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此生·此世·此时》天蝎

16、半年之期

　　飞机就这样从我的眼前拔地而起，带着轰鸣声渐渐远离我的视线，我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目光所及再也无法看清那庞然大物，泪水才滴落下来。原来看着心爱的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年半前我错过了，今天我铭记了。……
　　光回到了中国，继续着他的留学研修，而我也终于收拾好心情，回复到紧锣密布的留学生活中，周围的一切都没有因为那场比赛而有所改变，只有我的心比以前更牵挂光了。
　　在一个星期后，父亲从棋院带回了一个邮寄包裹，他交到我手中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房间。
　　我低头看那包裹的单据，投递人一栏里赫然写着“进藤光”三个字，我一下愣住了，会是什么东西呢？
　　我好奇地一层层打开包裹的外包装，里面是一条雪白的纯羊毛围巾，还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寥寥数语——
　　“亮，你的生日快到了，却不能陪在你身边，不过明年，还有以后的每一年，我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汉城的冬天真冷，你的身体太单薄了，这条围巾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所以你一定要戴起来，不要舍不得用哦！最后，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永远爱你的光。”
　　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我把围巾紧紧地拥在胸前，让它暖暖地包裹我的心。
　　光，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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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光的日记，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无法满足于每天从简短的几行字里看到光。从何时开始的呢，对光的思恋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如此之深了，仿佛已经渗透进了我的血液，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更加深一层……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摩着枕头边的羊毛围巾，我每天出门都会戴上，母亲说很适合我，好奇地追问是不是哪个女孩子送的，我笑而不答。父亲也说很适合我，但他心里很明白是光送的，他对我说，看来送围巾的人很在乎你。从他简单的话里，我感受到他对我和光的这份特殊的感情并不排斥，心里的不安稍稍塌实了一些。
　　每天每天，我都在下着心爱的围棋，不停地在韩国各地找寻着新的对手和老师，因为只有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的时候，我才能集中精神，才能暂时摆脱对光没有边际的思念，才能感觉到时间走得并不慢。
　　可能我的这种类似拼命三郎式对待围棋的态度震撼了不少对手吧，在韩国这个陌生的国度里，竟然开始渐渐有了人气。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无心插柳，柳成荫。”吧，我的棋力也在这短短的半年中有了很明显的提升，这的确令我自己都感到有点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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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一周以后就要举行高中的毕业典礼了，而在那之后我就将结束这段留学生涯，回到日本，回到有光在的世界，我本来以为自己会激动得整夜整夜地失眠，但没有。我望着镜子里神色泰然的俊美容颜，柔顺的头发已经长到了齐肩，我的嘴边挂上了淡淡的微笑，心里想着，光看到我的头发大概又会找机会来戏弄我了吧。
　　最近我越来越容易掌控自己情绪的波动了，棋力的提升也相对地提升了我的自制力。对光的思念已经不再象是决堤的河水般难以控制，岁月的成长教会了我将这份长久的思念化作快乐的源泉。
　　光，我很想你……因为可以这样想着你，所以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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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传来扣门声，接着是父亲的声音，“小亮，你睡了吗？”
　　“还没有，请进。”我清理了一下思绪，端正地跪坐到棋盘前。
　　最近父亲经常会在深夜找我下棋，我以为今晚也是这样，可是父亲一进屋里就直接坐到了我的身边，他没有看我，而是盯着跟前的棋盘出神。
　　静静地过了许久，父亲才开口说话，“小亮，下周就是毕业典礼了吧？”
　　“哦，是的，爸爸。”我有点意外听到这样的问题。
　　“已经两年了，你的想法可有改变呢？”父亲还是看着棋盘，没有看我。
　　我知道他在问我关于对光的感情，我没有一丝的犹豫，简单地回答道，“没有改变。”
　　“是吗？看来你对进藤的执着和你对围棋的执着一样的深啊。”父亲终于转过了头来，他的眼里依然是那抹我熟悉的忧虑，他审视着我的表情，问道，“假如有一天要你在进藤和围棋之间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做？”
　　我的心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剧烈地颤抖起来，我气息不稳地注视着父亲的脸，努力地想要找出他这么问的理由，但是找不到。
　　“爸爸，光和围棋就是我生命的全部，假如有人要我切割开两者的话，就是要我切割我的生命。”我抬起头来，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我决不会放弃的，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光和围棋我一样都不会放弃的！”
　　“很好，我希望你能记住自己今天所说的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父亲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的赞许。
　　“这是回日本的机票。”父亲从口袋里掏了一套机票递到我的面前，我不太明白为何要特地交给我保管，不是三个人一起回国吗？
　　“过两天我要去中国一趟，有些事需要处理，所以你得一个人回国了，我和你母亲大约会比你晚到三天左右。”
　　对于父亲的这番解释，我其实只注意到了其中一点关键，就是他要去中国，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他去中国就一定会去见光。
　　“小亮，你很快就十八岁了，对于你所做的决定，我不想多做干预。但是作为父亲，我希望你明白，你选的这条路肯定会走得很辛苦，既然你说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会放弃围棋，那么我也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父亲伸手过来搭在我的肩上，目光温和而平静。
　　“谢谢您，爸爸，那么妈妈这边就麻烦您代为解释了。”我轻轻地说。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还有什么吗？”父亲的直觉一向很敏锐，他看着我，似乎很清楚地看到我还另有所求。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另外，我想请教一下爸爸，您看，要如何向光的父母解释才会比较合适呢？”我的脸有点发烫，向父亲请教这样的问题感觉真很尴尬。
　　父亲却笑了，“你能够考虑到这一点，说明你真的长大了，也确实对这份感情认真思考了，这些事你就暂时不要去多想了，等我回国再商量吧。”说完父亲就起身离去了。
　　我呆呆地望着手里的机票，回想着刚才与父亲的交谈，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真的要回国了……就要见到光了……还得到了父亲的支持……
　　所有这些都让我感到不真实，太幸福的感觉原来是这么地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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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 赵鹭飞九段宅邸）
　　“进藤光！你怎么又用这招来杀我啊？你真的以为我和伊角一样笨，会连续两次都输在一个地方吗？！”房间里爆出赵灵月的叫喊声，我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身边的两人已经照惯例径自开始了争吵，内容的核心就是关于究竟谁比较笨。
　　唉，我不禁在心里第N次叹气，这半年来，只要赵老师没在家，赵灵月就必定会拉上伊角找我下棋。两个人轮番或者同时和我对弈都没有一次能赢我，也不是说这两个人的棋力有多糟糕，而是每次到最后必然会演变成小两口毫无意义的争吵。令我比较痛苦的是，这种情形一再地会让我回想起从前和亮在棋会所争论的情景，然后我会因此而走神，还会整夜都梦见和亮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门铃适时地响起，我猜应该是赵老师回来了，瞥了一眼身边刚刚还在争执不休的两人，呵呵，此刻正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棋盘棋子，还一个劲地向我打手势，示意我先出去帮忙挡一下。
　　我耸耸肩，懒懒地走出房间，还不忘细心地把房门虚掩上，这才下楼去开门。当我看到门外除了赵老师之外还站着另一个人时，我惊呆了，因为另一个竟然是塔矢行洋老师！
　　虽然前两天的邮件里，塔矢有向我提起过他父亲要来中国，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形下遇到塔矢老师。
　　“进藤，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塔矢老师面带微笑，很温和地向我问候，我倒不好意思起来了，赶紧向他躬身行礼，“我很好，谢谢您的记挂！”
　　“好啦，你们两位快进屋里去寒暄吧！”赵老师很热情地招呼我们都进去。
　　这时，赵灵月和伊角也终于收拾完下来了，一看到塔矢行洋老师，两个人和我一样露出惊讶的表情。倒是赵老师见怪不怪，一边招呼我们都在客厅的沙发里坐下，一边去把他的棋盘棋子搬了出来。
　　“今天塔矢老师好不容易来家里一趟，大家不要客气，进藤和伊角都来下一局吧，能够让塔矢老师指点可是很难得的机会啊，呵呵，可惜灵月不会围棋，不然就更完美了。”
　　赵老师这番话明显刺激到了赵灵月，那张脸上的五官简直都要扭到了一起，她现在心里一定很后悔隐瞒自己会下棋吧。
　　这时塔矢老师微笑着说，“赵老师又在为难我了，今天的时间那么紧，我就和进藤下一局吧，至于伊角，明天我再过来一趟，你看好吗？”
　　伊角的脸刹时涨得通红，连连摇手，说道，“塔矢老师太客气了，您来中国想必一定是有要事在身，怎么能如此劳烦您呢？还是待我学成回国后，改日登门向您请教吧。”
　　于是，大家移步到棋室里，我和塔矢老师开始了对弈。
　　这是一场没有让子的对弈，令我想起两年前那局被塔矢老师中断的棋，那时他对我所说的话我至今都铭记在心。也是他的那番话令我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已经超越了过去，我一定要让塔矢老师看到我的成长，让他认可我的棋！这样的话，我是否就可以，可以……我的心里真想问问他，如果我的棋让你满意的话，我是否就可以和亮在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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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室里充满着如同比赛一样的紧张气氛，每个人都不自觉地连呼吸声都放低了，除了时钟滴答的声音，就是落子时清脆的响声。
　　塔矢老师的棋维持着他一贯缜密的下法，没有一丝的漏洞，很强，不，比起两年前似乎更强了！但是我不会轻易认输，因为这两年我的棋力提升的速度决不会比他慢，我一定已经更接近他了！每一步我都分毫不让，不论是气势上还是棋局的盘势上，我都不想输给他！
　　当塔矢老师在中腹打入一子的时候，我的手停顿下来，原先镇定的状态被动摇了，虽然只是那么简单无奇的一子，但是在我的脑海中已经预测到了终局的形势——会输。我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塔矢老师，他很温和地朝我微笑，示意我继续下子。我的情绪稳了下来，在心里自嘲，进藤光啊进藤光，你也太不自量力了，难道你以为凭这么几年的工夫就能轻易追上塔矢老师了吗？还是平心静气地下完这一局，然后向老师虚心地请教，这样才能有收获嘛。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心想就算要输，也要输得漂亮一点，不到最后决不放弃。于是长考过后，我毫不犹豫地继续拼杀起来。
　　棋局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整整六个多小时的对弈，不论是下棋的人还是一边观战的人都已经是筋疲力尽了。终局时，我已经完全摆脱了中盘时所受到的压制，正迎头赶上，不过终究还是棋差一招，输了两目半。
　　“我认输了，今天真是谢谢您的指教！”我很诚心地向塔矢老师俯首行礼。
　　“这局棋很精彩。进藤，你终于真正站到我面前来了，要继续努力啊！”塔矢老师的话听起来意味深长，他看我的目光有含一种淡淡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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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师出门去送塔矢老师的时候，赵灵月跑到我的跟前，用很崇拜的眼神盯着我说，“我真的没想到哎，原来你这么厉害！”
　　“现在知道我的棋厉害也不算太晚啊。”我有点飘飘然的感觉呢。
　　“笨！不是在说你的棋啦，我是说你居然有本事让塔矢老师承认你的身份哎！”
　　“什么身份？”我觉得我实在很难跟上她那种三级跳的思路。
　　“哎呀，就是那个……恩，‘儿婿’的身份嘛，呵呵，我这个称呼不错吧？”赵灵月在那里很谄媚地朝我笑，一边的伊角脸上已经尴尬无比地僵住了。
　　我的脸一下涨得通红，“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女人的嘴就不能饶了我吗？
　　“大男人害什么羞啦？你放心好了，我和伊角都会支持你们的啦，所以说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加油啊！”赵灵月越说越兴奋，伊角见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连拉带拽地把她拖了出去。
　　一屋子人总算都走干净了，我躺倒在床上闭目养神，想到亮在邮件里提到回国飞机的航班，我突然翻身坐起来。对呀，既然塔矢老师这两天会在中国办事的话，那么亮不就是一个人回国？那么我可以……我开始在大脑中酝酿起某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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