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逆鳞[秦时明月]》余不喜

39、君临天下九

　　出了东郡，天明坐在马上悠闲赶路，突然间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东郡回去咸阳也有几日路程，如果他去上郡找兄长，再按时回来，一来一回，不就错开父皇处理王离一事，待父皇把怒气都发泄完，他再回去，既可以避开父皇的暴怒，又可以去看扶苏兄长，岂不是两相美哉？

　　想到便做，天明一向就是说干就干的性子，就是爱搞事各种折腾的秦皇也是比不过他的，反正就是天明认第二，没有人能认第一。天明是觉得不必与章邯说，自己就离开了。

　　待章邯反应过来时，三公子殿下又不见了。

　　*

　　上郡，北谷城。

　　蒙恬领命带兵前往上郡攻却北胡狼族，而大公子扶苏又被秦皇下放到上郡，与蒙恬一起退敌，以此将功赎罪。

　　可在去上郡的路上，大公子扶苏被困，受伤中了北胡的至毒月神之裔，蒙恬为了救大公子，出兵去攻击北胡，却中了敌人的计谋，被那些奇怪的西方部队夹击围困在一处山谷之中，后路也被乱石截住。

　　“蒙恬将军，你们没有希望的，投降吧。”敌军头领大喊，他倒是对蒙恬挺有好感的，若不是为了报单于的救命之恩，他定不会与大秦为敌。

　　“山不可开，阵却可破，我们集中兵力强突，全部拼光了也要护送蒙将军杀出重围！”一名大秦军士大叫，大大提升了军中杀敌气焰。

　　其余士兵也是气焰高涨的呐喊，“杀！杀！”

　　蒙恬却是更加清醒和理智，“不许出击，违令者斩。”

　　“蒙将军？”刚才的将士不解问，不出击难道是等敌人先进攻吗？

　　“对方的这个阵势非常特别，攻防协同，浑然一体，再加上外围的骑兵游击，正面强攻，无异于自杀。他们之所以停在谷口，正是想要以逸待劳，等我们自己飞蛾投火。”蒙恬淡淡解释，一旁的韩信也是认真听着。

　　“那我们？”

　　“韩都尉，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突围？”蒙恬转而问起了韩信，这个年轻人来到上郡，可算得上是有勇有谋，立功无数，悉心栽培一番，又是大秦帝国的一员猛将矣。

　　韩信谦卑回道，“刚才将军所言，恰恰说明了敌人的阵法更适合开阔地带的平原作战，山谷狭窄，反倒是对我军更有利。”

　　蒙恬赞赏一番，然后下令全军后退。

　　秦军不解，敌军也不解，那敌军首领反倒更加欣赏蒙恬了，看来被狼族称为帝国最出色的勇士，确实不是假话。不过生路是不可能有的了，蒙恬，看看是你们的命好，还是我们的刀快。

　　“前队守护，后队下马清理乱石。”蒙恬下令，众将士纷纷行动起来，韩信也下马进行动。

　　结果那边敌人进攻过来，蒙恬率兵击退了敌人，也用强弩打下巨石阻断了敌人的进攻之路。

　　原本以为能够顺利挖出后路，却不料敌人竟然从山谷上面倒了黑油下来。

　　“将军，是黑油。”韩信检查一番跌落的巨石上面的东西后，恭敬回答。他们怕是中了敌人的诡计，被困在这山谷之中，再泼下黑油，若要摆脱这个困境，只能够强行突击。

　　蒙恬乃身经百战，战功赫赫的大秦将军，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一道理。若是让敌人丢下火种，那他们危矣。

　　“强弩压制，绝不能让他们扔下火种！”

　　蒙恬一声令下，强弩齐发，杀死了很多狼族敌人，但终归还是有漏网之鱼，就是之前那个逃走的狼族女人，火种还是被她扔了下来。

　　“将军小心！”韩信把蒙恬护到一边，躲开的燃起来的大火。

　　蒙恬看着火种被扔下来，众将士皆惊慌失措的避火，军心涣散，他伫立在大火面前，厉声道，“帝国的军人，岂能不战而胜死！我大秦将士，踏遍六国山川险要，此小小山谷何足畏惧！”

　　“所有人听令，清开前方道路，活着回去的晋升一级，回不去的，让兄弟们把你的名字带回去！”

　　蒙恬一番话，让大秦的众将士军心大稳，战斗赴死的决心也异常高涨，纷纷不怕死一般去清那带火的巨石，韩信也心中大震，大秦帝国果然名不虚传，六国的灭亡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蒙恬看见韩信也去帮清乱石，心里点了点头，对韩信的认可和看重更加深了。

　　正待大秦将士要亡命一半在此山谷时，天上突然就下起了大雨。

　　阴险诡计得逞的敌军大惊，蒙恬和韩信也是惊讶，出兵之前占星师的占卜明明是今日无雨，万里晴空，怎么会突然天降大雨？

　　火被淋灭，大秦将士立马请开前方乱石，然后上马随蒙恬将军突击出去。也是怪哉，他们也一走，那大雨便停了下来。

　　而围堵大秦军队的狼族和异族才是最震惊的，因为北古城一向少雨，现在却天降大雨，还是只下山谷那里一处，这怎么看都邪乎得很啊！

　　蒙恬倒是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但也只是猜测，现在情况危急，他顾不上多想，因为前方也有敌人在进攻。四面八方皆是敌人，他们退无可退，也绝不会退！

　　“天佑大秦，众将士随我杀出去！”

　　“是！”

　　“蒙恬，随我来。”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另一侧。

　　“将军？”韩信喊了一声，示意蒙恬将军小心。

　　蒙恬自是知道不能够轻信他人，万一再落一个陷阱……可行军打仗，兵行险招也是避免不了的。

　　“和他去。”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蒙恬和韩信二人之中。

　　“谁？！”有将士喊道。

　　瞬移的身影骤然出现，确实惊了所有人一脸。

　　韩信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惊喜喊道，“三公子！”

　　“韩信？你这人倒是耳朵灵敏，竟然能闻声识人了？”天明笑着说。

　　蒙恬其实有很多事情要问，但最后还是下令全军跟着之前发声的那个人走。而天明则是又消失无踪，只留了一句“我在前面等你们”。

　　蒙恬是已经很熟悉三公子的突然出现和突然消失了，此时骑马，又有敌人在侧，确实不方便下马行礼，而且三公子也是不在乎礼仪一事的，所以现在还是赶紧先突围。

　　行至一出桃花林，蒙恬等人一入林，便发现此处是一个大型迷阵，常人入此林，如果没有指导，怕是会迷失在此，永远都寻不到出路。

　　“荒野山谷，竟然有如此大的桃林，实在是匪夷所思。”韩信说道。

　　蒙恬，“看来此次带我们过来的人，也不是一个简单之人。”

　　天明虽是和那老者一起进林，但他隐于桃花林，倒是想看个热闹。

　　追击过来的敌人贸然入林，却被猛打出去，便只得回去再商议对策。

　　蒙恬一下马，便被那老者用剑指住了咽喉，众将士纷纷拔剑，却不想蒙恬丝毫不慌，还制止了其他人的举动。

　　“这不是一把平凡的剑。在我少年时，随着祖父的军阵，曾经在漳水战场上见过它，祖父说过，只要这把剑出鞘，大秦的军队就永远无法跨过赵国的边境一寸。就是此刻在我咽喉的这把，镇岳！”

　　镇岳！韩信大惊，周围的将士也是慌乱不已。

　　“剑的主人更是一个非同凡响的人，以一人之力，让十万狼族不敢度过雁门，被誉为猎狼人。我记住了当时祖父对他的评价，他是军阵之神，武安君李牧将军。”

　　“你是秦将，这把剑属赵，你不怕死？”李牧问道。

　　“燕赵多烈士，素来快意恩仇。今天前辈愿意出手相救，想必是不拘秦赵之分，而是为了华夏之情。”

　　“希望我没有救错人。”李牧把剑收鞘，倒是没有杀意。

　　蒙恬恭敬跪地，道，“蒙恬拜见李牧将军。”

　　李牧背手而立，冷淡道，“你贵为帝国元帅，我一介草民，当不起。”

　　“这一礼，蒙恬以晚辈身份，拜兵家前辈。”

　　李牧却是抬头望了望，然后摇摇头，不说话，直接离开了。

　　蒙恬也不强求，而是留在了原地，韩信上前，喊了句“将军”。

　　蒙恬起身，看着李牧离去的背影，也不由感慨万分，大秦的皇帝陛下识人才用人才，自是赵国那昏庸国君不可比的。

　　蒙恬正要下令让全军原地修整时，天明却突然从树上一跃而下。

　　“恬叔，看在你我情分上，刚刚你拜那李牧这件事我就帮你保守秘密。作为回报，这次我来上郡你就不要和父皇说哦。”

　　天明的好意，蒙恬却是不接受，反而问，“三公子不是应该回咸阳的吗？怎会突然来了上郡？而且皇帝陛下还来信说过，如果看见三公子殿下来到上郡，必须第一时间告知皇帝陛下，请恕末将不敢听命。”

　　额，这怎么突然就直切重点了呢？父皇也太小心了，竟然还浪费时间写信过来！

　　“好吧，谈判破裂，但我不会告状的，恬叔放心。”

　　天明又看向韩信，发现他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韩信，这套盔甲很趁你。”

　　韩信耳朵红了一下，难得扭捏道，“多谢三公子殿下的夸赞。”

　　一番谈话后，众人还是去寻了那传说中的军神李牧。

　　最先寻到人的当然是天明了。

　　李牧正在一颗桃花树下锄草挖土，蒙恬和韩信以及众战士都上前帮忙，能和李牧将军一起挖土，这对于将士们来说，是一件很荣幸的事。

　　蒙恬在视线内突然发现树干上刻有字，“平阳郡王村桥头，丁成，一十九？”

　　韩信也看见了那些字，也跟着念出来，“宜安土城大庄，吴兴，一十七。”

　　“前辈，这桃花树？”

　　“是我的兄弟们，当年抗击狼族战死的兄弟们。他们离开了家乡，离开了亲人，为了防止这片土地落入异族之手，他们没能回去。”

　　“十九，十七，十五，他们都很年轻。”蒙恬惋惜的念道。

　　“但很勇敢，他们没有退后过。只是，他们再也回不了家了，他们守护了千万人，总得有人也来陪陪，让他们安息。”李牧如此说道。

　　天明站在一旁，他可没有锄草的准备，只是闻言有点叹息，“战争总是可怕的。”

　　蒙恬看了一眼三公子，然后再喊了一声“李牧前辈”。

　　李牧停下手中的活，让蒙恬跟他走。

　　蒙恬随李牧到了一颗桃花树前，却看到了一些字。

　　“伯仁郡李村，李牧，四十九。”蒙恬不解，难道李牧前辈已死，那镇岳剑……

　　“李牧已经死了。”

　　“我，我不敢相信，那把剑……”

　　“剑不会老，但是人已不在。这里再也没有猎狼人，也没有什么军阵之神。只是一个兄弟们的守灵人。”

　　蒙恬突然就明白了李牧前辈的意思。

　　“是蒙恬打扰了。”

　　韩信和天明都在旁看着，倒是没有多加话语，而是静静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