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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 1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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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江姗他们才知道这不战而降的霖州守城官员,竟然早已与司徒家勾结在了一起,这是许家都未曾察觉的。
江姗虽然重生,但是因为前世一直被困于冷宫,所以就算知道司徒家跟着朔阳王反了,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霖州城不战而降这一出。
更何况上一世直到江姗死去,司徒颜汐都未曾诞下皇嗣。
这一世因为江姗的重生,很多事情虽然发生了变化,但是并不代表着能够轻易阻止朔阳王的造反。
常言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原本还算顺利的北原军,在霖州城投降一事上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是正如曾文华所说,江姗他们也很好奇,为什么司徒家明明诞下皇子,却还要继续与朔阳王合作?
上一世因为有许家抗衡,司徒颜汐又一直未曾诞下皇嗣,加上司徒家的子弟除了嫡系司徒明翰出人头地外,司徒右相虽门生众多,但家中的子弟都太过平庸。
为了权利扩张让家族再兴百年,司徒家铤而走险拥护朔阳王造反,只求从龙之功。
可这一世司徒颜汐明明诞下皇子,只要不出意外,甚至能成为风国的下一任皇帝。
是什么让司徒家放弃唾手可得的皇权,去拥护一个“外人”呢?
江姗脑海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会不会是皇嗣出了问题?”
上一世夏侯睿既然至死都未曾留下一丝血脉,很有可能他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
既然夏侯睿身体有恙,那么司徒颜汐的这个孩子又是怎么来的呢?否则这满宫的妃嫔怎就独独她怀了身孕。
“莫非这孩子不是……”剩下的话邱思淼虽为说尽,但是众人也都瞬间明白了。
而江姗也终于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或许从上一世司徒家就一直做着两手准备。
待朔阳王造反之时,若是司徒颜汐诞下皇子,司徒家就临阵反水,拥护有自家血缘的皇嗣。
若是没有,那便继续拥护段程瑜。
而如今有了“皇嗣”,却依旧拥护朔阳王,那只能说明朔阳王知道这孩子并不是夏侯睿的。
想也知道,两家既然合作,那司徒颜汐身边难保没有段程瑜的人,所以借种的秘密自然也就瞒不住。
如今这个“假皇子”已然不能给司徒家带来至高无上的权利,但是他却能让段程瑜的登基更加容易。
正所谓挟天子以令诸侯,段程瑜何尝不能推出个稚子做傀儡,自己做那摆弄朝政的摄政王。
待手中权利彻底稳固时,他甚至能直接将小皇帝杀了,自己上位。
“果真是狼子野心……”江姗闭眼轻叹。
朔阳王敢拼敢闯行事阴险狠辣,比起夏侯睿这样的守成之君,确实更适合做乱世枭雄,上辈子的他也确实成功了,这一点是没法否认的。
江姗深吸一口气,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全军待命,今夜……强攻。”
如今霖州城刚降,就算双方早有勾结,但是现在还是整合最薄弱的时候,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此时强攻的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夜里风声簌簌,刮得路边的杨柳不停甩着身上的鞭子,却依旧无法掩盖行军的声音。
天色阴沉得厉害,看不到半点月色,似乎要下雨了……
段程瑜站在墙头,江姗和他都知道今夜是最好的进攻机会。
一个知道有防却必须进攻,一个明知还未完善却不得不防。
风声、雨声、砍杀声。
这一战打得格外艰难,也格外惨烈。
历经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微亮,段程瑜虽未丢城池,伤亡士兵却足达两万。
江姗虽较对方伤亡较小,却也足有八千余人,最大的损失就是此番恶战并未攻下此城。
“噗!”刚回营,一口血就直接从江姗的口中喷出。
不待众人反应,就这么直愣愣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将军!”众人大惊,玉娇不安地踢着马蹄。
待众人手忙脚乱将江珊抬回营帐中后,有士兵前来想要将玉娇先牵下去。
“血!好多血!”士兵惊呼。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玉娇光洁乌黑的毛发已然被鲜血浸透。
两个时辰后,一脸疲惫也难掩凝重的刘安德刚从营帐中出来,就被邱思淼等人围住了。
“刘府医,将军怎么样了?”曾文华焦急的问道。
刘安德左右看了眼,才小声说道:
“将军虽未伤及肺腑,但伤口已然见骨,且失血过多,需得好好静养才是。”
众人闻言,脸上的担忧又凝实了几分。
只见刘安德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
“如此重的伤,也不知道将军是如何撑回来的。”
可如今两军交战,江珊要如何才能静养?就在这时,邱思淼开口说道:
“文华,你明日就去叫阵。”
“什么?可将军……”众人大为不解。
“昨夜这一战朔阳王他们同样死伤无数,明日若是叫阵,他们定然不敢接战。”邱思淼面色沉定地扫视众人一眼,才接着说道:
“只有这样他们才无法判断,将军是否有恙。老七,你身形与将军相似,届时你就穿上将军的战甲一同前去。”
众人闻言,知道兵不厌诈,同样这也是背水一战,每个人的神经都是绷着的,赌的就是朔阳王不敢应战。
老七并没有因此退缩,立即拱手应道:
“喏!”
与此同时,城内并不平静,段程瑜同样也受了伤,虽不严重,却也伤在了手上,短期之内却是无法舞刀弄枪了。
最重要的是……
“大王,于小将军他……”军医吞吞吐吐。
“他怎么了?”段程瑜面色难看。
他身边原有两大近卫,一个是死士出生的段鹤,另一个则是王妃的庶出表弟于暄佑。
暄佑跟在自己身边,与其说是近卫,不如说更像是他的徒弟,他教了对方不少东西,不然也不会自己刚造反,就封他为前锋。
“于护卫他…他没了。”军医声音颤颤,刚说完就紧紧地闭上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朔阳王。
“放肆!”段程瑜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掷向军医,对方却一躲不敢躲。
“好端端的人怎么可能就没了!不是才受了点伤吗?回来的时候他还和我说话,怎么可能就没了!”段程瑜眦目欲裂,恶狠狠地盯向军医。
军医却一动不敢动,哆嗦着回道:
“回禀大王,那……那只是小将军的回光返照。”
“放肆!”朔阳王愤怒地将桌面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然后指了指军医,怒着脸说道:
“拖下去砍了!”
军医顿时吓得瘫倒在地,连为自己求饶都不会了,反而是几个被他诊治过的人上前求情道:
“大王,如今大战在即,军中伤者众多,要不还是留他一命吧!”
“怎么?如此庸医还能留用不成?”段程瑜很是不满。
几人面面相觑,终于还是有人站出来说道:
“留下,在其他医者身边打个下手也是可以的。”
段程瑜闻言蹙了蹙眉,却也知道如今用人在即,留他一命也是好的,可他的暄佑不能就这么没了……
“罢了,就留他一命。”这么短短几句话之间,就轻易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谢大王不杀之恩!谢大王不杀之恩!”终于回过神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的军医不停地在地上叩首。
段程瑜随意地摆了摆手,军医立即连滚带爬的迅速出去了,生怕稍微慢了点,朔阳王就改变主意了。
“你们可看见是谁伤了暄佑?”段程瑜此时的面色除了冷,还是冷。
众人相互看了眼,终于还是段鹤主动站出来说道:
“于小将军的身法不弱,一般人恐怕近不了他的身。”
段程瑜闻言猛地看向段鹤,半晌才冷哼一声,说道:
“就算不是江姗,也定然是她身边的那群走狗。”
“江姗,我的登基大典定要你的项上人头做祭!”
待众人离开之后,刚才为军医说话的陈将军陈志荣在转角的时候,被人一把拉住了。
“谁!”陈志荣反手就要将对方拿下。
“将军,是我,田大亮。”
“哦,原来是你啊!还不赶紧回去休息,在这做什么?”陈志荣认出了田大亮,其实多少也猜出来对方为的是什么了。
“刚才多谢将军为小的求情。”田大亮躬身拜了拜,接着从药箱里取出一支上好山参向对方呈了呈,说道:
“这是小的早年所得,原本是小的私心,想着是等小的伤病时保命用的,如今被大人搭救,也算是保了一命,这山参理应孝敬大人才是。”
陈志荣目光微闪,却还是拒绝道:
“这如何使得,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如何使不得,将军恩同再生,小的无以为报啊!”田大亮见对方还要再拒,转而说道:
“小的记得将军之前要了几副养生的方子,那方子虽好,若是每次煎药时能加上两片山参,这药效定然事半功倍。”
陈志荣拒绝的话陡然一顿,之前那药方其实他是为了家中老母所求。
不为别的,只因田大亮还未入军中时,为家中老母号过几次脉,老母的脉象他还算清楚,且医术不错。
只是后来朔阳城陷,这人也就跟着从军,做了军医。
而陈志荣最为孝敬,当听到这山参对母亲好时,就没再拒绝,坦然收了对方的孝敬,说道:
“那就多谢了,待某母亲大寿,再邀先生入府一聚。”
田大亮立即笑着拱手说道:
“一定!一定!”
见陈志荣没有怀疑,立即又小心翼翼地说道:
“其实小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刚得了一株上好山参,陈志荣此时看田大亮还算是顺眼。
“敢问大王他可有受伤?”
闻言,陈志荣立即警惕地看向田大亮,见对方依旧一副唯唯诺诺地样子,一时间他反而猜不出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而田大亮好似发现了自己这样问太过令人猜忌了,立即小心补救道:
“小的前两天刚新配了一种金疮药,药效比之前的好。小的这不刚办砸了差事,想要将功补过。”
见陈志荣的表情还未松动,又立即补充道:
“将军若是不信,尽可让军中其他人试上一试。”转而又尴尬地说道:
“只是这配药金贵,拢共就只做了那么一盒。”
“不过若是这药方给了将军,以将军之能,定然是十盒八盒也能做成的!”脸上的谄媚一闪而逝,却正好能让陈志荣见到。
没一会儿,田大亮就当着陈志荣的面从药箱中翻出一张药方,呈到了对方面前。
陈志荣目光闪了闪,终究还是接过了药方,这样的好东西甚至是可以传家的,要知道有的岐黄之术是不会轻易外流的。
陈志荣不动声色地说道:
“某就多谢田大夫了。”
“不敢担,不敢担。”田大亮连连摆手,一副唯诺的惶恐感。
陈志荣勾了勾唇角,才接着说道;
“大王手上确实受了伤。不过你这药还是别直接献给大王的,不如交给段鹤段大人,就说你有好药呈上,以备大王不时之需。”
后面的这几句话,陈志荣算是提点田大亮了,幸而田大亮也是个聪明的,再次躬身谢道:
“小的谢过将军!小的谢过将军!”
待陈志荣离开之后,田大亮才直起身,全然没了刚才那阿谀的谄媚样,不过还是缩了缩身子转而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年轻时受过鹿家老夫人的恩惠才捡回一命,鹿家被朔阳王逼得大厦将倾时他什么也做不了。
如今鹿家有求,虽然他做不了什么大事,但是递点微末的小消息还是可以的。
第二天,北原军“如约而至”,也正如邱思淼所言那般,无论曾文华他们如何叫阵,段程瑜他们都贵所在城内不为所动。
待到日暮而至,曾文华他们才鸣金收兵。
曾文华刚进帐就立即小声问道:
“将军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