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妃（复更）》轻功难求

4、小神医

　　当众人回到军医帐的时候，发现这里跟往常不大相同，没有嘈杂的呼喊声和伤员的呻吟声，反而很是安静。伤员一排排的躺在地铺上，神情都还算镇定，偶尔有些细碎的呻吟从重伤员的口中无意识的哼出。
　　整个大帐里只剩下几个小兵蛋子，火头军都回去做饭了。虽然今儿个会晚些开饭，但大家都不会介意的。
　　这边小兵们正忙着熬药，有的在喂药，还有的在敷药，一切安静而有序，只有军医处的大帐里还有一台手术正在紧张的进行。
　　“这腿得截肢，再拖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
　　“再想想办法，你看这孩子才二十出头！”
　　“丢腿比丢命强！”
　　“她的腿骨已经断裂，怎么固定？怎么让它再生长，大家可有结论？”老胡有些无奈，这个小子才二十出头，就这么没了腿终究是憾事。
　　“用羊肠和黄金藤就能固定碎骨。”青悦进入军医帐，顾峰等人随后跟入，“重要的是看肌肉还能不能生长出来。”
　　“阿悦！”五位军医的争执在见到青悦的那一刹那溶解，“你过来看看，这个伤还有没有的治！”胡老抓着青悦的胳膊把人带到手术台边道。
　　原来这个伤兵小腿被长矛捅了贯穿伤，倒下的时候应该是给战马踩踏过，伤处血肉模糊，碎裂的骨头几位军医已经排列好，就是不知道怎么下手救治，通常这种伤势都是截肢处理的。
　　“一般来说，你们是怎么治的？”
　　“截肢。”五人异口同声。
　　“那你们在等什么？”青悦不明白，“这种伤拖上一刻很容易感染死人的。”
　　“等你啊！”吴军医一本正经道，“你是神医方华的弟子，我们估摸着你应该有办法救他。”
　　闻言，青悦清澈的眼睛里有了了然，嘴角也扯出了一个痞痞的弧度，“叫声小神医来听听，我就教你们！”
　　闻言众人皆笑，胡老摸着嘴角的胡子心道：就说嘛，这小子医术精湛、脑子灵活、见解独到，必定是红枫岭重点培养的对象，这伤八成还是有的治的。
　　青悦在铜盆中用醋洗手，拿了一方帕子蒙了自己的口鼻，看着一众围在手术台边不解的人道：“这伤口的面积较大，我们说话喷溅的口水很可能会使伤口溃烂化脓。”
　　众人受教似的点头，除了顾峰这些外行外，石军医一边蒙脸，一边凑着徐军医的耳朵道：“京中不是只有仵作才蒙脸做手术吗？”
　　“不知道，小家伙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看着点！”
　　顾峰、顾卿等四人看着站在手术台前的青悦，觉得她浑身的气场突然就不同了，是镇定的、自信的，更是胸有成竹的。
　　“从他的骨头碎裂的情况看来，马蹄不是正面踩踏下去的，否则断不会只碎成五六块。还有，他腿部的肌肉也只有左面的被踩烂，右面还是基本完好的，所以肌肉再生长不成问题，这条腿还是可以救的。”
　　“可是怎么让碎成片的骨头成型，并且与好的骨头相接呢？”老胡问，这可是目前医术界的一大难题。
　　闻言，青悦神秘的笑了一下，举着消毒过的手，用脚踢了踢搁置在药柜前的一个竹篓道：“麻烦顾二哥帮我把篓底的一个黑色小包翻出来。”
　　顾伯林自然看出这药篓就是青悦来时黑马上挂着的那两个之一，“是这个吗？”手里的小黑包质地柔软，形状却是长条形的，看着怎么都像是……腰带！
　　“是，把第三、第四格的东西拿出来。”青悦吩咐，“再准备两碗淡盐水。”
　　镊子从小纸包里夹出五根金黄色、犹如人参须的东西放进了一个小碗里，“这个就是所谓的黄金藤，市面上没有卖的，在黑市一两金子一根。”
　　一……一两……金子！众人面面相觑，却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出声。
　　再从另一个纸包里取出一个半透明的薄膜，放进了第二个碗里，“这就是泡过药水再晒干的羊肠。这个不值钱，处理的方式以后写给你们就是。”
　　“多谢！”五位军医拱手道，态度严谨，心中着实把青悦看成了老师。
　　“接下来我会用羊肠套住拼凑好的碎骨，再用黄金藤收绞定型，最后是缝合。黄金藤之所以贵重，是因为它能融于血肉，骨头长好了，它也差不多融化了，不需要再动手术取出来。”
　　青悦说完就开始动手，过程当中需要注意的地方都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了军医们。青悦的动作称不上快，却干净利落，几位军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对他的医术也因此更加信服。
　　帐外，天色已经全黑，月朗星稀，是个天气不错的夜晚。
　　手术台前，青悦呼了口气，满是鲜血的手放进铜盆里清洗，眼前的事物突然模糊起来……
　　“阿悦！”顾卿眼疾手快的一把扶住青悦，“臭小子，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青悦甩了下脑袋，才觉得视线清晰了些，“胡老，他醒了给他吃些止疼药，消炎药外敷，四个时辰换一次。”
　　“知道了。”胡老应着，眼神里满是担忧道，“小子，你快去休息会吧。”
　　“好。”青悦疲惫的走出军帐，深深的吸了口新鲜空气。
　　跟出来的顾伯森看着面前清瘦的背影垂下眼睫，快走两步来到青悦面前半蹲下身子道：“小鬼，上来吧。”
　　“嗯？”青悦脑袋一歪，有些跟不上顾伯森的思维。
　　回头看着丫头蠢萌的模样，顾伯森耐着性子道：“上来，背你回去。”
　　恍然大悟的青悦看了看自己的黑袍，笑着抠了抠脑门道：“不用了吧，我身上脏……”
　　“难道我身上很干净吗？还不快上来！”伯森绷着张脸，大有再废话就要动手的意思。
　　青悦鼓了鼓腮帮子，随后也是欢快的跳上了顾伯森的背脊。
　　一旁的伯林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忍不住想笑，这个大哥难得温情一次，还有人不给面子，要是让京里的那些女人知道，还不得炸翻天啊。
　　青悦趴在伯森的肩头，感觉这个背脊好宽好温暖，不由好奇的问：“顾大哥，你成家了吗？”
　　“还未。”
　　“我觉得做大哥的妻子会很幸福的！”青悦说着，不雅的打了个哈欠道。
　　“为何？”
　　“因为顾大哥你的背很温暖、很宽广、还很安全……”青悦趴在伯森的背上，一双美目舒服的闭合起来。
　　闻言，伯森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伯林却不乐意了，“小阿悦，要不二哥哥背你吧。二哥哥的背也很宽广，也很安全！”
　　“……”青悦哼哼了声，含糊其词道，“不要、不要……不……”
　　“偏心的丫头！”伯林小声嘀咕着，伸手狠狠的戳了戳青悦的脑门。
　　看着孩子们打打闹闹的离开，顾卿很高兴：“要是我家那几个能这么开朗些，我也就放心了。”
　　“是啊。”顾峰也是担心，“要是我家老三不认我这个父亲，那我又该如何？又该怎么面对璃儿。”
　　“这么多年了，大嫂始终难以开怀，你家老四再怎么逗她开心也只是浅浅一笑。若是老三回去，也许一切就能好起来。”
　　“但愿如此。”
　　当伯森背着青悦进帐的时候，小丫头已经睡着了，轻轻的把人放下，一旁的伯林绞来干净的湿帕子，坐到了小榻边上，轻手轻脚的给青悦擦拭脸上的血迹。
　　“若不是她曾亲口承认，就凭这两日的表现，谁会想到她是个丫头！”
　　“是啊……”伯森站在小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躺着的人说道，“今日的她很耀眼！”
　　“那些火头军都是老油子，竟然也叫她一声小神医，可见这丫头确实有两把刷子。”
　　“我很好奇，她是在什么环境中长大的。”伯森很难想象，到底怎样的家庭才能教出这么个奇葩少女。
　　“爹说，接三妹妹前会先去一趟红枫岭。这丫头帮了我们大忙，总得去府上拜会一下。”伯林黑葡萄似的眼珠转了转，看着兄长道，“等大胜，我们三个结拜如何？”
　　“好啊！”伯森嘴角微勾道。
　　翌日，青悦一醒就拉着顾家兄弟去了河边洗澡。当焕然一新的青悦再次穿着红袍出现在人前时，又是那个可爱的瓷娃娃了。
　　当青悦走进伤兵营，那些军医老头和伤员们顿觉眼前一亮，这小子本就长的清秀，这会红衣一穿更是显白。
　　“小神医！”
　　“小神医，今日可真帅气！”
　　“那是！小爷我天天都这么帅气！”青悦被逗的开心，双手叉腰不可一世的进了军医帐。不想，却被里头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
　　“小神医你来的正好！”石军医见着青悦立刻把人拉到里面，这时青悦才发现顾峰也在。
　　“顾叔叔，你也在啊。”
　　“嗯。”顾峰看着青悦又穿上那初见时的红衣，不得不赞这丫头穿红衣漂亮。
　　“阿悦，你建议的战地医疗队顾叔叔觉得很可行。所以今天特地挑选了二十个机灵的年轻士兵给你，希望你能把战地医疗上的本事教给他们。”
　　“没问题！不涉及家传之术的我都可以教的。”青悦放出了自己的底线。
　　闻言，人后的五个军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傍晚，顾家兄弟出了议事帐，入眼的就是漫天的火烧云。
　　“真漂亮！”顾伯森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
　　顾伯林两手叉腰，看着漫天的晚霞道：“这天空让我想起一个人，也是红的惊心动魄，笑的热烈灿烂。”
　　“未必。”顾伯森双手环胸道，“今天那小家伙说了不涉及家传之术，她都可以教。你认为胡老和那几个人小老头能放过她？”
　　“那我们要不要去救她？毕竟都是一个大帐的兄弟！”伯林侧头看向兄长道。
　　顾伯森同样看着兄弟，两人似乎靠着眼神达到了意见统一，齐齐向着军医处走去，大刀阔斧的掀开了帐帘。认准了人群中的一点鲜红，一人抢人，一人断后，成功的解救出一脸呆萌状态的青悦。
　　营地不远有个小土墩，两个森森铠甲的士兵加上红衣烈烈的少年，三人不和景致的捧着饭碗有说有笑的吃着。
　　“你这小鬼看着挺机灵，怎么就那么实诚的陪着那几个小老头啰嗦！”伯林单曲一腿，端碗的胳膊就枕在上面，有着说不出的随意感。
　　同样的，这个动作由青悦做出来就有一种洒脱不羁的感觉，偏偏死丫头还腾出手来啃鸡腿，这可是伤员们强烈要求给救命恩人加餐的。
　　“我在军营也待不了多久，他们肯学我就教呗，横竖都是为了救人，无妨。”青悦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开心的啃着手上的鸡腿，“真好吃，平时怎么没觉得？”
　　“大半月都没好好吃一次荤腥了，也是难为你了。”顾伯森扒了口饭道，“回头顾大哥请你吃顿好的。”
　　“嗯、嗯、嗯，这感情好！”青悦频频点头，水灵的大眼咕噜了一圈又道，“顾大哥你人这么好，可曾有对象？未来大嫂是小家碧玉、温婉大方的，还是雍容华贵、端方雅正的？”
　　闻言，顾伯林乐了，“你问这个问题不是为难大哥吗？他若懂这些，我小侄子都有了！”
　　“你懂？怎么就没见你带弟媳回来！”顾伯森直接一脚飞过去道。
　　伯林嬉皮笑脸的躲开，随后挨着青悦身边坐下道：“我是老二不急的，再说我们家老三还没归位，若真办起事来也不热闹。”说着如饿狼似的猛扒了几口饭嚼着。
　　青悦丢了手里的鸡骨头，好奇道：“顾家姐姐怎么会只身住在泸州呢，府邸在什么地方？回头我带你们去，泸州每个角落我都认识。”
　　“玉琼山庄。”兄弟俩异口同声道。
　　“玉琼……”青悦闻言直接一口饭噎在喉咙处不上不下的，“咳咳咳……呕……”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吃个饭也会噎着！”伯林无力吐槽，伸手给丫头拍背顺气。
　　“我只是惊讶这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小爷我师承玉琼山庄!”
　　“你不是红枫岭，神医方华的弟子吗？”伯森疑惑。
　　“方华是我师兄，我们的师父就是玉琼老祖啊！”青悦干脆说白身份道。
　　“阿悦！”伯林激动的放下碗筷，握着青悦端碗的胳膊道，“你真是我们顾家的福星啊！”
　　青悦被说的有些懵，“怎么就福星了？”
　　“说老实话，我们并没有见过三妹，当年分开的时候她还在襁褓里。” 伯森也是心情大好，解释道，“所以我们怕三妹妹在不知原因的情况下，会记恨我们抛弃她。到时若是阿悦能帮忙说些好话，顾大哥感激不尽！”
　　什么原因可以严重到让顾叔叔把自己的女儿养在泸州这样的小地方呢？
　　青悦虽然好奇，但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多问。
　　“好，阿悦一定会的！”
　　就在几个年轻人说的起劲的时候，远处响起了战鼓声，青悦吓的“腾”的一声就跳起来，“怎么了，敌……敌……敌袭吗？”
　　顾伯森看着吓脱形的青悦，忍不住皱了皱眉，谁自诩风流倜傥、潇洒不羁来着的。
　　“这是杨参将他们在佯攻，估计这两天不管日夜都会来这么一下。”
　　伯林看着明显放松下来的小丫头，乐坏了，“傻丫头，真要是打仗了，你我还能在这儿安心的吃饭？”
　　“吓死我了！”青悦呼出一口浊气，吹的刘海飞扬，“我现在都有些怕上战场。小时候常见师兄治病救人，觉得他很厉害、很了不起。所以我也要学，也要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神医。可如今……”青悦自嘲一笑，“这场战役打掉了我的自信。下午的时候，我看到营地旁埋了很多将士，他们都好年轻……”
　　“阿悦，我们是军人，流血牺牲……”伯森也是说不下去了，“若我们都不敢冲在最前面，那我金淳岂不是要亡国？到那时，可真正是血流成河、尸骸遍地了。”
　　伯林知道自家大哥喜欢说大道理，可这时候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人家小姑娘吗？
　　看着大哥一板一眼的脸，伯林对他失望了，有些事还是得他这个当弟弟的来解决。
　　“阿悦，你第一次上战场能做到如此已经很不错了！因为有你的出现，战地医疗队才会成立。这场战役，你救了很多人！”
　　“真的？”青悦不确定，毕竟亲眼所见的才最触动人心。
　　“当然，你在顾二哥的眼中可是个小英雄呢！”伯林拍了拍青悦纤弱的肩膀道。
　　“是嘛！”闻言，青悦不好意思的抠了抠脑袋，傻呵呵的笑着。
　　“傻丫头，快吃！吃完了带你抓萤火虫去！”
　　“萤火虫？”闻言青悦大眼一亮，“这里有萤火虫？”
　　“嗯哼。”伯林挑眉点头，“快吃。”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