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撞姜奶》麦果yu

36、第三十六杯芒果撞姜奶

　　西大军区医院，VIP病房内，现在已经挤满了人。

　　言家人满满当当挤在病床前，脸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言之颂坐在椅子上，一直劝：“姜老弟，孙媳妇儿马上就来了，你再等一等。”

　　“没错没错，言之芒已经去接了，他们马上就来。”梁馨也凑过来。

　　姜老爷子一张脸已经没有多少气色了，一张嘴微微开合，气声出声：“忙他们……我想……”

　　“你想干什么？”言之颂问。

　　“想……回家。”

　　姜老爷子的病情也就是这几天开始恶化的，医生本来是给姜姒打电话的，正好言家人过来探望，也就知道了这个情况。

　　言之颂和姜老爷子是多年老战友，自从知道这个事儿之后就一直挂在心上，一直在忙上忙下，没想到情况还是不尽如人意，只能紧急叫回两人。

　　姜姒和言之芒直接赶回了言家。

　　“爷爷，爷爷在哪儿？”

　　言之芒拉住她：“你先别慌，大家都在呢，你先去换衣服。”

　　事出紧急，姜姒换下婚纱就跑了回来，连后面的庆功宴都没参加，现在头发都是乱糟糟的。

　　“我……”

　　她说不出话来，一张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是泪流满面，直直地看着他。

　　“言之芒，我怕。”

　　再也忍不住泪水，姜姒哭得稀里哗啦。

　　这是第一次，她在言之芒面前爆发出如此直接浓烈的情绪，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了他面前。

　　当初医生说爷爷最多活过三年，姜姒也坦然接受了，为了这才定下三年契约婚姻。

　　可谁曾想三年过去爷爷还在坚持，姜姒心想，这或许是上天给予的恩赐，上天可怜她无父无母又离了婚，让爷爷留下来陪伴也说不定。

　　可还不到半年就告诉她还是要带走爷爷，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姜姒彻底崩溃了。

　　言之芒也嗓子发痒，看着眼前的人这样，只一手拉过她抱在了怀里，轻轻抚背，却也什么都没说。

　　这个时候，这样就足够了。

　　从姜老爷子房间里出来，姜姒眼睛通红，言之芒也一脸苍白。

　　两个人精神都不太好。

　　“少爷少奶奶，老爷子叫你们过去一趟。”吴妈在门口等着。

　　绕过门廊下楼梯，客厅里坐着三位大人，板板正正满面严肃，看来是要说正事。

　　“爷爷，爸，妈。”言之芒喊。

　　“爷爷，叔叔，阿姨。”姜姒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三个人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梁馨叹了一口气：“姒姒啊……”

　　倒是言之颂最直接，开门见山：“好了这个时候了，也不和你们拐弯抹角了，姜老弟时间不多了，你们的事儿必须给我瞒着，装也要给我装好点儿！”

　　一片寂静，无人回话。

　　言之颂声音大了点：“言之芒，听到了没？”

　　“听到了。”

　　然后老人声音又软了些：“你呢？”

　　姜姒自然也没有话说，点了点头。

　　于是乎，前夫前妻又开始了扮演夫妻生活。

　　第二天姜姒起来给姜老爷子做流食的时候，言之芒已经起来了。

　　他头发带着点湿气，面上也微微带着汗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你出去了？”

　　言之芒点头：“浩哥说他认识一个很好的医生，我去了解了一下。”

　　说到这个姜姒显得更加失落，淡淡应了一声，转身进去。

　　言之芒也跟了进去。

　　姜老爷子已经醒了，但也只是睁着眼睛，呆呆地躺在床上无法开口，整个人也骨瘦如柴，只能看见高高的颧骨。

　　“爷爷，吃点东西吧。”

　　听到这话姜老爷子才动了动，转过脑袋：“孙女儿……”

　　姜姒忍住泪意，连忙坐过去，拿着勺子给他喂粥。

　　谁知道她手一直抖，一直喂不进去。

　　言之芒便一手拿过碗：“让我来。”

　　也不再扭捏，姜姒吸了吸鼻子，坐到一边。

　　“爷爷，我来给你喂。”

　　姜老爷子看到言之芒居然还笑了笑，来了点精神：“孙女婿……真帅。”

　　言之芒也逗乐：“您这话说的，哪天不帅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了，姜老爷子居然吃下了几口，艰难开口。

　　“孙女婿……你要好好……对我姒姒。”

　　姜姒强忍着泪水：“爷爷，你别说话了，别呛着。”

　　“您老放心吧，姒姒在我身边不会受伤的。”

　　老爷子欣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被触动了，居然哭了起来。

　　“我孙女……不容易，她爸爸妈妈……还好你们家……”

　　这下姜姒是真的忍不住了，一把站起来转过身去擦眼泪。

　　言之芒看老爷子这样，也不忍心，连忙制止。

　　“说哪儿的话爷爷，姒姒是我的妻子，这些都是应该的，再说您和爷爷都是老朋友，两家走动是经常的。刚开始姒姒搁家来还不习惯，我老带着她。”

　　这一说就停不下来了，言之芒像是在台上说相声一样，绘声绘色给姜老爷子讲起姜姒那时候的糗事，老爷子也听得津津有味。

　　姜姒也忘了哭泣，转过身看着爷孙二人，突然呆了。

　　他……怎么记得这么多？

　　关于自己，他怎么会记得这么多？

　　从房里出来，姜姒接到狐狸的电话。

　　“姒姐姒姐，你什么时候能回来？老板说后天有个行程。”

　　“狐狸，我回不来，你告诉他让我处理完再说好吗？”

　　“可这次真的很重要，是水蜜桃家的项目推介会，对你的新剧……”

　　姜姒已经不想再说：“好了，再说吧。”

　　等到晚上，姜姒已经守在老爷子床头十几个小时了，小脸也整个蜡黄，状态不佳。

　　“姒姒啊，你先去休息，这儿有我呢。”梁馨劝道。

　　“没事儿，你先去睡吧。”

　　正巧言之芒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却很直接：“姜姒，爷爷已经睡了，你先去睡会儿。”

　　她依旧摇头：“我不放心，我要……”

　　话还没说完，他直接拉过人就往外走。

　　姜姒一个猝不及防，诶了一声，又怕吵醒老爷子，只能噤声，瞪了瞪言之芒。

　　“妈这里交给你了，我带她出去。”

　　“好，快去休息休息。”

　　言之芒拉着她往房间走。

　　“行了你快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

　　姜姒恼了，言之芒也不甘示弱，手上劲更大了些。

　　“就凭我是言之芒！姜姒你在撑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的样子，鼻血都出来了。”

　　他直接上手擦掉她鲜红的鼻血，用了些力。

　　姜姒也愣了下，下意识也觉得难堪，往后退了退。

　　“……谢谢，你擦一擦手吧。”

　　姜姒随手扯了张纸堵住鼻子，又拿了张纸给他。

　　他接过擦手，声音放软了些：“去睡觉吧，我帮你守着爷爷。”

　　事已至此，只能去睡，姜姒绕过走廊，径直走进房间，鞋也不脱就躺了上去。

　　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感觉到有人在脱自己的鞋子，然后伸手把自己抱了起来。

　　她睁开眼，看到的是男人的T-shirt，一股淡淡的清香冲入鼻尖。

　　言之芒给她盖好被子，一片了然：“睡不着也要睡。”

　　他白嫩的手臂上还有自己淡淡的齿痕。

　　姜姒突然问了一句：“言之芒，你怎么知道我高中偷吃宵夜。”

　　这个事儿姜姒发誓只有自己知道，当初为了练舞保持身材，她每一顿都吃得很少，但总会熬不住，所以有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吃宵夜，直到她体重被老师骂了才停止这个罪恶行为。

　　言之芒坐在她旁边，叹了口气：“那时候你和老爷子就住我们对门，你家厨房的灯几乎每晚都亮，再说了……”

　　他转过脑袋，直视她：“再说了，你以为你家的那些零食是谁送去的？”

　　姜姒一个咯噔，瞪大了眼睛，难怪那段时间家里冰箱出现的总是她喜欢的零食，她还以为是梁馨买了送过来的，没想到是他。

　　他看起来并不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抿了抿嘴唇道：“睡吧，太辛苦了。”

　　他伸手拍拍人的脑袋，像哄小孩一样。

　　“对我，对爷爷，对你自己，都辛苦了。”

　　他声音很轻，姜姒却感觉一字一句砸进了心里，砸得她生疼。

　　她侧了个身，哭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醒来时就是言之芒的一张脸，姜姒的心突然停滞了一瞬。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男人的鼻尖。

　　触感细腻，像触电一般。

　　“你应该不知道，我每次偷吃都想去看看你来着，你房间窗户的灯太亮了，我都是躲着看的。”

　　姜姒吸了口气，慢慢举起手，仿佛就回到那个时候，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小姑娘拿着零食对着对面二楼的房间自言自语。

　　“言之芒，别睡了！起来一起吃啊！你个傻大个，白天都不说话，就知道学习学习，哼！死直男！”

　　那个时候的少女心事与情窦初开的情怀，全部都融化在无尽的黑夜里，顺着空气与风，悠悠送到对面，然后沉入黑夜，再无回音。

　　言之芒起床的时候才七点，床边已经冷了许久。

　　姜老爷子房间无人，厨房也是吴妈在忙着，没看到姜姒。

　　谁知再一转头就看见外面草地上站着两人，居然是姜姒和林尉。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脸色都不是很好。

　　林尉不停动嘴，急得来回打转。

　　姜姒也一直摇头，昂着脑袋说话。

　　言之芒一愣，正准备出去，谁知不知姜姒说了什么，林尉脸色一变，居然扬起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