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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兴善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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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
距离西安钟楼5公里,距离大雁塔5公里的大兴善寺。
此时,西安城里天寒地冻,雾霾笼罩,距离春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寺里不少前来祈福的人。通往大殿的石阶上落慢了枯黄的残叶,脚踩上去,伴随着忽然刮过的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沿着石阶往前走,大兴善寺的后院,有一处灰白的,四四方方的房子。随着一阵阵寒风吹过,好似夹杂着诵经的声音和淡淡的香火味儿。
王星灿走到一处门前,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那从门缝中缕缕飘出的禅香。顿了半晌,抬手扣了扣门栓。三声过后迟迟不见开门,便又扣响三声。
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来开门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师父,大概…16、7岁的样子,一身灰蓝色的僧衣。抬眼看了一眼王星灿,开口便说“这位女施主,这里是清修之地,不做香客接待,您身后直走左转就是大殿。”说罢便要抬手关门。
“师父,我不是前来祈福的香客”王星灿急忙双手合十回礼。
“请问观静大师今日是否在寺?”在她双手合十给小师父回礼时便露出了带在手腕的禅木手串。
“施主与观静大师是旧识”?
大兴善寺在唐代为第一国寺名,长安城三大译场之一。唐玄宗李隆基开元四年至八年,号称“开元三大士”的印度僧人善无畏、金刚智和不空到此传授佛教密宗,创立密宗。不空在大兴善寺主持译务,译经五百余部。日本高僧弘法大师空海师事不空弟子惠果,回国后建立真言宗。
师父侧身引门外之人进入。不料还没走近观静大师禅房,迎面走来了一位熟面孔,“施主您来了,观静大师邀您进去”。说罢做出了请的手势。
多年来每次王星灿来大兴善寺便是这位大师迎来送往,几次下来便成了熟识。
观静大师的禅房内的陈设还是一成不变,一张硬榻,两团明黄的蒲团,一张矮桌,放着一把茶壶和两个茶盏。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也许是掩门的声音,老住持慈祥一笑缓缓的转过身来。
“施主,别来无恙”。
“您还记得我呀”?
老住持慈祥一笑,叹了口气,抬手在旁边的暖炉上拿下了水壶,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她坐下,到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向了王星灿。
“您五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说过,您心里的事情放不下。时隔两年您再来依旧是心结未解。” 说罢便给她茶杯中添茶,王星灿伸手虚虚回礼。
这是一双特别白皙的手,关节分明,掌纹分明,没有满手的手饰戒指,没有红红绿绿的指甲。沿着指尖的肉修剪着圆滑的指甲。
王星灿端起茶杯,心思却不在喝茶上。“我过不去,也放不下,那毕竟是……。”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总是这样,对于死去的人也是一种拘束人死不能复生,这世上最不能左右的表示生命,最难平息的,却是无心之过。”老住持打断她的话,端起茶杯,不疾不徐的说到。
“师父,那我现在到底怎么办?”。王星灿放下茶杯,双手掩面,你要是仔细听,就能听出这句话的语气中藏着哽咽。
“随心,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心结解开了,便过得去了”。
“师父,不如您留我在这寺中,跟您一起修行吧”突然想起五年前第一次来这儿时,因为带她开的那位,临时有事儿,便把她一人丢在了这寺中,无意中王星灿转到了师父们休息的寺院后院禅房,一时迷路慌乱中遇到了观静大师,那时的她只记得带她来的人说,不可在寺院胡闹,得守规矩,便怯怯的学着大师的样子回礼。
不料,师父却说“姑娘,你这双手缠绕太多,怕是容易乱了方寸”。
一直听身边那些人说这大兴善寺求姻缘很准,便开口向大师说到“那不知道您能看出我的姻缘如何?”。
“ 非你所属勿强求,来日方长轻得失。”
禅房外响起了钟声,王星灿起身告辞。
十一月份北方的天气让这个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半个江南女子经历了这么多年,还是在风吹过来的时候打了冷颤。她把自己用到脚踝的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一头黑到发亮的头发被风吹的迷住了眼睛,酸涩中眼眶一红,夕阳无限拉长了她孤独的影子。
出了寺庙,王星灿找了一个避风的墙角,背着风口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边抽烟边看着寺庙里进进出出的香客游客,他们也许是来求姻缘,也许是来保平安。
王星灿长的白净,透亮透红的白,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像似了母亲。她蹲在墙角安静的抽着烟,手里转着刚刚点烟的那个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他送她的。
一支烟还没抽完,装在羽绒服口袋的手机疯狂振动,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一阵悦耳的女生“哪儿去了,找了你一天。”
“去寺里了,刚出来,手机放在外套口袋了没听到。”说着顺手熄灭了烟头,扔在了垃圾桶里。
一手拿着手机边走边说话,一会儿便聊到了正题。“晚上给你接风,霍星尧酒吧,就我俩。”
“不去了,怕他弄死我。”霍星尧的妈妈在霍星尧18岁时就和霍战南离婚了,一个人去了美国。霍星尧总觉得他爸妈离婚是因为王星灿的出现,所以在王星灿6岁那年回到西安后,总能听到霍星尧说他要弄死王星灿这样的话。
“死丫头,你过来我考虑放过你,你不过来的话你去哪儿我追到哪儿弄死你”,电话另一头换上了王星灿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某武警部队的哥哥。
“算了,我还想好好活着呢。发地址我过来”。说实话,虽然这个哥哥跟王星灿非常不对付,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确是实打实的对王星灿好,所以王星灿必须去,就…为了见一下她哥哥。
“我过来接你,你在那鸟不拉屎的山旮瘩待了那么久,我们大西安这一线城市怕你这乡下丫头没见识,别不认识路把你丢了。”一声冷哼,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不认识路我会打车,你想当散财童子我还是可以满足你的。发定位,我一会儿到。”本想自己开车过去,一看自己的车刚跟着自己翻山越岭回来,脏兮兮的,开过去避免不了一顿叨叨,锁了车伸手在路边儿拦车,准备打车去。
也许是刚从荒无人烟的大草原回来,平时机灵的像个猴儿的她,这会儿反应迟钝的并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个熟悉的人在盯着她出神。
五年前王星灿第一次来大兴善寺,她刚刚18岁,那天是她的成人礼的第二天,前一天晚上,一群朋友为了庆祝她成人礼,在钟楼附近的酒吧为她庆祝,名为为她庆祝,实为喝酒蹦迪。那家酒吧是王星灿的哥哥霍星尧开的,说是哥哥,却是同父异母。
王星灿的母亲王楚嫣是江南女子,在工作中认识了王星灿的爸爸霍战南,也是霍星尧的爸爸。初出茅庐的女孩被经历了风月捶打的霍战南吸引,却不知霍战南却是已婚人士。不久,王楚嫣便发现自己怀孕了,还没来得及和霍战南分享这份喜悦,就从旁人口中得知,霍战南不仅已婚,而且还和妻子育有一子,8岁有余。不想破坏他人家庭的王楚嫣把自己怀孕的消息藏在了心底,带着还在肚子里的王星灿回了江南。在外婆外公的再三反对之下,生下了王星灿。不料没过几年,在王星灿五岁生日刚过的第一个月,便因为癌症晚期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