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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婚事(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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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好疼。
这是在地狱吗?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间有了意识的陆念一迷迷糊糊的想着。
她的世界一片漆黑,除了自己的思想,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这个黑暗虚无之地,看似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好像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感觉时冷时热,难言的疼痛感深入灵魂。
还好这样的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她听见声音了!
寂静的世界不知道是何时渐渐回荡起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陆念一仔细辨别,喜不自胜。
她听到了母亲和父君的声音!
“江太医,念一怎么还没醒来,这都已经过了大半月了。”沈颐望着刚刚把完脉的江流,眼中带着忧色问道。
“大小姐脉象虽然还有些微弱,但是已经平稳,证明已无大碍。”
“至于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许是之前那段时间对大小姐精神有着不小的刺激,所以...”
江流也不敢确定,只能说的模棱两可。
“我陆然的女儿才不会如此废物!”
沈颐没说什么,一旁的陆然可不干了,听见这话立刻横眉一皱,粗声粗气的反驳道。
“你小声些,小心吓着念一。”沈颐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念一不是还没...”
“...父君...母亲...”
陆然话说到一半,一道微弱的声音让她的话戛然而止。
“念一!”
“大小姐!”
三人皆是惊喜的望着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陆念一,沈颐三两步的到她床头半蹲着,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脸色。
江流如释重负。
可算醒来了,这大小姐没有醒来的这些日子,江流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生怕自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念一,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疼啊?”沈颐望着自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儿,心里头既愧疚又心疼。
“父君...我哪儿都疼...”
陆念一的话让沈颐一下子红了眼眶,一双明眸弥漫起水雾,双手无措的想去触碰她,又怕碰到她的伤口。
“好孩子,你忍忍,忍忍...过段时间便好些了。”沈颐哽咽着说道。
“臭丫头!”陆然走近,低骂了陆念一一句:“你父君日夜守在你身侧,你倒好,醒来就让你父君难受。”
嘴上虽然这般说道,陆然脸上却没有丝毫责备之意。见陆念一无语的模样咧开嘴角一笑:
“不愧是我陆然的女儿。”
习惯了自家母亲这变脸的速度,陆念一也没啥好惊奇的,倒是她父君,她极少看到他哭。
“好了...好了...”陆念一想抬手替父君擦去眼泪,但是却动弹不得,低头一看,她全身都被裹满了绷带。
陆念一叹了口气,尝试着补救一下情况,饶是她翻来覆去重复了数遍自己不疼了之类的话,也没什么太大的作用。
她的父君还是止不住的眼泪打转。
没办法,陆念一只能使出老招数。
“父君,您可是将军君上啊,这儿还有外人呢。”陆念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一旁的江流。
她的父君向来是极在乎形象这种东西的,招数虽然老,但是这一招她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江流:“...”
失算了,她留在这里的意义何在,挡箭牌吗?
“大小姐既然已经醒来,那下官告退。”不用人家再多费口舌,江流抢先行了礼退下,快步离开这个让她冷汗不止的地方。
陆念一的话还是很有效的,沈颐抽泣片刻便缓过劲来了。
“父君,你暂且去歇息吧。”陆念一说。
她父君眼底的青黑,和他如雪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母亲刚刚说,父君日夜守在她身边,虽然不清楚自己睡了多久,但时间绝不会短,人一直这么熬,很容易把身体熬坏的。
“父君无碍,多陪陪你。”
“行了,念一既然已经醒过来,那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陆然拍了拍沈颐的肩膀,说:“过两日我们还得进宫去面见女皇陛下,你这样可不行哦。”
“但是念一...”
“别担心了,我来陪着她,你去休息。”陆然语气虽然柔和,但却是不容拒绝的模样。
见母女两人都这么说,沈颐也不好意思拒绝她们的好意,半推半就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直到沈颐的身影彻底消失后,陆然才在陆念一的身旁坐下。
“母亲,叶姨她们...”
父君离开了,陆念一的一些话才敢开口问。
陆然似乎早知道她会问些什么,眼眸微敛,回道:“叶清她们的尸首我都命人带回好生安葬了。”
叶清,一个从小看着陆念一长大,保护她安全的人,没能活着走出那个黑暗阴森的地方。
即使问出口时,她就猜到了最大的可能性,但是得到验证后,陆念一还是觉得心头一阵酸涩,喉咙如同被异物堵着,哽的她难受极了。
陆念一缓缓闭上双眼,一瞬间被压在脑海深处关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如同吞人的巨兽,爪牙五爪的向她发起进攻。
挑筋,断骨,穿指......
因为身份特殊的原因,那些人虽然对她施刑,但总会留她一口气,看她苟延残喘的模样肆意大笑。
但是叶姨对她们而言,只是一个可以获取情报的人,为此她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撬不开她的嘴,那她的存在也没什么意义了。
“念一。”
陆然拍了拍陆念一的肩膀,唤回她的思绪,不让她继续多想,就那片刻的时间,陆念一可能自己都不清楚她的神情有多痛苦。
“逝者已逝,我们好不容易活下来的人,更要将她们那一份连带着,活下去。”陆然安慰说道。
“叶姨的仇我们已经替她报了,南襄郡王的势力十不存一,她的家人我也命人去打点了。”
“把他们接到府里来吧。”陆念一说:“叶姨家中就只有她的夫君还有一个儿子,孤儿寡夫,总是遭人闲话的。”
陆然沉吟片刻,点头答应道:“过些时日吧。”
按道理说,将军府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但是叶清忠心耿耿,跟随念一十几年也没出过差错,家里面又是像念一所说的,孤儿寡夫,难免会被人说三道四,特许他们入府也说得过去,反正她将军府也不差两口人的饭。
“你重伤刚醒,就别操心这些事了,我与你父君自有安排。”陆然说着,话风一转,不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看着陆念一脸上突然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你与其操心这些,不如操心一下你的婚事吧。”
“我的婚事?”陆念一颇为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怎么突然提到这个。
“咳咳,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与你父君为你定下了一门亲事。”
陆念一:......
“虽然不是正君,但是好歹是你第一个体己人,还是得上点心,不能落了我们将军府的面子。”
在天雍,只有正君之位方可称作夫君,君上,而侧君之位只能被称作子君,至于更低级的侍君与通房,则统一称为公子。
“我危在旦夕,你们还有心思为我找侧君?”陆念一的脸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一觉醒来突然被告知要成亲了,正常人谁能接受啊。
况且...
“我连人都没见过,就给我定亲了?!”
“与你定亲的是那商贾秦家的嫡子,秦慕君。”陆然装作没看见陆念一脸上变化多样的神色,但是语气中按捺不住的喜意,表明了她好像乐见其成。
“你放心,我与你父君都打听过了,那秦家嫡子相貌极佳,且聪明伶俐,与人和善,是个不错的少年郎。”
“我不娶。”
陆念一才不管他相貌是否极佳,性情是否温顺敦厚。让她和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成亲?
抱歉,恕不奉陪。
陆然眉头一挑,慢悠悠的说道:“前两日我已经去向陛下请旨了,你要看看圣旨吗?”
“按照规矩,除了正君之位,侧君位份的人不是不用向陛下请旨吗?”
“此次讨伐南襄郡王你也立了功,陛下已有意与你赏赐,这次赐婚也算是其中一种恩典 。”
整个天雍,娶个侧君还能得女皇陛下昭告天下的,也只有当今极其受宠的太女和九皇女有这个待遇。
陆念一:......
陆然的话说的很清楚明白了。
抗旨,就算陆念一有这心也没这胆,那可是要砍头的。
如果用当今将军府的身份地位找女皇陛下说说情,或许不会被真的砍头,但是对将军府在陛下心中的印象,在文武百官心中的印象,绝对会有所影响。
毕竟君无戏言,撤旨可关乎女皇陛下的颜面。
况且娶天雍城最大的商贾之家的人,这已经是十分的不妥当了。
在天雍,文武百官或其子女即便是心悦某位商贾之流子女,男子皆不得许以侧君之上的位份,女子也只能上门做倒插门妻。
再加上这旨是她的生身父母去请的,就算要废除旨意,也得她们二人同意才行。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陆念一忽然觉得嘴巴有些干涩,思来想去她都没什么别的法子,这桩婚事已成定局。她如同战败的斗鸡,垂眸最后问了一句:“商贾之子,父君怎么会同意...”
这几年天雍一统四洲后对许多限制都有所放宽,在前几年还没完全统一时,文武百官是禁止与商贾之流通婚的,由此可见,掌权者们十分厌恶与这些周旋于各种阶层的人打交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陆然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向外走去:“你只要知道,我与你父君,绝不会害你。”
“你好好休息,我让翠竹来照顾你。”
“唉,我家颐儿近几日都没休息好,我得多陪陪他。”
陆念一:“...”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刚刚某人是答应了父君亲自照顾她的。
父君不在,就撂摊子走人?
况且,她还有问题没问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