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萝卜要修行》二九壹拾捌

55、第五十四章 无相（一）

　　地幽中无声，无色，无味，无物，无因，无果，无过，无往，无生，无死，小真紧握着执柳剑，周围无边的黑暗与寂静，让人恐惧，让人愤怒，让人迷茫，她拼命砍杀，想冲破令人窒息的黑暗与寂静，可砍着砍着，她渐渐想不起洪聃珣，想不起一昧，想不起萧应祥、妙道人、喜糊涂……到最后，甚至是自己，手中舞动的剑越来越慢，最终，她停了下来，抱着执柳剑，无助的在黑暗与寂静中哭泣。
　　泪水，一出眼眶，就消失无踪；声音，才出嗓子，就化为静默。她慌了，用力大叫，周围仍是寂静，她疯了，似野马般的到处乱跑，周围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手里的剑，不知何时、何地，丢在了何处……
　　海滨大道上，海洋一身白色，衬得大海蔚蓝，天空湛蓝，摄影师举着相机道：“刘老师，请低一下头，好的，非常好！”
　　沐灵双手插在胸前，看着刘海洋，这么快，他马上就要满三十岁了，几个转型角色也不太成功，还遭受了路人嘲笑。
　　拍摄间隙，简单喜笑颜开的递上矿泉水：“哥，快喝口水。”海洋接过水，轻轻抿了一下，宠溺的拍了拍简单的脑袋。
　　简单嘟嘴道：“这么热的天，你才喝这么一点点，大哥说，这样对身体不好！对你嗓子更不好！”
　　海洋“嗯”了两声，还是没有大口喝水，一是为了拍摄期间不出汗，二是明天还有一个综艺，万一脸肿了，对不起观众。
　　海洋接着去工作，沐灵摇曳到简单身边：“简单，你想出道吗？”
　　简单先是惊愕，随后头和手一起摇摆：“不，不，不，我可做不到哥那样如此自律，我喜欢海鲜烧烤、红烧肉、羊肉串、炸鸡、可乐、雪碧和薯条。”
　　“可，简单，最近你哥的情况你也清楚，姐姐想让你帮你哥一把。假如你以海洋弟弟身份出道，凭借你阳光帅气外表，出色的钢琴表现力，肯定有许多女孩子喜欢你的，到时爱屋及乌，你哥的人气也会再回来的。”
　　话音还没落，简然讥讽的声音响起：“剥削海洋还不够，还想剥削我家简单？”
　　沐灵转头，和简然忿忿不平不同，简易面沉似水，让沐灵不由自主的头皮发紧，她避开简易看她的目光，怼简然道：“简二，如果没有我和公司，你和简单能住别墅吗？”简然毫不示弱：“沐灵，没有海洋，你能当公司的艺术总监吗？五线谱都认不全的人，哪凉快哪呆着！还有，我有自己的家！”沐灵“呵呵”，翻了个白眼：“租的房子也能算你的家吗？”她故意加重了“你的”两个字。
　　“照你这么说，租房的人都要去抹脖子不成？房子我以后可以买，可您老认五线谱，认到老年痴呆，也认不全！”
　　“真是恬不知耻，若不是靠你大哥，你连工作都找不到！”说完，沐灵就恨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谢罪，她急忙去探查简易的面色。
　　简易还是面沉似水，可手上的小动作出卖了他，他正用大拇指搓食指关节，这表明，他相当恼怒。
　　听了沐灵的话，简然转头，简易既没有说话，更没有反驳，他们之间太过熟悉，无需再问，他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简然愤怒的推开沐灵，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单知道三哥是他们中自尊心最强的那个，看了眼大哥，大哥冲他点头，他在简然身后喊：“哥，哥，你等等我，你不是答应过给我买无人机吗？”说着，便追了上去。
　　单独面对简易，耳边海浪声声，沐灵双手无处安放，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诺诺的道：“是我错了，不该告诉他的，我会找时间，跟他道歉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滚！”是简易对这件事的最终回答。
　　沐灵双颊发烫，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在简易面前和简然频繁吵架，还不带脑子！
　　海洋拍摄完，小曾帮他拎着衣服，沐灵伸出双臂：“完美，太完美了！海洋你如此敬业，如果我是老板，我一定会给你公司股、股权的。”简易不经意的瞟了她一眼，她不由自主的结巴上了。
　　“简然又和你吵架了？”海洋笑笑的问。
　　沐灵委屈巴巴的道：“是我不对，不小心说漏了嘴，告诉他，他的工作是大哥帮找的。海洋，你不会怪我吧？假如你真的生气，我也无话可说，谁让我多嘴多舌。”她灵动的眼睛，饱含泪晕，表情要多自责，就有多自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对于沐灵的解释，海洋望向简易，简易一声不吭，可黑眼仁瞬间消失了。
　　“简单呢？”
　　“他去追简二了。海洋，还有一件事，我想请你帮忙。”话说到这，沐灵欲言又止，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海洋“嗯”了一声，似是鼓励。
　　“我想让简单出道，你看他外形条件如此出色，还会弹钢琴，声线优质又有特点，从哪方面说，他都是公司急需的人才。再有，以你在音乐圈的地位，稍微提携他一下，他不想红都不行。”
　　刘海洋没想到沐灵会打简单的主意，他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表明态度：“沐灵，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无论你提什么样苛刻的条件，我都不会拒绝的。简单虽然是我弟弟，但愿不愿意出道，都是他自己事，我不能替他做主，更不能勉强他。更进一步说，假如简单决定出道，不管他是否与你，或公司签约，我都会帮他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沐灵内心跑过无数神兽，简单如果不和自己签约，你TM提携个屁！无端给老娘和自己培养一个竞争对手，不是我有病，就是你有病！但沐灵依然笑面如花的道：“我家海洋就是成熟稳重，思虑周全，说出的话，真让人无法反驳。不过，这件事，我会抓紧时间，与简单谈的。只是，万一他进了公司，工作安排太辛苦时，你这个当哥哥的，可不能埋怨我。”说着，她上前挽了海洋的胳膊：“我在喜多宴订了你最喜欢的海鲜粥，一起去吃？”
　　“不了！我怕他吃多了撑着。”简易拽了海洋另一条胳膊，拖着他，去了停车场。只丢下沐灵在原地躲脚。
　　“姐，订好的海鲜粥还吃不吃？”小曾不知死活的问。
　　“吃你个大头鬼！”沐灵抢过海洋的衣服，全都砸在了小曾头上。
　　回到家，简易换了衣服，亲自做了海洋爱吃的海鲜粥，还开了一瓶白葡萄酒，海洋擦着头发下楼，卸下脸上的妆容，他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你被她抓着把柄？”简易问。
　　海洋吃了两口海鲜粥，便放下勺子。
　　“没有。”
　　“那‘无论你提什么样苛刻的条件，我都不会拒绝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简易举起水晶杯，轻啜了口酒：“三个弟弟，简然刚烈，简单单纯，而你是让我最放心的一个，但我不希望你被人要挟了，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海洋沉默了许久，才道：“大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生活是虚假的，特别是简单突然会弹钢琴这件事，你不也觉得很奇怪吗？还有屋子里那一堆的奖状。至于沐灵，从和她签约起，我就一切顺着她。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知道。可不知为什么，就像简单突然会弹钢琴一样，没有任何理由，只要她开口，我就不想拒绝。”
　　简易冲他举杯，海洋抬起酒杯，也啜了一口，单宁的鞣酸充斥舌尖，稍后回甘，是瓶好酒！
　　“不止一次，我问过自己，是因为喜欢她吗？可，不是！大哥，你是最了解我，我与她，是两种人，绝无可能。但我对自己的这种奇怪的顺从，又无法作出解释，以前我也很困惑。后来反复琢磨，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可能是上辈子欠她的，所以这辈子要还，等还够了，我们自然就分道扬镳。”刘海洋一口饮尽杯中酒，自嘲般，向简易展示杯底，“不怕你笑话，自从有了这种想法，我倒希望她能多压榨我些，这样，以便我早日解脱。”说完，刘海洋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简易把弄这高脚杯，为了海洋，他曾调查过沐灵，和海洋说的别无二质。但自从简单会弹钢琴开始，他们的生活，就像这个杯子，虽然透明，却不知道杯子里装了什么味道的酒。看似一切都如常，实则让人不知所措。
　　两人沉默相对，直到粥凉，夜色降临，谁都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