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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金麟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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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麟台-点金阁
子时,金麟台上点金阁里, 大大小小近五十位家主依席而坐。首席是金光善, 金子轩出门在外,金子勋又资历不够,因此只有金光瑶垂手侍立在他身旁。前列是聂明玦、江澄、蓝曦臣等家主、名士一级的人物。席间杯光推展。
突然金光善对着江澄提问道:“江宗主,冒昧问一句,魏无羡为何没有参加夜宴?”
江澄心里头烦躁,说好的参加夜宴却又找不到人影,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江澄无法平息心中的憋闷,言语中就带了点意味出来。
江澄道:“魏无羡一向如此,还望金宗主见谅!”
【金光善趁机道:“江宗主,原本这是你的家事,我不好插手,但事到如今,关于这个魏婴,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了。”
江澄道:“金宗主请讲。”
金光善道:“江宗主,魏婴是你左右手,你很看重他,这个我们都知道。可反过来,他是不是尊敬你这个家主,这就难说了。反正我做家主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哪家的下属胆敢如此居功自傲、狂妄不堪的。你听没听过外面怎么传的?什么射日之征里云梦江氏的战绩全靠他魏无羡一个人撑起来,真是无稽之谈!”
听到这一句,江澄脸色已十分难看。】
金光善摇了摇头道:“百家花宴那么大的场合,当着你的面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及你宗主的颜面。清谈会说不参加就不参加,说不佩剑就果然没配过剑,一点没有身为云梦江氏的觉悟。在场的人全都亲眼看到了的……”
忽然,一个温润的声音道:“没有。”
金光善编排得正起劲,闻言一愣,和众人一起循声望去。
只见蓝曦臣正襟危坐,波澜不惊,面带微笑地道:“无羡有打招呼离开斗妍厅,且无羡并未表露出半分对江宗主的不敬之意。”
蓝曦臣温文尔雅,在外极少妄言,就连在清谈会上论法问道,也只有别人向他提问他才言简意赅地温和回答。是以金光善被他打断,惊讶之情远远大于不快。
但毕竟是添油加醋、挑拨离间被人当众拆台,微觉尴尬。好在他没尴尬多久,金光瑶便立刻来为他救场了。
【金光瑶讶然道:“是吗?哎,二哥,那天魏公子轻狂无羁,说了太多话,一句比一句石破天惊,可能是说了些意思差不多的话,我也记不得了。”
金光瑶的记性比蓝曦臣只好不差,聂明玦一听便知他在故意装糊涂,微微皱眉。
金光善则顺着台阶下道:“不错,反正他就是一直都态度嚣张狂妄就是了。”
一名家主道:“其实我早就想说了。这魏无羡虽然在射日之征中有些功劳,但比他有功劳的客卿多了去了,没见过哪个像他这样自以为了不起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毕竟是个家仆之子。一个家仆之子,怎能如此嚣张?”
他说到“家仆之子”,自然有人联想到堂上还站着一个“娼妓之子”,金光瑶分明注意到了这些并无好意的目光,却依旧笑容完美,半点不坠。】
泽芜君蓝曦臣听到‘家仆之子’面色不虞:“慎言。暂且不论魏长泽魏公子是否是家仆,单据我叔父所诉,当初魏公子已然退出云梦江氏,与其妻藏色散人结伴夜猎,是为散修。这‘家仆之子’源自何处?”
众人见泽芜君发问,低头思索无一人回答!
泽芜君见众人不答,矛头转向江澄:“江宗主,请你为我等解惑!”
江澄面色发白,他如何知道,阿娘如此称呼想必就是如此。江澄坦然道:“家母如此称呼,想来自是如此!”
蓝曦臣:“既然没有实据还请江宗主莫要妄言。若是江宗主有卖身契那曦臣自是无话可说,若没有,还请江宗主能平息留言。”
一人道:“原来是这样么,那不是已退出家族了?可为何还有家仆一说?”
另一人道:“我有故旧在云梦,听他言之前宗主夫人对待门生、长老多与家仆待之。”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啊,那魏无羡可不是家仆之子了。”
“……那又如何,江氏对外说是待若亲子,是云梦的大弟子。可也不曾听小江宗主称他一声师兄呀?”
“其实魏无羡的身份也很尴尬吧,其他不说,但其为江氏的付出可是不少,还未前江宗主夫妇报了仇……可也没听说小江宗主有给他职位。”
“……”
“都给我闭嘴!”江澄忍无可忍,心里把魏无羡骂了个半死。
泽芜君看着大家的议论,心里一松,希望无羡不会怪我自作主张:“江宗主!”
江澄脸色不善,但他不敢得罪蓝曦臣,遂道:“泽芜君说的是,大家以后还请莫要妄言,魏无羡他是我云梦江氏之人,我和阿姐待若亲人,他不是家仆之子。”
蓝曦臣看着江澄阴晴不定的脸色摇了摇头,他再提醒提醒无羡吧,江家怕是待不得了,否则后果难料!
姚宗主道:“虽说如此,但江宗主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免得他的狂妄害了云梦江氏。”
江澄:“自然。”
众人纷纷开始随大流表示不满:
“刚刚结束射日之征就如此狂妄,觉得他功劳最大,还滥杀成性,挖坟掘墓。”
【这时,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插了进来:“不是滥杀吧?”说话的是一名姿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侍立在一位家主身侧,这格格不入的一句一出,立刻遭到了附近修士们的群起而攻之:“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似乎被吓到了,更小心地道:“不……我没有别的意思,诸位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觉得‘滥杀’这个词不太妥当。”
另一人唾沫横飞道:“有什么不妥当的?魏无羡从射日之征起就滥杀成性,你能否认吗?”】
那女子努力辩解道:“射日之争是战场,战场之上,岂非人人都算滥杀?我们现在就事论事,说他滥杀,我真的觉得不算。就算挖坟掘墓不对但他也是为了射日之征,且只挖了温氏的坟墓,现金也没有听到任何挖坟掘墓的事情,想来当时魏公子也只是一时情急,报仇心切……”
一【人激愤道:“你太可笑了!难道还要说他杀咱们的人有理了?难道你还要赞扬这是义举?”
一人嗤之以鼻道:“你不用再狡辩了,心中有鬼之人的说辞,我们不乐意听。”
那女子涨红了脸,扬声道:“你说清楚,什么叫心中有鬼?”
那人道:“不用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们也都清楚。当初屠戮玄武洞底他撩了撩你就死心塌地了?到现在还为他强词夺理,颠倒黑白。呵,女人就是女人。”
昔年魏无羡屠戮玄武洞底救美一事也充当过一段时间的风流谈资,是以不少人立刻恍然大悟,原来这年轻女子就是那个“绵绵”。
立即有人嘀咕道:“我就说,难怪这么巴巴地给魏无羡说话……”
绵绵气道:“什么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我就事论事而已,又关我是女人什么事?讲道理讲不过,就用别的东西攻击我吗?”
有人讥笑道:“啧啧啧,说得真是清清白白,你心都长得是偏的,还谈什么就事论事?”
“别跟她废话了,这种人竟然是我们家的,还能混进点金阁来,跟她站在一起我都觉得羞愧。”
这些出言攻击她的,不少都是和她站一个家族阵营的同修。绵绵气得眼眶都红了,含着泪花,半晌,大声道:“好!你们声音大!行!你们有理!”
她咬了咬牙,猛地把身上的家纹袍脱了下来,往桌上重重一拍,发出砰的一声,把前排几位原本并没注意这边的家主也吸引得回头看怎么回事了。旁人倒是被她震了一下,因为这个动作,代表的是“退出家族”。
绵绵一语不发,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阵,有人嘲笑道:“敢脱有本事就别穿回去啊!”
“她以为她是谁啊……退出就退出,哪个稀罕,这赌气给谁看?”
稀稀落落的,有人开始附和:“女人就是女人,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过两天肯定又会自己回来的。”
“肯定的啊。毕竟好不容易才从家奴之女转成了门生的,嘻嘻……”
蓝曦臣问清了这一小段风波到底怎么回事,听他们越说方向越不堪,沉声道:“诸位,人已走了,收声吧。”
泽芜君发声了,旁人自然要给点面子,点金阁中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痛斥起温狗和魏无羡来,一片咬牙切齿、不分青红皂白、不容许任何反驳的狂热痛恨在空气中激荡。
趁这气氛,金光善对江澄道:“我看他魏无羡就是没有把你宗主,把你云梦江氏放在眼里,毕竟以他的能耐,自立门户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千辛万苦重建云梦江氏,他身上争议大的地方原本就多,还不知收敛,给你添这么多麻烦,根本就没有考虑到你。”
江澄强作镇定道:“那倒不会,魏无羡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的,连我父亲都拿他没办法。”
金光善道:“枫眠兄是拿他没办法吗?”他呵呵笑了两声道:“枫眠兄,那是偏爱他。”
听到“偏爱”二字,江澄的嘴角边的肌肉抽了抽。
金光善继续道:“江宗主,你跟你父亲不一样,如今云梦江氏重建才几年,正是你立威的时候。他也不知避嫌,让江家的新门生看到了,作如何想法?难道要个个以他为榜样,不把你放在眼里?”】
他一句接一句,步步紧逼,趁热打铁。江澄缓缓地道:“金宗主不必再说了。待我回去自会解决这件事。”
【金光善心中满意,语重心长道:“这就对了。江宗主,有些人和有些事,不能姑息啊。”
江澄听完满脸阴郁。】
点金阁门外的魏无羡、蓝忘机等人把宴厅里面的话都听了个完全,他们到了有好一会了。绵绵刚到门外就看到了魏无羡等人,满脸震惊。
震惊过后绵绵上前行礼道:“含光君,魏公子,魏姑娘。”
【只见金星雪浪的花海之中,蓝忘机魏无羡等人和方才那名点金阁中退出家族的女子正面对面站着。那女子还泪光盈盈的,蓝忘机则神情肃穆,须臾,蓝忘机微微俯首,向她一礼。这一礼,尊重之中,还有庄严。那女子亦向他还了一个更庄重的礼。】
魏无羡:“绵绵又见面了,刚刚谢谢你的仗义执言了。”
魏寻悠看着绵绵身上穿着那件没有家纹的纱衣:“绵绵姨姨这是退出了家族?姨姨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
绵绵道:“魏姑娘,在下罗青羊。姑娘说的是?”
魏无羡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有些无奈,但是想想也对。随即对着绵绵,哦,不,是罗青羊道:“罗姑娘,这个我们稍后详谈,现罗姑娘可要与我等一行?”
罗青羊看了看魏无羡与蓝忘机,点头退入温氏族人当中不在言语。
蓝忘机和魏无羡等人缓步进入大厅,众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议论起来。
“夷陵老祖来了。”
“……”
“他魏无羡架子可真大,到现在才来。”
“含光君怎么和夷陵老祖在一起,而且含光君手上居然还抱着那个孩子?”
“……”
“你看,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不是温氏余孽?”
“是温氏余孽,还有刚刚出去的‘绵绵’姑娘。”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就静静的看着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