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过，萝卜要修行》二九壹拾捌

33、第三十二话 红尘劫

　　周祥抱着小真撒丫子往山下跑，跑过层层叠瀑，就被一阵花香吸引，小真好奇的伸出脑袋，在满是萱草的山坳里，周祥看到两只狐狸，躺在地上。他上前，用弓弦拨弄了其中一只，它动了动胡须，又戳了戳另一只，那只翻了翻眼睛。周祥警惕的观望了下四周，也不知附近是否有瘴气，好好的狐狸怎像这样？突然，其中一只弹跳起来，吓得周祥后退一步，接着，另一只也翻身起来，龇牙咧嘴，呜噜呜噜。
　　小真从周祥怀里跳出来，对着两只狐狸咿咿呀呀。
　　“小家伙，你也是人变的？”
　　“是的，叔叔。”
　　“墓子乙害的你？”
　　“不，老妖婆九真。”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小真。”
　　周祥听不懂，但见小真于两只狐狸聊得热络，不知所措的搓了搓手。
　　耳边生风，周祥知不好，叫了声“躲开”，其中一只狐狸把小真扑倒，箭矢擦着那只狐狸的身子，扎进了土中。九真从天而降，周祥跌坐在地上。九真双手合十，身后无数箭矢向小真和那只救她的狐狸飞去，周祥一个鲤鱼打挺，挡在了他们身前，箭矢在空中稍做停顿，然后拐了个弯，重新找上他们，一支箭，射穿了小真的尾巴，小真疼得满地打滚，还有一支射掉了那只好心狐狸的耳朵。周祥见状，跪地恳求道：“放过小真吧，我跟你回去！”
　　九真眼角滴落下一滴泪，脸上却带着笑容道：“我要的是，原来的你！一心一意爱着我的你。可现在，你心里多了个小真，对我的爱就不完美了！你也得死！”说罢，从袖筒中抽出天缘剑，一剑刺在周祥心口，周祥不敢相信，直到血水溢出，在胸口晕开，像极了十岔林绽放的野樱。周祥伸出右手，去抚九真的额鬓：“那么多年，难道我们都是假的？”
　　杀他前，九真只有恨，恨一腔真情错付，真的扎透他的胸口，她却有些后悔。眼前，突然浮现出他们策马奔腾，在草原上恣意快活，浮现出十岔林野樱下，浓情蜜意，更想起了少年时，与他第一次相见……她放开天缘剑，双手握住周祥的右手，放在脸上，轻轻摩挲道：“都是真的，但我不能容忍，我不是你的唯一！更不能原谅，你的背叛！以后，你会像背叛黎妹一样，背叛我！我不能接受，我死也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周祥抽出自己的右手，又伸出左手，捧着九真的脸道：“背叛？我们到底是谁背叛了谁？”说完，他双手下滑，死死掐住了九真的脖颈，大叫“跑！”九真绝望的喊：“你又骗我！”
　　阿爹被妖女一剑穿心时，小真已吓呆了，她还想把阿爹带回家，带回阿娘身边，可，可，阿爹，阿爹，！，？，周祥喊出跑时，曾福忍着疼，叼起小真，一头扎进了瀑布中，潘寿紧跟着他们，跳进了暗河，三只狐狸兜兜转转，顺水流，重新回到了玄阳洞中，在潘寿的帮助下，曾福终于把小真的头抱出了水面。
　　“子灵，一昧她也不愿意做什么洞主夫人，可墓子乙是什么性格，你比我更清楚。他就是个杀人如麻，残暴不良，恣意妄为，暴戾恣睢，豺狼成性，封豕长蛇，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你那么善良、温柔，是他配不上你——”洪聃珣正说着，却看到曾福、潘寿抱着一只小狐狸从入水口漂出来。八目相望，洪聃珣口吃道：“子，子灵，救，救人！救人！”
　　救人？墓子灵正在痛不欲生，却见洪聃珣手指水中，神色惊慌，她含泪转头，就见三只狐狸抱成一团，在水里浮浮沉沉，她当即念咒，背披化为长绳，在空中打了个结，把他们套住，稍加用力，就把三只狐狸捞上了岸。
　　不待曾福、潘寿喘口气，一声巨响，地动山摇，石英长廊塌了大半，墓子灵不备，一块横梁重重砸在她头上，打得她血流如注，现出了原形。曾福与潘寿抱头鼠窜，洪聃珣跳到墓子灵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中庭，墓子乙正与一昧拜天地，只差最后一拜，一昧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将是他的妻子！
　　可就在此时，石柱崩裂，顶棚坍塌，让他这么多年的痴念，都化为乌有！墓子乙气得眼睛烹火，他飞身，撞开了坍塌的顶棚，他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坏他的好事！
　　玄阳洞让九真用天缘剑一劈为二，她嘴角带着血，但嘴角的血，不是她的，是周祥的，他再次骗了她，她就像野兽般，咬断了周祥的颈动脉。
　　“你！”墓子乙举手指着九真。
　　“新婚大喜，怎么？不喜欢我的贺礼吗？”说罢，九真仰天大笑，惊得山林百兽纷纷逃窜。
　　墓子乙目色阴沉，寒光闪烁，他手里多了两颗银珠。
　　“自不量力！还想与我动手？”不等一昧问完，两颗银珠就冲她上下面门打去。九真用天缘剑挡住，就见银珠突然变化成旋风轮，噹噹两声，嵌进了天缘剑中。天缘剑是妙道人的法宝，劈山、开路不在话下，等闲利器根本无法伤害它，此时却被旋风轮攻破！九真急忙掐诀抵抗，剑与轮相互摩擦，火光四溅，九真又催动真气，加以抗衡，但无奈，剑身不停颤动，火花更甚，她心知不好，一个土遁，躲过了旋风轮，只可惜天缘剑，断为三节，成了废铁。
　　“好厉害的法宝！”五姑姑站在树上称赞道。庆贺的嘉宾，陆陆续续从玄阳洞中钻出，有飞鼠、刺猬、野鸡、竹叶青、狐狸……等等不一，最惨的是那熊七，因为体型巨大，好不容易找了个大点的缝隙，可钻到一半，被卡在了当中，被兔子精一顿嘲笑。好不容易，在蜈蚣精的帮助下，利用土遁，才出了玄阳洞。
　　九真灰头土脸的从地上出来，她手握金铃铛，眼神好的妖精，当即借五行遁走，只剩那些没看见的，还有那不识货的。九真挥手一摇，在场的妖精，都现出了原形。又一摇，就见满地妖精哀嚎、惨叫声不止。此后，金铃铛每响动一声，就有妖精霎时毙命。
　　墓子乙也被打回了原形，他忍着痛，吐出水火珠，九真看到，咯咯狂笑，趁他狐狸珠离体，又摇了一下，墓子乙全身抽搐，感觉四脉被她震断，他含恨发动水火珠，水火珠赤银相交，像流星舞过天际，飞向九真。九真加紧摇动金铃铛，除了墓子乙，所有妖精都成了尸体。离九真还有一人距离时，水火珠如同撞到了墙上，啪嗒，掉了下来。墓子乙气得经脉翻转！当年，若知道今日，他就不会教唆九真偷走它！
　　九真正在得意时，铃铛却从她手中飞走了。九真大骇，伸手飞身追赶，却见前面一抹红影，正是身穿嫁衣的一昧。
　　“把它还给我！”九真气急败坏的大喊。
　　一昧收起金铃铛，道：“收手吧，不要再错下去了！”
　　九真不甘，她身后飞出无数箭矢，射向一昧，而一昧一动不动，只有满脸哀痛，仿佛身已入地狱，就等着九真杀死她，然后结束这一切！墓子乙跳到一昧身前，为她挡住了无数的箭矢，剩下的，纷纷落地。鲜血染红了萱草，芬芳中带着血腥。一昧捂着心口，轰然跪地，她颤抖着伸出手，放到墓子乙的额头，绝望的问：“你这又是何必呢？”墓子乙惨然的道：“我就想看看，你有心没心？”一昧没有回答，随即一翻手腕，把水火珠送到墓子乙的嘴边。墓子乙没有吞下它，而是问一昧：“若来生，我是个人，不再是狐狸，你会接受我吗？”一昧仍没回答，只是用手掰着墓子乙的唇齿，想把水火珠送下去。
　　无数的碎石，夹杂着尘土，再次向两人扑来，但这一次，受难的既不是墓子乙，也不是一昧，而是墓子灵，无数碎石，从她身体穿过，炸开的血迹，染红了她灰色的皮毛，仿佛无数丹红月季，在她皮毛上绽放。直到死，她都凝视着墓子乙。
　　此生，墓子乙第一次流泪。可他却仍仰望着一昧道：“我不曾对她心动，所以并未辜负于她；可你，我每一次心动，都怕辜负于你！”
　　另一边，九真再次发动攻势，唯一能阻挡她的，只有一昧。可一昧早已一心求死，自然，数不清的利石，击穿了她的身体，一昧也酣然倒地，大红的嫁衣，被她的血染成了暗红。墓子乙轻轻摇头，他用最后一口气，把水火珠，放进了一昧的嘴里。一昧抵抗，却变成了两人的第一次缠绵。
　　九真的碎石再次打在两人身上，从墓子乙的身体穿过，又从一昧的身体穿过，血顺伤口流出，汇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