天的，道友穿着草鞋是要做甚？”
晋问吟只简略的带过，道：“我原先在的地方还刚入夏呢，我也就懒得换了。”某些宗门有办法调整自己所在地的季节，破天宗就是其中之一。
更何况这裡也离她曾经所在的宗门很远，气温自然是天差地别。
寒梅沉默了。
大约是仙生之中没见过这般特立独行之人，有些發矇。
半晌，他才又道：“算了，我这也是没看错你吧，你是真的挺有趣。”他的声音幽幽，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