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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会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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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正好,园子里的花开得正艳,园子里的人都是些正娇嫩的姑娘们,争奇斗艳,个个人比花娇。
方才因着徐霜月去帮了陆星移一把,落座时她就坐在了陆星移身旁。
柯娇这会儿才赶上来又和徐霜月待在一处。
“徐姊姊。”她甜声喊徐霜月。
徐霜月眉眼一弯:“娇娇,方才事发突然,没吓着你吧。”
“吓到了。”娇娇假装怪罪的看了她一眼:“徐姊姊不当出头的。”
她看了看周围姑娘们离她们正远,小声说:“如今谁不知道太子与娘娘瞧不上那位陆姑娘,你今日出头,保不齐就入了眼。”
天底下谁人不想入了皇家的眼一飞冲天,更何况那是太子,可柯娇是知道的,徐霜月对那位置一点心思都没有。
她们这种人家,哪怕不入皇宫,也不会随便找个人嫁了,更何况如今正是朝堂动乱之时,如今被若是被瞧上了,那岂不是被强迫站队?实在是没有那种心思。
徐霜月自知今日是有些莽撞,也不反驳,只是说:“亭子下虽是草坪,暗里也有些碎石,若是摔下去,出丑也就罢了,若是受伤了总归是不好的。”
柯娇叹气:“徐姊姊怎的又知那位陆姑娘不是这种想法呢。”
徐霜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那倒是我莽撞了。”有些懊悔的皱着眉。
柯娇见她明白也不多说,只是又说:“徐姊姊不必多想,出手救人,总归是没错的。”
帮助人哪里需要什么理由。
徐霜月微微笑着点头:“走罢,我们也去看看这春风园的娇花。”
两人不再言语,走进这满园春色里。
陆星移不爱看花,便带着落梅走到离得稍远些的角落,春风园里多得是四角亭子,皇后娘娘在亭子里都安排准备了茶水点心,供这些姑娘们食用。
陆星移在亭子里喝茶,这处偏远,也不会有什么姑娘爱来,尤其是刚才自己刚在皇后娘娘面前出了丑,哪怕是来了,那些姑娘们也都连忙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陆星移乐得安静。
不过面前这个不速之客,倒是让陆星移意想不到。
陆星移一发现有人,立马就装模作样起来,喝茶的手也慢了,肩膀微微佝偻着,看起来好像马上就会缩成一团了。
脚步声渐渐近了,陆星移怯生生回过头,发呆了片刻,无他,那金灿灿的半面面具在眼光下实在耀眼。
陆星移立马回过神起身行礼:“臣女见过厉王殿下。”
厉王没让她起来,大步走到亭中,不拘小节的坐下,才慢慢开口:“陆姑娘免礼。”
陆星移直起腰,不敢抬头看厉王,上辈子这位厉王殿下受伤后只待了两年便离京去了封地,直到陆星移死也没和他有什么交集,因着太子,连带着陆星移对皇室中人也没什么好印象,她现在只想快点走。
正当陆星移想找个理由先告退时,厉王开口道:“陆姑娘从小没少看戏吧,演得真好。”
陆星移心里诧异,面上却不显,装傻道:“臣,臣女不知厉王殿下在说些什么,若是厉王殿下无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从头到尾没有看过厉王一眼,小脸发白,好像被吓得不轻,给厉王行了礼转身准备离开。
厉王也不拦,只是自顾自倒茶,游刃有余地开口:“本王看陆姑娘好像不大喜欢本王那位太子兄长。”
陆星移停下脚步,直接转过身给厉王跪下行了个大礼:“臣女不过一介女流,能被皇上看中赐婚太子殿下是三生之幸,还请厉王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她说着说着带着哭腔,好像生怕自己被厉王连累掉了脑袋似的,连忙给皇室表忠心。
厉王也没想到她会一下行这大礼,笑出了声:“本王真没想到陆姑娘这演技如此精湛,不如本王给你想个办法,明日就退了这婚事。”
陆星移不知自己何时在这厉王面前露了马脚,只是如今在这春风园中,是万万不能露出本性的。
“厉王殿下说笑了,臣女的婚事是皇上下旨定下的,臣女不敢僭越,陛下赐婚是大幸,是臣女之幸。”陆星移表面上是被厉王吓到了哭着说,心里直想骂人。
厉王见她一直不肯正常说话,只觉难缠,脸色也变了变:“既如此,还是本王多嘴了。”一挥袖起身走出了这处亭子。
陆星移一直跪着,直到他走远了,身后也跟着她跪下的落梅才起身扶她起来,给她整理衣服。
她脸上早就没了怯弱,落梅见她面色严肃也不敢多问。
如果厉王出手,那这婚事肯定能退,厉王那肯定的语气不像是说大话的。
只是这样一来陆星移难免又落入下乘,又进了厉王麾下,陆星移这辈子都不想和皇家有什么牵扯,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厉王出手。
再者,陆星移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何必因为逞一时之快又将自己推进另外一个火坑。
这个厉王,如今这是什么意思,他也想争那个位置?
陆星移领着落梅又回了人多的地方:“落梅,今日之事,出了这亭子你就要忘了,不然我们不会有好下场。”
落梅自知兹事体大,不敢多嘴:“是。”
陆星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也不想多待,正准备告辞,却被一个小侍女拦了下来。
“陆姑娘,我家主子有请。”
陆星移手里还拿着方才落梅递给她擦手的帕子,这时双手不安地绞着帕子:“请问你家主子是哪位?”说话小声小气。
侍女倒也不因为她这模样趾高气昂,客气着说:“姑娘您去了就知道了。”
“这……”陆星移看了眼落梅,落梅不着眼的摇头,她也不知道这是哪家的侍女。
侍女正想接着说话,却见陆星移身后来人喊了一声:“星移。”
这声音,陆星移刻骨铭心,她一转身,就看见徐素月那张脸。
陆星移笑着回她:“素月。”
徐素月一来就握上她的手:“星移,方才你去哪了,我都没见着你。”
陆星移歉声说:“素月你是知道的,我不大喜欢这些宴会,方才一个人在那边喝茶呢。”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徐素月长相甜美,但一点也不如徐霜月长得精致,她很知道自己的优势,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罗裙,发饰并不繁杂,妆容也是淡雅的,衬得整个人俏皮可爱。
只是这皮囊下那颗心,黑得很。
徐素月也不多说,看着那个侍女有些眼熟,就问她:“星移,你这是有事要忙?”
陆星移摇头:“我原先都打算走了,我能有什么事情要忙。”
徐素月问:“你这小侍女还待在这作甚?备些茶水到前面吧。”她这话说得理不直气也壮,偏生自认为可爱万分,也不想想,这春风园里哪里轮得到她安排置喙。
陆星移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别想拖我下水,她开口:“姑娘莫介意,素月向来心直口快。”
侍女也看得清楚,主子就只想请陆星移一人,如今再开口相邀保不齐要被这个口无遮拦的徐家姑娘掺和,只好欠身:“既如此,奴婢就不打扰打扰陆姑娘了,奴婢告退。”
陆星移点头,那侍女就转身离开了,徐素月盯着侍女离去的背影,越看越眼熟。
陆星移拍了拍她的手:“素月,你去赏花吧,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府了。”
徐素月殷勤问她:“星移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也好,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陆星移没多说什么,只催促她快些回去,莫让其他姑娘寻她不得。
陆星移往春风园外面走去,一路上不停回想,太子到底是如何在这宴会上相中了徐霜月的。
春风园是一个大回字走向的园子,为了确保四季都有花可以赏,分了四季园,春日里其他三园便不会对外开放,保证未发芽的树木不被破坏。
里面又顺着走势安置了许多假山池塘,随便到哪都是绝佳的风景。
陆星移正出神,就听见前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侧身食指放在嘴上让落梅噤声,两人便悄悄地向那边走过去,正好借了一处假山将两人的身影藏匿其后。
“你是徐御史家的姑娘?”是太子的声音。
徐家姑娘,徐素月?
“回太子殿下,是的,臣女徐霜月。”徐霜月一直低着头,说话的节奏、语气不卑不亢。
陆星移一听,难道就是这个时候太子看上的徐霜月?
“御史大人教导有方,孤只知徐家二姑娘在京中久负盛名,竟不知大姑娘也出落得如此大方。”太子笑着说。
“谢殿下夸赞。”徐霜月兴致不大高,柯娇方才被家里兄长接回去了,她原本也是要走的,哪知走得急,竟冲撞了太子,如今也不好脱身,只希望这位太子殿下早点放自己走了。
“徐姑娘应当是及笄的年龄了吧。”太子方才一见徐霜月便眼前一亮,他许久没见过如此脱俗的女子了,还知礼大方,比那陆家嫡小姐不知好了多少倍。
他这话一出陆星移和徐霜月均是心头一跳,陆星移是万万不能让太子和徐霜月再站在同一战线的。
徐霜月答:“回殿下,臣女上月方才及笄。”
陆星移虽说心急,但此刻也没有办法,心想上辈子徐霜月都没有答应,如今应该也不会出差错。
正当太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小太监寻了过来:“殿下,殿下!”
太子转身训斥:“何事如此莽撞!”
小太监一路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缓了一会儿,不敢耽误,连忙开口:“殿下,您快随奴才去看看皇后娘娘吧,娘娘她和厉王殿下吵起来了啊。”
太子脸色一变,深深看了一眼:“徐姑娘,孤失礼了。”
徐霜月欠身:“恭送殿下。”自始至终没有多同他说一句废话。
太子见着美人,只当她是这个脾气,也不恼,快步随着小太监走了出去。
直到太子走远了,徐霜月还在那站着没动,倒是陆星移一直弯着腰,半蹲着看,腿都蹲麻了。
徐霜月突然开口:“都看了那么久戏了,还不出来?”
陆星移一惊,假装镇定,不出声,也没动作。
哪知徐霜月又开口:“陆姑娘。”
得,还装个啥。
陆星移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走出去,谁知道两条腿直发麻,刚起身就差点摔了。
落梅连忙扶住她:“姑娘,你没事吧。”着急地说。
陆星移摇头,哪知下一秒徐霜月就出现在自己面前,陆星移呆呆地看着她,与她对视,眨了眨眼,问:“你竟然会武?”
落梅也吓一跳,这事未曾听说过啊,若是武将家的姑娘也就罢了,徐家可是铁打的三代文臣。
徐霜月依旧是清冷高贵的模样,并不把自己会武这件事被她知道当回事,只是伸手和落梅一起扶着陆星移。
陆星移没再问,向她道了声谢。
“我竟不知陆右相的家风竟是偷听别人说话。”徐霜月对自己和太子相遇这件事被别人看见十分反感,尤其是这人还是如今太子名义上的未来太子妃。
陆星移小脸涨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我并非故意,只是刚好路过。”只是越说越没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徐霜月轻笑了一声,离得近这浅笑随风落到了陆星移耳中,有点痒。
陆星移腿好了,自己站直了,离开了徐霜月的搀扶。
“刚好路过?你要回了?一起罢。”徐霜月说。
陆星移稍加思量,点头:“徐姑娘可以送我回去吗?家中妹妹还在园中游玩,今日是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来,我得将车安排给二妹妹。”
徐霜月并不在意这些:“可以。”
两人就一前一后出了春风园,陆星移垂着头一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她的裙摆随着走动被带的起起伏伏。
徐霜月会武,这件事她上辈子不知道,后来为什么想杀自己,她到这辈子也没想清楚,最后明明可以杀自己,为什么又没动手,她对徐霜月其实一点都不了解。
她跟着徐霜月上了她的马车,马车外面不显,车内倒是十分舒适,垫了好几层软垫,还备了精致的点心茶水,有种莫名的香味。
陆星移好奇地问:“你在车内点了熏香?”
徐霜月答:“未曾,只是上车前用香仔细熏过。”
原来如此。
徐霜月给她倒了杯茶,她的手指细长,陆星移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掌心里、手指根部、指腹都带了层薄茧,是学武会造成的。
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两人各自喝着茶也不说话,陆星移也没什么想说的,反正她就算问了徐霜月也不一定会回答,还是不要招人嫌了。
倒是徐霜月先开口问她:“你为什么不答应厉王的要求。”
陆星移震惊的看着她:“你听见了?”陆星移握着茶杯的手摩梭着杯壁。
徐霜月点头,又说:“你变了很多。”
她这话陆星移没法接,她们本就不熟,她怎么知道自己变不变,她只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不想和皇家有牵扯。”
有一阵风轻轻吹起了马车的窗帘,陆星移额角的碎发也被带着舞动,她现在和徐霜月坐在一起,徐霜月侧过头看她,开口:“要我帮你吗?”
陆星移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