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I虞歌

5、第 5 章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中宿舍虽然供暖做的很好，但是零下的温度让人很难从被窝中爬出来。
　　顾月就是其中一个，每天早晨死活叫不起来，一开始沈暮还爬到顾月的床上去叫他，但顾月往往哼哼唧唧死皮赖脸就是不肯起，久而久之沈暮也懒得再管他，干脆拿手机给他设了闹钟，从早上五点开始，每隔十分钟一个，直到把顾月叫起来为止。
　　“没人性啊没人性，”顾月披着衣服一脸不满的在洗漱间刷牙，嘴角沾了点白沫，“我怎么会拥有这么一个没人性的同桌和舍友？”
　　他对自己之前的言行深刻反省了一下，总算明白了沈暮为什么会这样“毫无人性”。
　　“亲爱的同桌大人，”顾月光速洗完脸刷完牙之后拎起书包，锁好门之后三步并作一步的下楼梯，总算在快出宿舍楼的时候赶上了沈暮，“咱俩商量个事儿呗。”
　　沈暮看了他一眼：“不叫你起床免谈。”
　　顾月：“……为什么啊？！”他的同桌为什么对叫他起床这件事异常执着？？？
　　沈暮：“你不起床，迟到，旷课，老徐会让我去叫你。”
　　虽然他说的比较简洁，但顾月跟沈暮做同桌久了，对他那无比简洁明了的说话方式已经习惯了，自我理解总结之后就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大概就是因为他在宿舍不起床，同样在教室睡觉的沈暮就会被老徐叫起来，然后顶着寒风从教学楼走到宿舍去叫他起床。
　　啧，顾月不由得庆幸自己福大命大，因为沈暮在经历了从睡梦中被叫起来顶着寒风爬楼去叫醒他再顶着寒风回到教室之后居然没有想到杀了他一了百了。
　　两个人一路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教室走去，期间顾月试图对沈暮每天叫起床的方式进行纠正，但均已失败告终，沈暮表示只有这种方法是最方便最省事又最管用的。
　　顾月从后面搂住沈暮的脖子，难过的用头撞了撞沈暮，聊以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怒。
　　上完早自习之后就是政治课，老徐夹着课本走进教室后就往教室后排瞟，在看到最后一排没有空着座位的时候满意的笑了。
　　虽然最后一排在桌子上趴着的油光水亮的黑脑袋的数量从一个上升成了两个，但在老徐看来只要顾月的座位不空着就算是莫大的进步了。
　　感受到顾月的莫大进步的老徐在上课的时候宣布了一中今年要去雪乡旅游的消息，去掉路上花的时间，他们一共会在雪乡待五天四夜。
　　一中每年都会在期末考试后带着学生进行一次集体旅行，因为人数众多，往往班级与班级会错开出行，分为四段，每段四个班级出行，沈暮他们班和其他三个班排在了最后一段，出去的时候得在年后了。
　　说完之后老徐又强调期末考试，说这是他们进了一中以后第一次期末考试，所有的同学都要打起精神来，为了过个好年也要好好冲刺这最后半个月balabalabala……
　　说这话的时候老徐特意往沈暮那里瞟了一眼，毫不意外地看到那颗油光水亮的黑脑袋已经从桌子上爬起来了，一双大大的桃花眼正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沈暮此人有个很大的毛病，就是爱睡觉，这个毛病简直风靡全校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提起上课睡觉来所有人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沈暮。
　　对此沈暮表示：他凭本事睡的觉，凭什么要起？
　　但他有一个更大的毛病，就是热爱天南海北的到处乱跑，热爱到什么程度呢，高一刚开学的时候老徐点名发现少了一个人，仔细一看才知道少的是本次中考状元，校方知道以后马上给父母打了电话，于是就发生了以下对话：
　　老徐：“喂，请问是沈暮的家长吗？”
　　接电话的是姚棠：“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徐：“那个……我是沈暮同学的班主任，今天是开学第一天，您的孩子没有到校，请问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导致不能到校吗？”
　　“……”电话那头的姚棠沉默了一下，然后老徐听到她拿起座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嘟嘟响了两声被接起，话筒里传来了呼呼的风声，一个清越的男声问了声什么事。
　　姚棠当时听到风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问道：“在哪里？”
　　电话那头沈暮还在山顶看日出，耳边风声阵阵，偶尔夹杂着一两声惊呼：“泰山。”
　　老徐惊了。
　　开学第一天学生没有到校去旅游的并不算稀奇，但是学生自己出去连家长都不知道去向，这就很少见了。
　　不过姚棠对此好像见怪不怪，告诉沈暮已经开学了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然后便挂了电话。
　　一波操作简直6到老徐目瞪口呆。
　　姚棠：“不好意思啊徐老师，这孩子从小就这样，爱往外跑。”
　　老徐：“……没事。”
　　事后老徐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把校方忽悠过去了，然后翘首以盼等着沈暮旅游归来。
　　一个星期后沈暮终于来到了一中，因为之前打过招呼所以报道什么的都省了，老徐看他来了以后想把他叫到办公室，但是想想又没有什么理由，也就作罢。
　　后来沈暮也有过上着课就忽然请假出去旅游的几天的事迹，刚开学一个学期就出去了三次，还有一次还是国庆出去没来得及回来。
　　真是一个似曾相识的画面，当时看着空位的老徐留下了一滴悲伤的泪水。
　　而现在，对于那颗油光水亮的黑脑袋的主人沈暮，老徐发出了来自内心的由衷的微笑。
　　顾月被沈暮的动静吵醒了，揉揉眼睛问道：“什么事啊沈哥？”
　　此时的沈暮还沉浸在要出去旅游的消息中高兴的无法自拔，连带着看向顾月的眼神都温柔了不少，“去旅游。”
　　顾月听了之后立马眼睛也不揉了：“真的？”
　　沈暮难得没嫌他烦，“真的。”
　　“那太好了啊！我好久都没出去过了。”顾月一把扔下原本用来睡觉时垫着脑袋的书，直接无视了班里其他人和老徐的目光，“什么时候去？”
　　沈暮没直接回答他，而是伸出手，把顾月的头扭正了，道：“你，先解释一下吧。”
　　顾月这才发现几乎整个班的人都在看他。
　　不过此人脸皮奇厚，被这么多人看着也丝毫不慌，直接对着其他人挥挥手，“没关系没关系，你们继续，有什么事我可以问我亲爱的同桌大人。”
　　沈暮：“……”
　　其实不只是沈暮，班里其他同学也是非常期待这次的集体旅行的，下了课老徐一走整个班就炸锅了，多数都是在讨论这次雪乡旅行都要带什么。
　　“要我说，就把家里最厚的羽绒服带过去！”
　　说话的人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大名邢涛，学习成绩仅此于沈暮。
　　顾月混在人群中嘻嘻闹闹的也在讨论，回头一看，学霸同桌脑门儿抵在桌子沿儿上不知道在干什么，他走过去一瞧，看到沈暮拿着手机，页面是百度。
　　看什么呢？
　　顾月凑得近了一点，看到沈暮竟然是在看关于这次旅游去雪乡的相关资料和驴友们的分享。
　　沈暮看得认真，并没有意识到顾月这个小王八蛋鬼鬼祟祟的凑在他后面偷看。
　　刘月也凑在人群里兴致勃勃的一起讨论着，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头一次参加这样大型的集体活动，说不激动肯定是假的。
　　结果讨论到一半，一群人才发现顾月这家伙不知道哪里去了。
　　刚才讨论的时候就属他最起劲了，这会儿竟然连个声儿都没有就跑了。
　　“诶诶诶你们快看！”坐在刘月旁边的女生突然捂着嘴小声尖叫，指着一个地方轻轻跺脚。
　　众人随着女生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沈暮和顾月两个人一前一后都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沈暮拿着手机坐在座位上看，而顾月鬼鬼祟祟的凑在后面偷看。
　　刘月以及其他众人：“……”哦豁？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吵闹的教室突然安静下来，以刘月为首的一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两个。
　　“咳咳！”终于有人没忍住轻咳两声，问道：“你们……看什么呢？”
　　沈暮闻言从手机屏幕抬头，仍旧是一脸冷漠。
　　顾月原本凑在沈暮后面偷看，一边偷看一边提心吊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提心吊胆什么……
　　看得正认真呢，旁边突然有人说话，沈暮又突然抬了个头，顾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脑袋还停在原地没动，沈暮一抬头，毫无疑问肯定会磕到顾月的下巴。
　　“诶！”顾月吃痛闷哼了一声，在原地小蹦了一下，“你干什么呢？”
　　沈暮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皱眉，“干什么？”
　　这话不是问顾月的，而是问一众看着他俩的吃瓜群众的。
　　一群人愣了好久，最后还是老徐出现在班门口时一堆人才做鸟兽散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都坐定之后老徐拿出上次的模拟卷开始讲解。
　　顾月一边找卷子一边揉着下巴嘟囔，“这群人真是……”
　　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沈暮翻着卷子的手一顿，扭头看他，“什么？”
　　他的声音很小，若不是顾月坐的近都分不清自己的同桌到底是说了句话还是喷了声气。
　　他也扭过头去，“你说什么？”
　　他朝沈暮那边凑过去，眼睛弯弯，却没带几分笑意。
　　他凑得太近，沈暮有些不太适应，拽着卷子往旁边挪了挪，皱眉，“没什么，你离我远一些。”
　　“诶……”顾月还想说点什么。
　　他卷子没带啊。
　　被沈暮拒绝的顾月又在书堆里翻了翻。
　　真没带。
　　顾月翻书的动静不小，沈暮撑着下巴看他。
　　顾月又翻了老半天，桌斗里的书全都被他堆在桌子上了。
　　沈暮看着那一堆乱书皱眉，“你桌子怎么这么乱？”
　　顾月挑眉：“还不是怪我同桌？”
　　沈暮：“……关我什么事？”
　　他桌子乱跟他有什么关系？
　　“因为我同桌的桌子太干净整洁了，”顾月指了指沈暮的桌子，理直气壮：“都怪我同桌太优秀，把我衬托的黯然无光！”
　　沈暮：“……”他居然在顾月的脸上看到了骄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