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本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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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城北，公主府。
驸马梁恩一边逗弄着笼中鸟雀，一边大摇大摆地踏进了房门，漫不经心地朝守在门口的婢女道：“去，告诉大长公主，说驸马来了。问问大长公主愿不愿意赏脸晚上与梁七一同品味满丰楼的清蒸鲈鱼。”
婢女一板一眼道：“驸马，大长公主正在歇息，待大长公主醒了，奴婢会与大长公主说的。”
梁恩眯起了眼睛：“这青天白日的，还没到时辰，怎就歇得这么快？”
婢女福了福身：“或许是天气热了，大长公主近日总是乏得很。”
“嗯？大长公主身体不适？你们怎么照顾的，为何不通报于我？”梁恩神色一厉，本就瘦削的面相变得有些刻薄，他的语气骤然咄咄逼人起来。
“驸马日理万机，大长公主说，这种小事就不要打扰驸马了。”婢女不紧不慢道，“对了，大长公主昨日吩咐奴婢，若是驸马来了，便告诉驸马。大长公主不喜欢那些活碎的小玩意儿，之前驸马带来的蛐蛐她已放归，以后类似的东西，可莫要再送进公主府了。”
“我当是什么事。”梁恩带着轻佻的笑容，轻轻松手，刚刚还欢喜得不得了的雀笼瞬间砸在了地上。笼中的鸟雀顿时惊慌地在笼子里扑腾，梁恩一脚踩了上去，慢慢地将笼子给碾碎。
那只颜色俏丽的雀也逃脱不了厄运，梁恩随意动了动，声音都没叫出来，就死透了。
制式精巧的鸟笼转眼稀碎，雀的血混杂着泥土和尸体碎片，将门口的这块地染得污脏。
梁恩道：“庄酒，替本驸马擦靴。”
他身后一直不声不响的小厮立即跪下来，将梁恩的脚轻轻抬起，放在膝盖上，用袖子给梁恩的靴底擦干净。
梁恩从怀中掏出一张洁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将指缝擦了一遍：“既然大长公主不喜欢，那本驸马以后便不送了。这地上的东西，还望春容多费点心，免得污了大长公主的眼。庄酒，走。”
名为春容的奴婢镇定道：“恭送驸马。”
梁恩随意甩了甩衣袖，带着他的小厮又出府去了。
春容叫人将地面洒扫干净，快步走到后院。
大长公主夏扶英坐在书房里，正对着一摞账本蹙眉。
“殿下。”春容福了福身。
夏扶英捏着鼻梁：“你来了，快帮我一同看看，我总觉得数目不对。”
春容却并未过去，而是先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夏扶英听完后冷笑一声：“不必理他，给点颜色还开染坊了。三日后便是端午，到时再补偿他也不迟。”
春容却有些犹疑：“殿下，奴婢总觉得驸马近日越发高调，似是与以前不同了。”
夏扶英用力地揉着太阳穴：“我管他发哪门子的癫，先不说他了。我如今身边能信的，只有你与夏鸢，我还有正事要交给你。这些账本你先替我看着。盐税、茶税、粮税数目都不对，加紧找一找是哪个州府出了问题。”
春容也只好放下自己的忧虑，表情一肃：“是。”
夏扶英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前日里是不是有人来报，说郁家七郎来了宋州？”
春容点点头：“是仲家的嫡子报的。”
夏扶英深思：“郁白溪，我记得是个好苗子，郁家上下只剩他。他现在在哪儿？”
“听说……是已到了宋城。”
夏扶英指尖扣在纸上，摩挲了半天：“郁家……郁家。等等，你说仲家嫡子上报的？”夏扶英猛然回过神来。
春容道：“是，仲家仲海生。”
夏扶英猛然捏紧了纸张：“只他一人？”
“他与郁七郎他们一道。”
夏扶英立刻站起身来：“更衣。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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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恩指尖甩着一道令牌，晃晃悠悠地回了他的府邸。
驸马本应住公主府，但成婚后没多久，梁恩就搬进了夏扶英赐给她的别苑，跟公主府隔了两条街。
新婚后头两三年的时间段，夏扶英偶尔会来别苑与驸马欢爱一场，向外界表面他们琴瑟和鸣。但后面夏扶英来得越来越少，这几年基本不来。
梁恩有时候会有种错觉，夏扶英把他当妃子，想起来的时候翻个牌子，想不起来就丢一边去。
梁恩又想到夏扶英利用他的身份，往外扩张的权势，说他像宠妃倒也没错，毕竟夏扶英是天子脚下的土皇帝，他是土皇帝的驸马，不就是妃子么？
因着有良好的自觉，梁恩没有去探听夏扶英在外面还有没有男人，不知道就是没有，他还能将就着跟夏扶英把这场戏给演完。
直到三年前，有人找上了门来。
梁恩一回去就看见自己的厅堂上坐了个悠哉闲适的生面孔。
梁恩挥退小厮，坐在陌生人的面前端起茶杯小酌一口：“你的事情忙完了？”熟稔至极的模样。
陌生人低声道：“驸马是怨我回来得太迟？”
梁恩嗤笑一声：“我怎敢对大忙人有意见，你与大长公主都被琐事缠身，不像我，闲人一个！”
陌生人撕开脸皮，露出了属于张奉御的脸。
“驸马何必妄自菲薄，很多事情若没有驸马帮忙，单凭在下是没法有收获的。”
梁恩懒懒地撑着头，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轻哼：“说吧，又有什么难题找本驸马。”
张奉御神秘一笑：“此番过来，不是麻烦驸马的。反而是给驸马送份大礼。”
梁恩眼神瞥过来：“哦？这倒是稀奇，本驸马刚损失了一只三百两的雀儿，要是你的大礼还比不得它，那本驸马得考虑还要不要和你交易了。”
张奉御扬手拍了拍巴掌，一道黑影刷得出现在他背后。张奉御指尖捻起黑影递过来的画像，推给梁恩：“驸马看看这个小姑娘，可眼熟？”
梁恩表面漫不经心实际非常警惕突然出现的那人，他垂眼一看，而后拧起眉毛：“徐秦恒的女儿？”
“不错，正是徐秦恒的独女，徐昭。”
“她怎么会在你手里？”
张奉御将画像收回来，撕碎后浸泡在茶水中，随着墨迹晕染开，他的声音也变得懒散：“这属于机密了。驸马只要知道，她完好无损安安全全得在我的地盘。至于怎么用，全凭驸马的心意。”
梁恩神色沉了下来，他缓慢地转动起自己左手大拇指上的翠绿扳指，思考半晌，摇了摇头：“徐秦恒老奸巨猾，又是宋州商会的会长，得罪了他没有好处。但就这样把人送回去……”
张奉御心领神会：“驸马又不甘心，担心自己吃了亏。”
梁恩微微颔首。
张奉御略作思考，道：“那在下再送驸马一条消息。一月前，我的人探查到，徐秦恒在偷偷调查各州府的粮食买卖情况，据说还笼络了好一批人替他卖命。”
梁恩想也不想：“他一个商贾，要这些……”脑海中蓦然闪过夏扶英的脸，他住了嘴。
张奉御道：“驸马可是想起了什么？”
梁恩转动扳指的速度变快，神色阴晴不定。张奉御也不急，慢悠悠地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
啪嗒，长久的静默后，梁恩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两只眼睛里燃起熊熊怒火：“怪道这娘们的手伸得这么长，徐秦恒竟是她的人？！”
张奉御等梁恩发泄完了，才不紧不慢道：“现在驸马觉得，徐昭这人，价值几何啊？”
梁恩沉默片刻，阴狠道：“你想要什么。”
张奉御幽幽地笑了：“驸马想要的东西，我只需要稍稍分一杯羹就行。”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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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筠在厢房里一呆就是一下午，小十九并不限制她的行动，是以夏筠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之后，便偷偷摸摸地出门找徐昭和翁蔷的行踪。
翁蔷在转角处第一间房间，推门进去，她还在昏迷。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夏筠拍了拍翁蔷：“醒醒，翁蔷，喂！”
喊了半天，翁蔷纹丝不动。夏筠没法，只好出去找徐昭。
很快她看见最后面的那个房间里有人出来，夏筠没多想，立即闪身躲在了柱子后面。
她听见翠菊的声音：“这个小娘子自醒来就不肯吃饭，要用些手段么？”
小十九道：“用吧。她得活着。”
翠菊答应了，而后迟疑道：“殿下准备在宋州留多久，可需要我出去打探消息？”
小十九道：“不急。皇室那边形势严峻，殿下的意思是让他们先斗上一段时间，待到殿下补足需求，回去至少有七成胜算。”
翠菊忧心忡忡道：“可你我皆是汉人，你也瞧见了炎乐的态度，她并不喜欢我们。”
“炎乐是炎乐，殿下是殿下。我们只需忠于殿下便好，旁的莫要起心思。”
翠菊明显不赞同，但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只能称是。
夏筠赶在他们发现之前退了回去，只是夏筠没有看见，正在和翠菊说话的小十九耳朵动了动，便神色如常地将翠菊打发去给徐昭喂饭了。
夏筠第二次进了翁蔷的屋子，这次进去，翁蔷倒是醒了。
她一脸迷茫，第一眼看见夏筠便脱口而出：“我这是死了？！”
夏筠拿起她的手，拍了一巴掌：“痛么？”
翁蔷嘶了一声，傻愣愣道：“痛。”
夏筠摸着她的脑袋，语重心长：“那你还活着。”
翁蔷终于反应过来，她一下子坐起身来：“你怎么逃出来的，这又是哪儿，我被一个女的给抓了！”
夏筠耐心道：“我被那个内卫救了，这是他的房子，抓你的是我的婢女。”
翁蔷起初还点头，听见最后一句：“……嗯？”
夏筠叹息：“不要惊讶，她现在也负责看守我。”
翁蔷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堂堂公主，怎么落到这种境地！”
夏筠想了想，摸着自己的脸蛋有些惆怅：“或许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吧。”如果再猜不到张奉御是南诏的皇子，她就是傻子了。
翁蔷：“……”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八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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