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们的绯闻满天飞》霂影灯

3、第 3 章

　　孟秋白七点半到片场，所有人几乎已经进入工作状态。

　　柳小亦正在整理东西，孟秋白过去帮忙。没看见周霖，又顺嘴问了一句：“导演还没到？”

　　“凌晨四点拍了一场戏，这会找地方补觉去了吧。”柳小亦拍拍手，“一会就来了，我们先吃早餐。”

　　孟秋白想起昨夜，兜了一圈，却不直接回片场的周霖，也不知道非得演一出深情戏码是为了什么。

　　左思右想，还没明白，一抬眼就看见刚走进来的周霖。

　　头发理了，胡子刮了，甚至连穿着都换了花样，整个人看上去焕然一新。

　　周霖本来长得就好，挺鼻薄唇，深眸剑眉，身上还带着一股子狼性，极具冲击感。

　　孟秋白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外表太能敢给带来迷惑性，当年他就是对周霖“见色起意”。

　　柳小亦叼着包子，又拿了一盒早餐跑到周霖身边，乐颠颠问：“老大，要去参加什么活动？能带上我吗？”

　　“参加屁活动。”周霖把早餐扔桌子上，“我平时就不能收拾一下了？”

　　柳小亦嘟囔道：“忙得连睡觉的时间还没有，还有闲心去打扮，您可真有精力。”

　　隔了十来米的距离，周霖看了看正在低头吃饭的孟秋白，拿出手机，再次申请好友。

　　一如既往，一句话没有。孟秋白却懂了周霖的意思，他已经不是肤浅的人，点了拒绝：丑在内心。

　　周霖盯着这几个字，陷入沉思。当初在一起，是孟秋白主动的。

　　主动要帮他拍照，主动加他微信，主动约他出去吃饭，主动吻了他，主动问他，能不能在一起。

　　周霖默许了一切，可有一件事从来没有默许过，他同意在一起就说过：“你想好，如果以后想分手的话，不可能。”

　　后来，孟秋白主动提了分手，几乎人间蒸发。再出现，这么坦然，风轻云淡的说要放下。

　　正这时，柳小亦突然凑近往他手机上瞄了一眼：“老大，群里通过一下。”

　　周霖回神，一翻手，扣上手机，问：“通过什么？”

　　“我们的影视群，我拉了孟秋白。”柳小亦细细盘算：“徐制作把他介绍过来的时候我就打听过，妥妥的纨绔富二代，人傻钱多，我们不是有部电影搁置没人投资吗，下一步就把他忽悠进来。”

　　周霖心道，他兜里怕是比你的脸都干净。

　　不过孟秋白竟然加柳小亦好友，柳小亦无论从外表还是内心有比他好？甚至还把孟秋白当冤大头预备役看。

　　很好啊你，孟秋白。

　　孟秋白吃着早餐，只觉得脊背发凉，下意识抬眼，见周霖正看着他。

　　神色危险，像是一头盯着猎物的猛兽，再一眨眼，周霖已经和柳小亦聊了起来，好像刚刚的眼神，是一种错觉。

　　孟秋白枯等一天，没有接到任何群演的戏份，临近傍晚，找柳小亦打问：“现在是不是也不太需要群演？”

　　一场戏来来回回拍，几乎都是主演内容，就算不看剧本，孟秋白也感觉到似乎拍摄已经到了尾声。

　　柳小亦挠挠头，说了实话：“确实大部分镜头都拍完了，至于用不用群演，这个得周导说了算，应该后期还会用得上。”

　　孟秋白有一个摄影的工作，和这边冲突，他本来准备推掉，现在又有点犹豫。

　　毕竟这么闲坐着有什么意思，他问柳小亦：“明后天什么安排？我放个假？”

　　孟秋白虽然是徐制作人推荐的，但是经过一天相处，柳小亦又多存了点心思，还没搞好关系呢，没想到孟秋白就对这行不感兴趣了。

　　柳小亦略感遗憾，说：“都行，那你之后还来吗？想体验点别的什么也行。”

　　孟秋白其实已经觉得自己踏错地方，大多数群演都在影视城，各个片场来回串戏，披星戴月，早出晚归。

　　而不是像他这样，供给着三份盒饭，看看天边浮云，听听巷尾闲聊，一晃一天，甚至还给发上一百块钱，大方到像个虚幻世界。

　　他被徐治介绍过来，不好一走了之。原来他被徐治认出，又接受帮忙的那一刻，事情就变得复杂了。

　　孟秋白搭着人情，藏着情绪说：“来吧......有角色了喊我。”

　　走时，孟秋白也没去周霖那里领工资。

　　等周霖忙里偷闲，问起来时，才知道孟秋白已经走了。

　　其实孟秋白一直不太喜欢拍明星，觉得拍不出真实感，越是华丽就越显单调，他挖掘不出丰富多彩的内容。

　　不过他在外面跑累了，虽然这几年变了很多，但是享乐主义还刻在孟秋白的骨子里，帮杂志拍片，挣得不多，却轻松多了，两相对比，懒劲占了上风。

　　拍摄的小明星性子柔和，处处配合，进度很快，天没有黑，就收了工。孟秋白回家也不急着修图，看看电影，玩玩游戏，一不小心，熬到大半夜。

　　第二天，孟秋白不是被闹铃和梦想叫醒的，而是柳小亦永不放弃的精神，火急火燎，催他去片场，说是有个重要的角色要交给他。

　　柳小亦特别强调，露脸。

　　孟秋白寻思，露脸应该对群演来说是莫大的动力，自己也来了精神，午饭都没吃就冲去了片场。

　　到了之后，才被通知，那场戏挪到了晚上，因为导演觉得晚上拍出来的效果好。

　　孟秋白只觉无语，又不能说什么，尤其是柳小亦特意去给他买了一份午饭赔罪。

　　对他的态度，跟对片场里主演们差不多，不献媚，却周到。

　　到了傍晚，周霖找过来，要跟他讲戏。

　　孟秋白没想到他的角色竟然这么重要，还需要导演亲自讲戏。

　　有点荒诞，他怀疑地问周霖：“你真觉得我能演？”

　　周霖没给肯定答案，只是说：“你试试就知道了。”

　　他把脚本拿出来，特意画了简单的插画给孟秋白看：“你就演这个被一箭射穿额头死掉的侍从。”

　　这不算个好角色，却应该也是群演会争抢的角色，但远够不上周霖来给他讲戏。

　　孟秋白总觉得今天似乎被人套路了一样，说不出的别扭。

　　他往脚本上扫几眼，画工一般，胜在神韵。

　　当初怎么都教不会的周霖，靠自己摸索，好歹是掌握了点精髓。

　　孟秋白把动作记在心里，说：“我知道了。”

　　落日余晖斜照过来，周霖半身都嵌上光影，他突然冲孟秋白笑了下说：“行，那你演一个我看看。”

　　孟秋白微讶，四下看看，青石地砖铺着落叶杂物，不停有人来来回回，他问：“在这儿？”

　　周霖点点头，似是看出孟秋白为难来，又提议道：“要不给你找个没人的地方练？”

　　找个地方，周霖就不是人了吗？孟秋白突然就悟到了演员的第一课，抛弃羞耻心。

　　僵持良久，孟秋白到底没演，周霖格外宽容，扣着剧本，优哉游哉走了。

　　孟秋白反而觉得难堪，他到底不是群演，没有热爱，没有迫不得已，没有为了一切豁出去得勇气。

　　等周霖走了，柳小亦却找了过来，说要帮孟秋白排戏。

　　两人找了块地方，架上手机，在柳小亦的指导下，孟秋白尝试着演了几遍。

　　又和柳小亦分析了一通，这才准备去上戏。

　　一起搭戏的演员叫康武，演过几部电影，都不温不火，虽然长相不错，演技也过硬，就是一直没有机会当主演。

　　这一幕只有他们两个人，柳小亦帮两人做了介绍，康武态度冷淡，不知是瞧不上孟秋白，还是本就情绪不佳。

　　柳小亦打哈哈道：“这场戏快，也就几分钟就能拍完，拍完就收工，从昨天半夜忙到现在，都累了。”

　　气氛还没缓和，也没对戏，就这么开了机，演出什么效果，全凭天意。

　　厅内笼着两盏烛火，康武跪坐于案后，手持长剑，正在擦拭，神情专注，仿佛正等着一场久违得血战。

　　孟秋白站在指定地点，等待出场。他记得柳小亦跟他讲过，分三个部分，上去奉茶，中箭倒地，死亡特写。

　　那边一个暗示，孟秋白捧茶而入，根据在片场的观摩，他特意缩肩低头，拿捏着侍从范，跪坐下来奉茶时，才微微抬脸，等着中上一箭。

　　烛光映照，半遮半掩，只一个镜头，就让监视器前的周霖皱了眉，孟秋白太过显眼，画面一出来，哪里还看得见康武。

　　周霖头也没抬，高声喊停，说：“再来一遍！”

　　就这一个镜头，反反复复拍了五六遍。甚至有一次，孟秋白刚入镜，就被周霖叫住，他沉吟数秒，似乎想说什么，却顿住，只又是一句：“再来一遍！”

　　好不容易这个镜头拍完，拍摄中箭的地方又卡住。

　　周霖上前亲自指导，他半跪着，手指压在孟秋白的太阳穴位置，稍稍用力，“这一箭，穿过你的太阳穴，击碎头盖骨，力气之大，你还能做什么反应？”

　　孟秋白懂了，说：“我知道刚刚演错了，对不起。”

　　周霖猛地凑近，孟秋白呼吸一窒，肉眼看见的身体紧绷起来。

　　周霖低声说：“什么叫做自然反应？这就是，不受思想控制，身体不属于你，只做着最原始的回应。”

　　孟秋白一下子被唬住了，也没意识到周霖夹带私货，话里话外似乎占了那么点便宜。

　　倒是围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神色各异，但都津津有味的瞧着两个人。

　　一场戏拍下来，大家多多少少了解周霖的脾气，哪里是这么耐心温和的人。

　　就昨天，还把来串场的一个小姑娘骂哭了，不管什么背景不背景，直接打了个电话把人弄走。

　　这场戏的前半部分终于磕磕绊绊拍完，工作人员布置现场，孟秋白去补妆。

　　柳小亦给周霖递上一杯水，顺便竖起大拇指夸赞：“老大，能屈能伸，态度不错，值得赞赏，等着您就瞧我的，指定让他投资我们的电影。”

　　按往常，周霖换人没有理由，这次一个群演这么耽误进度，却能好言好语，实在是天大的改变。

　　周霖说：“到底是他演不好，还是你教得差，心里没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