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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朝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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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京城城外的某个高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座废弃的小寺庙,这座小寺庙久无人居,早就破烂不堪,梁木腐烂,灰尘遍布,蜘蛛网处处结满。这座按理说该荒无人烟的寺庙,却不知何时,前庭处被打扫出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摆放了一个祭台。此时,一个修士正在祭台前做法。
“噗——”一口鲜血吐出,样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一下子面如薄金,身体止不住地往后倒。“师父?!”他身旁的两位弟子急忙扶住自己的师父,不让他倒下。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怨婴们不可能就这么被打败!!不可能被这么被打散的!!!”被扶住的中年修士口中鲜血还未吐尽,已经开始不停地嘶吼。他花了十二年的时间,用了近上千名孕妇,才堪堪炼制出这几十只怨婴。婴儿的灵魂纯净难以产生怨气,但是用特殊手段,却可以让他们怨气横生。这样炼制出来的鬼婴可是比一般厉鬼厉害多了,更遑论鬼婴们的力量还可以聚合起来,化为鬼婴巨人。这巨人实力堪比鬼王,可称为伪鬼王。
现在却被区区侍女打得魂飞魄散,他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恨?如何不惧?这苏宰相府实力如此强悍,一下子就灭了他的最强手段。难保不会循着踪迹,找到他。到时,怕是性命难保。越想心中越惧,他做尽坏事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自己的小心谨慎。这次真是鬼迷心窍,居然觉得自己可以杀死一国宰相。早知就不贪图那个人许诺的结婴丹,元婴还没结到,命就快保不住了。男子双手用力抓住弟子们的臂膀,直道:“快!!快!!扶为师离......”
话未说完,一道恐怖的威压就锁定在他们身上。一瞬间,师徒三人整个人都僵住了,被这威压直接定在了原地。三人眼珠乱转冷汗直冒,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到这时他们哪里不知道自己命将休亦!
黄盛,也就是中年修士在这危急关头,疯狂调动自己丹田里的灵力,又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铁锈味一下子充满喉咙间。双管齐下,他勉力突破了威压的锁定,也不管自己的徒弟们,只要他能逃走,以后想要多少徒弟就多少。他三步做两步直冲庙门,走动间袖口一震,两手就各拿两道符箓。黄盛一脚踏出破庙门槛,另一个脚还没来的及动之际,一道寒芒从天而降,直劈他脑袋。在距离黄盛脑袋一寸处时,黄盛手上符箓无火自燃,一道金色屏障闪现,生生阻拦了这势如破竹的攻势。然而这仅仅阻拦了一瞬,黄盛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身影,金色屏障瞬间破碎,他已经被劈成两半。
黄盛的徒弟们,看着自己的师父被活生生劈成两半,肝胆俱裂。纵使是无星无月的黑夜里,灵力也让他们在夜晚视物清楚。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色劲装,手持乌漆漆的长剑,刀削斧凿的俊脸上毫无表情,眼神更是冷冰冰的,包含杀意。男子一眼看过来,手中长剑挥出一道银色剑光,他们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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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又失败了。”花辞镜看着矮几上自动裂成两半的小小纸人,磁性温柔的嗓音透漏出几分失望。他如黑玉般有淡淡光泽的长发被随意束起,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在形状姣好的耳朵旁,更让他多几分风流慵懒。与薄唇吐露出的失望相反,他如玉般白皙细腻的脸庞上是一种意料之中的神情,眼角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里满是兴致盎然。
对于花辞镜的心口不一,坐在窗槛上的少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看上去莫约十四五岁,穿一身银白色的锦袍,鼻子高挺,眼睛黑亮有神,眉如剑直入鬓发,真真好一个翩翩少年郎。这少年郎的乌黑长发用绣红纹的银白色发带系成高高的马尾,一脚伸出窗外在空中晃荡,一脚蜷曲踩在窗槛上,一副十分桀骜不驯的样子。少年唐御令语气十分薄凉,嘴角微撇:“不过都是些废物罢了,你要是真有心弄死哪姓苏的,倒不如自己直接动手。”
花辞镜微微一笑,饱含深意道:“美丽的宝石都是受尽磨砺之后,才能焕发夺目的光彩;鲜艳的娇花要在盛开最艳丽的时候折下,才能留住最美的时刻;枝头青涩的果实也要成熟之后品尝,才能品味到最甘甜的味道。而现在……”像是想到了什么,花辞镜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声音越发温和缠绵,“……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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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宫无极殿中,百官分为两列依品级而排序,文官与武官之间泾渭分明。文官在无极殿西侧,武官在无极殿东侧,苏澹身为宰相,站在了文官的最前排。他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挺直的鼻子,如墨画般的眉下是灿若辰星的丹凤眼,棱角分明的薄唇,肌肤白皙细腻,似微微散发着银白莹光一般,是个俊美如谪仙般的美男子。此时,他穿着一身深紫色朝服,腰间系同色白玉腰带,如墨的长发束起以鎏金冠固定着,身姿挺拔如竹,在身后一众良莠不齐的文官衬托下,更是超凡脱俗不可同日而语。
殿内近两百名官员皆默然不语,没有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们静待这个皇朝最尊贵的人的到来。卯时六刻,皇帝却依旧没有到来,百官们也不意外,在最近二十年来皇帝就没准时上过朝会。帝皇要任性,他们能怎么办?难道还能学那帮子想不开的言官,有事没事就扯着祖宗礼法的大旗,动不动就以死劝谏嘛?别傻了,现在在位的帝皇,可是一百个言官撞死在他面前,也不带眨眼的主。继续站着,等着呗!在场的官员们可是能站上三天三夜脚都不打摆的,这都做不到的官员早就不在这殿上混了。
辰时二刻,皇帝身边的太太监刘德才带着皇帝的口谕姗姗来迟,尖细的嗓音高声道:“传陛下圣谕。”
“臣等恭迎陛下圣谕。”百官齐齐跪下,刘德才继续道:“陛下有旨,今日朝会由苏澹苏宰相代为主持。”话音刚落,众人还在叩头行大礼时,刘德就快步上前几步,扶起刚刚准备起身的苏澹,脸笑地如同一朵菊花,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谄媚,“苏大人,请。”
在通往金光璀璨的龙椅前,有一段由下至上的台阶,中间一个一米的阶台,将台阶分为两段。两个小太监早就在阶台上摆放了一把太师椅,太师椅面朝东南斜放着。苏澹站起身,脸上一副大感圣恩的模样,心底却习以为常。自从他当上宰相以来,本就时常缺席朝会的皇帝,越发懒理朝政,朝会十之八九都是他代为主持的。但是也得每次摆出一副感动的样子,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因为这点小事被人坑了,在皇帝的面前给他下蛆。这朝堂之上,就算他的人不少,看他不顺眼的人也不少了。谁叫他只是一个权倾朝野的宰相,而非握有生杀大权的皇帝。
“有劳刘总管了。”把自己感激的脸对着刘德,苏澹对这个把他扶起了的无根之人也有几分客气。这个跟了皇帝多年的大太监,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得罪他。刘德的笑容加深了不少,眼睛都笑眯了,他松开了扶着苏澹的手,道:“苏大人,您太客气了。”
苏澹一步步踏上台阶,他的眼睑微敛,并没有看向龙椅的方向,但心里却不禁想到这权力的滋味真让人沉沦,让人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