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逆鳞[秦时明月]》余不喜

16、夜尽天明六

　　李斯带着一堆心思各异的人到门口接驾，果不其然，刚及门口，便碰到了进门的天明，李斯太阳穴一跳，连忙行礼，“不知三公子驾临，微臣迎接不及，望公子恕罪。”

　　其他人也是恭敬行礼，星魂望着天明，要说心中一点也不激动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可是将近一年没有见过神子了。

　　天明随意摆手，他为了方便行事，在城外便已恢复孩童模样，他直接进了门，道：“无需这些虚礼，李相也不必紧张，我只是来桑海凑个热闹，没想做什么事。听闻李相在小圣贤能拜访恩师，便想顺便来看看小圣贤庄的读书风景，各位随意，我是突来之客，当客随主便。”

　　你是公子，谁敢随意行事！所有人都如此想。

　　你要想做点什么事还得了。李斯在心里犯嘀咕，赶在天明没有问起他拜访恩师的情况，连忙将天明迎了进来。

　　天明众星捧月般入了门，直接在流水小桥上溜了一圈，看了肥嘟嘟的锦鲤，便感叹一句，“都说贵族爱奢华，儒家好享受，今日一看，不仅风景不俗，就连养的锦鲤都比别人家的壮硕。”

　　伏念自是连说“没有没有”，张良更是引经据典否认儒家好享受的断言。

　　天明不置可否，只是看了一圈人，便问：“李相不为我引荐一下？”

　　李斯上前一一介绍，天明重点看了一眼星魂和张良，然后说了一句话，“这位公孙先生倒是和这里的锦鲤一般心宽体胖。”

　　众人把这句话放脑子里转了转，对这个“胖”字的读法甚是怀疑。公孙玲珑更是脸色变了变，不确定这位年幼的三公子是不是在讽刺她胖。

　　其他人在深思，但伏念这个儒家的掌门人却是不能够和别人一样，因此他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恭敬的将其迎入正厅。

　　天明先入，众人随行，影密卫因为主子的任性，也是从暗处走到明处，紧随其后，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

　　进了正堂，天明独自坐上位，李斯伏念等人分坐在天明的下位左右，其他人紧随而坐。原本的位置设置是李斯、伏念、楚南公和星魂四人坐上位，其他人坐下位，但因为天明突如其来，身份又贵不可言，在场的人都没有资格与其平起平坐，因此只能够将位置往下移。

　　李斯和伏念等人继续进行礼节上的对话，天明听着无聊，便把注意力转向案桌上的糕点和荼汤，在看到有备好的羊奶和方糖，再环顾四周，发现只有自己的案桌上有羊奶和方糖，感叹儒家待客之道甚好之余，便很高兴的将羊奶方糖都置于荼汤之内，调好后，一口饮毕，甜甜的还带着奶香，与极苦的荼汤混在一起，却是另一番美味。

　　心情大好，天明看公孙玲珑都觉得其面目清秀了许多，还出言赞叹了儒家的待客之道，并抨击了一下墨家，“我去墨家那么久，连碗苦荼汤都不曾得过。”

　　所有人：……

　　大秦铁甲兵都把人家墨家铲了个平，人家墨家不给你投毒就已经很够意思了，竟然还想要奢侈昂贵的羊奶和方糖，您怕不是在做梦。

　　天明再一尝糕点，瞬间被征服了，“这是何人做的糕点，甚是美味！不知伏念先生可否割爱，让我有幸将其带回咸阳？”

　　伏念：“有幸得公子夸赞，自是福分。然儒家奉行君子远离庖厨，小圣贤庄自是无厨子，这糕点皆为从山下精心采购，专为贵客所备。”

　　“哦？”天明颇有兴致的说，“那不知是从何采购？厨子又为何人？”

　　躲在正堂屋檐上的盗跖听见天明的问话，心里一惊，完了！庖丁这下子要倒霉了。

　　“是有间客栈的庖丁掌柜。”伏念说。

　　“庖丁？是那个凭一手解牛刀法闻名于世的名厨庖丁？”天明问。

　　“公子猜的不错，正是此人。”伏念回答。

　　“那稍后我可得亲自拜访一下。”

　　李斯：“公子舟车劳顿，不妨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寻这主厨。”

　　天明看了一眼李斯，知道李斯是担心城中不安全，也不想让他溜来溜去，便说：“也可。”

　　如此对话之后，公孙玲珑想到他们的计划，便上前请示天明，说久闻儒家辨术，想与儒家诸多弟子讨教一番，天明也觉得坐着聊天确实无聊，便准许了。

　　公孙玲珑信心满满的上场，凭着公孙家世代相传的白马非马之说，连败儒家四名弟子，正当公孙玲珑讽刺儒家无人，不过尔尔之时，张良上场了。

　　天明看见张良这个嘴炮上场，激动的连忙端正身体，认真观战。一直昏昏欲睡的楚南公也是及时醒来，不愿意错过这精彩的一幕。

　　张良上场，被公孙玲珑调戏一番后，却是推举了其他人上场辩论，天明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少羽吗，眼睛转了一圈，还是坐等好戏开场。

　　李斯在一旁看着，却是觉得这上场的儒家弟子甚是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思考无果后，也不再过多在意了。

　　少羽一上场，话不多说，直接切入正题，用诡辩之术应对诡辩之术，在把公孙家一脉相传一百多年的白马踏雪“无意中”惊走后，随便拿一匹又瘦又老的黑马糊弄了事，还说这是自己家一脉相传三百多年的黑马踏人，并以“踏雪等于传家宝，踏人等于传家宝，传家宝等于传家宝，踏雪就都等于踏人”的结论打败了公孙玲珑“白马非马”之说。

　　如此滑稽场面，再加上少羽一口一个“胖大妈”，可把公孙玲珑激得仪态尽失，当堂怒骂少羽，在反应过来后，连连向天明请罪。

　　今天可真是没白来！天明艰难忍笑，并不在意公孙玲珑的失礼，随手便放过了公孙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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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间客栈，旁观全程的盗跖归来后，先是为庖丁默哀，在众人愁眉不展之际，又把少羽对战公孙玲珑一事说出，惹得庖丁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一扫刚才的担忧氛围。

　　“天明过来时，我与天明说明丁掌柜的身份，天明定不会再强求丁掌柜前去咸阳。”盖聂开口言说。

　　庖丁赶紧道谢，他可不想去咸阳那个嬴政的老窝，那可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有命去无命回的苦差事。

　　“想不到我丁大胖子有一天会因为厨艺过高遭罪，真是罪过啊！”

　　盗跖笑，“这可不就是人在家中坐，罪从天上来喽。”

　　班大师忧愁，“如此一来，岂不是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那也不能不管丁胖子啊。”雪女也是担忧。

　　“对于此事，我倒是有一计。”高渐离道。

　　“你又有啥计谋？”庖丁感觉到不太妙，脑子难得转一圈，“你不会是想让我丁大胖子去咸阳宫毒杀嬴政吧？”

　　在众人灼灼目光下，高渐离仍然面色不改，“确是此计。”

　　“倒是有点可行之处。”班大师点评道。

　　庖丁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严肃思考其可行性的模样，这下可慌张了，连忙喊叫，“喂喂喂！我丁胖子可待你们不薄，什么好吃的都给你们先吃，你们怎么能够推我进火坑！那咸阳宫是人能待的地方吗？！”

　　盗跖：“要不，你就牺牲一下？”

　　“好你个盗跖，怎么不见你牺牲一下！！”

　　“这不是轮不到我吗，我只会偷东西，下厨这件事我同意儒家那些读书人说的，君子远离庖厨。”

　　“滚！真是站着说话腰不痛，净在这说风凉话。”

　　盖聂思考完毕后说：“此计决不可行。”

　　庖丁那叫一个感激不尽，他刚刚都快担心哭了，盖先生可真是个大好人咧！

　　“如何不行？”高渐离不服反问。

　　“如果天明要带丁掌柜回咸阳，嬴政定会下令让影密卫和罗网将丁掌柜和有间客栈翻个底朝天的检查，那时丁掌柜的身份必会暴露，因为这世间不可能有人能够躲过影密卫和罗网的联合检查。而且嬴政他从来都不是好口舌之欲的人，对于糕点之类的甜品更是不喜，吃的可能本就不大，再加上宫里有专门试毒的人，毒杀嬴政是绝对不可能的。”

　　盖聂的分析让所有人都心凉凉，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那还是听盖聂先生的吧。”班大师无奈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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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圣贤庄。

　　旧也叙了，辩论也搞了，又见不到恩师荀况，待久了都怕三公子要搞大事情，李斯就想打道回府，于是就各种明示暗示天明应该走了。

　　天明也觉得坐得够久了，便起身告辞了，但在走之前还要刺激大家一波，“若不是明早还要去见那厨艺高超的庖丁掌柜，澈还真想在儒家这圣贤之地借住几晚，也好熏染一些读书气息，免得父皇总说我不学无术肚中无墨水。不知伏念先生这里可欢迎澈？”

　　此言一出，李斯和伏念的心和眼皮是跳得最猛的，这小公子能不迷恋儒家的小圣贤庄，那还真是感谢庖丁掌柜了。

　　“小圣贤庄自是欢迎公子的到来，只是怕屋室简陋，怠慢了公子。”伏念赶紧回道，并婉言拒绝。

　　可天明仿佛听不出拒绝之意，便笑着说：“那下次有机会，澈可一定要住上几宿，以便好好体验一下儒家的教学之风。”

　　伏念能说什么，他什么都不能说，只好同意，然后礼仪周到的将这尊贵客送至门外。

　　等天明上了车，李斯也是松了口气，连和伏念说话都不想了，直接上车与天明同乘，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三公子想一出是一出的，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