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妃（复更）》轻功难求

2、死缠烂打

　　一望无际的野草丛青黄交错，远处天地之间墨蓝色的天空被夕阳染红。一行八骥以红色为首，驰骋在这旷野之上。
　　“呼——”青悦停下马儿看着前面灰蒙蒙的官道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峰，“顾叔叔，前面就是官道了，再行一里就到禹州了。”
　　顾峰看着青悦的眼中满是赞赏，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出来闯荡，跟着他们几个大男人奔袭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竟也没喊一声累。
　　“丫头，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的，我们赶快进城吧。”青悦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就想再次策马，却不想被顾峰拦了下来。
　　“顾叔叔？”
　　“阿悦，顾叔叔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禹州城现在不安全。顾叔叔让苏童送你回泸州吧。”
　　“我不要!”青悦闻言爽快的拒绝，“我要和你们一起去禹州！”
　　“不行，太危险了！”顾伯森明白父亲的用意，“你还是早日回家的好。”
　　“是啊，小鬼。打仗不是儿戏，会死人的！你不怕吗？”伯林骑在马上，看着那小小的身影道。
　　青悦给了伯林一个轻蔑的眼神，不答反问道：“昨天夜里的狼叫，你们听见没？”
　　“听见了。”众人点头，不知道青悦突然说起这个要干什么。
　　“那不就行了！小爷我不怕战死沙场，但丧命狼腹这么蠢的事……”青悦摸了摸小黑黑亮的鬃毛道，“爷不干!”懒得再废话，青悦一夹马腹道，“小黑，走了！驾！”
　　“这丫头还挺倔！”伯林歪了歪嘴巴，“走吧，驾！”
　　伯森看了父亲一眼道，“爹，那丫头说的也有道理，她要跟就让她跟吧，万一遇到狼群，就苏童他们两个也不好办。”
　　“行，那等大军汇合了再说。走！”
　　于是一行八人上了官道，急行而去。
　　当夜空满是繁星的时候，八人终于进了禹州驻地军营，到底是晚了一步。
　　“大哥！”
　　大帐里走出来一个中年人，长相俊逸与顾峰长的有几分相似。一身的软甲战袍显得颀长的身影更加英武不凡，他该就是顾家二老爷顾卿了。
　　“二弟！”
　　“二叔！”
　　“副帅！”众人见礼。
　　顾卿与顾峰来了个男人之间的拥抱，看来兄弟感情是不错的。
　　顾卿一眼扫过众人，看着顾峰道：“大哥，怎么不见三丫头？是派人送回家了，还是……”
　　“二叔，我们泸州城都没到就接到圣旨赶过来了。”伯林丧气道，“爹说，大胜后，回京时再去接。”
　　“也只能这样了。”顾卿无奈的轻叹了口气，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旁正到处打量，满眼都是惊羡的青悦问道，“这小公子是……”
　　“二弟，她叫方青悦，是泸州采药人，熟悉地形。我们能这么快归队，也是仰仗了她。”顾峰说着同青悦介绍道，“青悦，他就是我二弟顾卿。”
　　青悦看着向自己走近的顾卿，又开始冒星星眼，“顾二叔叫我阿悦就行！顾二叔，你真是好帅、好英武啊！”
　　“又来！”伯森对青悦的花痴行为感到无力。
　　“小花痴!”伯林忍不住翻白眼，这丫头是有多崇拜军人，见着人就走不动道似的。
　　顾卿倒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差点羞红了老脸，“小兄弟过誉！”
　　“哪里哪里！”青悦很兴奋，听堂子里说书是一回事，真心体验一把军营生活又是另一回事。
　　“二弟，明日你抽调一个小队，护送青悦会泸州。”
　　“行。”顾卿爽快的答应。
　　闻言，沉浸在欢愉里的青悦瞬间跳了起来，“我不回去！我要留下来！”
　　伯林双手环胸，看着炸毛的青悦道：“你留下来做什么？打起仗来我们照顾不了你！”
　　“谁要你们照顾了！我要留下来打仗，我的武功可好了！”青悦一拍胸脯说，“不信，你我比划比划！”
　　“青悦姑……”
　　“姑什么姑！”青悦指着不苟言笑的伯森大吼，“小爷我说不走就不走！”
　　青悦这一吼，伯森算是明白了，某人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身份。
　　“好——”伯森拖长了音调，“我的小爷，你不要任性了，战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听话，乖乖回去。”
　　“对、对、对，小兄弟，你还是按元帅说的回去吧。”苏童劝道。
　　青悦见一个人都不站自己这边，大眼一转，仰起头撒开嘴巴就哭嚎起来，“啊……，你们都欺负我！呜呜……”
　　从来没见过一个孩子能这么作，顾伯森、顾伯林两兄弟干脆转过身，来个眼不见为净。顾峰也是不打算心软，毕竟这丫头不是男孩，更不是自己的兵。
　　“顾二叔，你看他们都欺负我，呜……”青悦双手握拳放在眼眶上，撒开嗓子哭嚎，“是不是瞧不起我还没成年！呜呜……”
　　“哎呦，我天！……”伯林捂着眼睛都不敢看了，“这作死的丫头！”
　　“哎呀，小兄弟你哭什么呀！男子汉大丈夫的，流血不流泪！”顾卿“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青悦肩膀上，“你若想留下就留下吧，男孩子嘛不比女娃娃，是该历练历练！”
　　“嗷呜！”顾卿这一巴掌差点没拍碎青悦的肩骨，“疼！呜呜……”本来没打算流泪的青悦疼的泪眼汪汪。苍天呐，这是现世报么！
　　“二弟，这可不行！”顾峰感觉不妥，若在战场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对得起人家家人。
　　“行、行、行的！”青悦来不及抹泪，急吼吼道，“顾叔叔，你要是怕我有事，对不起我家人，我可以做……做……军医！”青悦灵光一闪道，“我敢保证我的医术绝对过关！”
　　看着不为所动的众人，青悦脑袋瓜灵光一闪道：“还有！还有……”一把牵过身边小黑，指着马背上那两筐药材道，“我这两筐药材巧了，均是治疗外伤的好东西！止血的、消炎的，应有尽有！”
　　顾卿笑看着青悦，心中也是好奇，别人躲都躲不及的事，这小鬼怎么还往上凑。
　　另外，青悦一番聒噪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顾伯森上前一步道：“爹，若这么说倒是可以考虑，每次出征伤病众多，军医不过五人也是忙不过来。这小丫……这小子若是留下，还能帮上点忙。”
　　“对、对、对！”青悦忙不列颠的点头。
　　“哈哈哈哈……”顾卿彻底被青悦蠢萌的样子给逗笑了，“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小子就去军医处吧。”
　　“不、不、不！”青悦闻言受惊似的一把抓住就近顾伯林的，“我不要一个人去军医处，等有了伤病再去嘛。今晚我和顾大哥、顾二哥一帐就好。”
　　“喂！”闻言顾伯林一脸的不可置信，“别！”
　　“我就要！”青悦抱紧伯林的胳膊，一副你不答应我就不放手的架势，“大家都是男人，怕什么！”
　　“你别太放肆！”伯森也是忍无可忍。
　　顾卿常年在军中，难得回京却不懂怎么跟儿女交流，说话也是说不上两句就把天给聊死。所以，这个活泼开朗的小家伙对了他的胃口，“好了、好了，军帐暂时不多，今天先在我的帐中打个地铺，明天再给你支个小榻。”
　　“好耶，多谢顾二叔！”青悦闻言开心的见牙不见眼，“顾二叔，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是吧。”顾卿也是开心，“嘿嘿，跟我来吧小鬼。”
　　“顾二叔，你叫我阿悦就行了。”
　　“好，阿悦！”
　　看着一高一矮走远的两人，顾峰无奈的摇头，要是让老二知道这小子是个女孩，那脸色就精彩了。
　　“爹，算啦！那丫头作的很！”伯林无力道。
　　伯森也是妥协道：“军医就军医吧，无甚危险。”
　　“也只能如此了。”顾峰看着青悦进了二弟的军帐无奈道。
　　翌日，青悦还在地铺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却被一声声练兵声吵醒。
　　“哎呀，竹烟！你让他们轻点，要不就练扎马，别吵着爷睡觉！”青悦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道。
　　一旁，为顾卿整理床铺的小兵闻言，忍不住捂嘴偷笑。
　　青悦捂住耳朵，可那声音还是不住的往耳朵里钻。
　　“啊！——”火大的翻身而起，青悦眼睛都睁不开道，“还吵，信不信小爷我……”迷糊间睁眼，眼前的景象让青悦慢慢恢复意识，“咦，二叔呢？”
　　“在外头练兵！”
　　“你是……”
　　“小人叫孙兵，是勤务兵，负责将军的饮食起居。”孙兵年级很轻，笑容也干干净净，很是讨喜。
　　“你多大了，怎么这么小就来当兵？”
　　“小人今年十四。”
　　“几月份的？”
　　“十月。”
　　“哈哈，我三月份！”青悦开心道，“那以后我就叫你阿兵，你叫我阿悦好吧？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孙兵闻言，也开心的露出了一口白牙。
　　“对了，二叔在哪练兵？”
　　“外面演武场啊。”
　　“走，带我去看看。”
　　帐外，孙兵带着青悦悄悄来到演武场的一角，就见偌大的空地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场面甚为壮观。
　　“哇……”青悦瞪着水灵的大眼道，“这得有多少人啊！”
　　孙兵看着青悦大惊小怪的样子笑了，“这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青悦夸张的点头，“厉害厉害啊！”说着话的当口，水灵的大眼就搜索到了顾峰。看着换上轻甲的顾大叔，青悦眼里又涌起崇拜的漩涡，“顾大叔好帅!”
　　“那是！”孙兵闻言也很是骄傲，“不过在京城，还是两位少将军吃香。出去喝杯茶，能收一筐子荷包回来。”
　　“真的吗？”青悦有点怀疑，毕竟顾伯森是个冷面神，怎么还有女孩喜欢这种类型的？再说这顾老二吧，纯粹就是个憨憨，京城的姑娘，眼睛是不是都不好使？
　　“阿兵，你有事的话就去忙，不用陪着我。”
　　“行，那你可别乱走啊，闯祸了可得挨棍子！”
　　“知道、知道！”青悦嫌弃的赶人。
　　孙兵一走，青悦就感觉自由了。看着一旁兵器架上的长枪，操起一根就随着大军一起练了起来。
　　高台上，监督大军操练的顾卿见着远远有那么一个小红点在动，不由定睛一看，笑了，“是他？”
　　看着小东西练的有模有样，顾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走下高台，示意练枪的顾峰往后看。顾伯森、顾伯林见着也好奇的停下动作，往二叔示意的方向望去。
　　就见一个红色的身影手持长枪，练的有模有样。顾峰远远地望着那还没枪一半高的丫头眼中有着赞赏。别看她人小，但耍起枪来倒是犹如蛟龙出海，收缩如猛龙入洞，有张有弛。扎枪时，直出直入，步伐灵活稳健，腰腿臂腕之力融于枪身直透枪尖，看得顾峰忍不住大赞，“好枪法！”
　　“大哥，这小子不错，回头特招入伍怎么样？”顾卿对青悦越来越喜欢，“过个三年五载的，咱们瑞林军又能出一员猛将！”
　　二叔，你想多了！顾伯森、顾伯林两兄弟腹诽，不过这丫头确实有两下子，想来她自夸的那些也并非全都是吹嘘的。
　　“阿悦！”顾峰把手里的枪递给士兵，走向那个红色身影。
　　闻声青悦收枪而立，高高束起的马尾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看到来人时，脸上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顾叔叔、顾二叔、顾大哥、顾二哥，早!”
　　“早！”众人还礼。
　　“阿悦，你好样的，就看了这么一会就练的有模有样，真是难得！”顾卿赞道，“大哥说你是泸州采药的，我怎么看都不像，倒像是我们武将家的孩子！”
　　“顾二叔你过奖了，泸州是闻名遐迩的武城，阿悦身为泸州人怎么也不会太差！”青悦把长枪放回武器架，“这医术是饭碗，武术是面子，都不能丢！”
　　顾伯林看着眼前很不一样的女孩道：“小鬼，在此之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个作死的，如今看来倒是个不错的。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
　　“跟我做兄弟，你不亏的！”青悦反手拍了拍顾伯林的胸膛道。
　　“行了，不要闹了。”顾峰正色道，“走，顾叔叔带你去军医处看看，见见几位老军医。”
　　“好。”
　　军医处是一处白色圆形的大帐，南北两侧开了帐门，一处用来进出，一处直通三处直筒式的大军帐。光一个军帐就能容下百人，很是壮观。
　　“别看了，战事一开，这里就跟炼狱差不多。到时，你可别哭鼻子！”伯林看着青悦眼中的惊叹好心提醒。
　　“啊？”
　　顾伯森见青悦又露出那蠢萌的样子，心中的无奈无限扩大，“二弟，你别吓她了。”
　　顾伯林偷乐，快步上前为众人撩起了军帐帘子。
　　帐中空间很大，有两张手术台与工具桌，还有一个不错的药柜子。药柜前，正有两个中年人在称药材配药。一个在碾药，两个在打包配好的药材，脚边的箩筐里已经快放满了。
　　听到动静太医们纷纷抬头，见着打头的是顾峰、顾卿，众人起身行礼，“见过两位将军，少将军。”
　　“老胡，我给你带来一个帮手，你看看。”
　　闻言，几位军医的眼神都集中到了青悦的身上。老胡更是揉着眼睛走近青悦盯着看：“这个小不点看着倒是机灵，但是……”
　　“这小子看着就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待在这里不合适。”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收回眼神，继续手上的工作道。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老头继续补刀，“是啊，是啊，要是留下来，指不定多个病号出来，这样多不好。”
　　“认识药材吗？”石军医是个冷脸的，废话向来不多。一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青悦，良久才道，“可知当归与独活怎么分辨？”
　　闻言，顾家四人瞬间看向青悦，似乎想见识一下所谓三岁就会背药经的神童有什么能耐。
　　“当归的根包罗归头、归身、归尾，上粗下细，质地柔韧，有浓烈的香气，味甘、辛、微苦；独活根头及主根粗短，根头部膨大，呈圆柱形。有纵纹，根部有环纹，质地坚硬，有特异的气味，味苦、辛、微麻舌。”
　　石军医点头，看向身边的吴军医，这家伙与姓石的不一样，是个笑面虎，“小兄弟，那你看看这些药材都能配出什么药？”吴军医让出位置来。
　　青悦眉眼皆带笑意，轻轻扫过五位军医的脸，那笑意便更浓了一点。青悦不再多话，直接走到药柜前，拿上油纸动作利落的抓了几味药，“这是止血的。”说着再拿出一张油纸，又是一番操作，“这是麻沸散。”再是如此一番操作，青悦抬眸，眸光潋滟，嘴角的笑意自信且骄傲，“这是消炎的。”
　　顾伯林看着自信满满的青悦退过一旁，立刻催着军医们检查。
　　“你这个小娃娃怎么抓药不过称啊！这是药，不是大米！多一点少一点的，会吃死人的知道吗！”石军医冷着脸道。
　　吴军医看着桌上的三服药，抬眸看着青悦点了点头，“学医多久了？”
　　“三岁读药经，四岁倒背如流。”
　　“那倒是快十个年头了。”吴军医眯了眯眼睛，“这三服药，药量分毫不差。你这一手徒手抓药，练了多久？”
　　“十三之后再无差错！”青悦双手环胸很老实的回答。
　　可这话却让众军医暗暗倒吸一口气，这小东西的言外之意就是十三岁之前已经有能力徒手抓药，且鲜少出错！
　　“真是后生可畏！”
　　“青出于蓝胜于蓝！”
　　“不知道小兄弟师承何处？”吴军医好奇道。
　　“红枫岭，可曾听说过？”
　　“神医方华的住处，红枫岭？”众人看着青悦点头，才恍然大悟。
　　“想不到小兄弟竟是神医方华的弟子！来、来、来，老夫有事请教！”胡老军医开始拉人了，没多一会，青悦就被几个军医给围了个结实。
　　顾峰看着几个老头和青悦相处的还不错便打算离开，临走嘱咐了一句道：“阿悦，晚上去你顾大哥、顾二哥的帐里睡吧，小榻给你支好了。”
　　“多谢顾叔叔。”被军医围着的青悦踮起脚尖道。
　　出了军医帐，顾卿就不乐意了，“大哥，阿悦住我那里挺好的，搬什么？”
　　“他们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交道，和你我住在一起不是束缚他们么。”顾峰很为自己的急才感到骄傲，这话说的多么冠冕堂皇。
　　顾卿这铁憨憨琢磨了一下，似乎也是这个理哈，便也没再说什么，“好吧，就听大哥的。”
　　看着二叔被老爹忽悠的服服帖帖，顾家两兄弟摇头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