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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情人节番外和母亲番外 ...

  •   情人节番外
      街头,红色的玫瑰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我就要看这个!”阿阳拖住身边人的手不停摇晃:“看恐怖片嘛,恐怖片——”

      他身边的少年表情丰富,最后无奈地叹气:“你会怕的,乖,我们看别的。”

      “你才怕呢!”阿阳一张小脸皱成包子:“小孩子家家的装什么成熟!我信仰马克思主义!才不怕这些!”

      “...”,阿草挑眉,俊朗的眉眼挂着一丝戏谑,轻飘飘道:“真的?”

      “真的!才不怕!”阿阳很不爽自己被看低。

      半个小时之后。

      “出、出来了吗?”阿阳捂着眼睛,靠着阿草小声威胁:“不许骗我哈,不然..哼哼。”
      小小的恐吓,颇有些气虚。

      “没有,真没出来,”阿草顺势揽住他:“怕了就过来点儿。”

      “我才不怕!”
      怀里的人嗖地一下坐直,手乖乖地背在身后,欲盖弥彰道:“看我这卡姿兰大眼睛,多么真诚纯澈,哪里有一丝害怕的样子?”

      阿草看着空掉的手臂,紧了紧嘴角。

      阿阳磨了磨后槽牙,继续逼问:“你说呀,你说呀,哪儿怕了,我胆子最大了,哼。”

      阿草正要说话,便听前排女生一声尖叫,屏幕里豁然出现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辞阳被声音吓得一抖,正要转头去看,眼前就被蒙住了。

      贴在眼皮上的手掌干燥温热,香香的,身体被拥在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阿阳看不见,耳边声音便愈发清晰:“阿阳胆子最大了,但是我怕。”

      说完像是要证明自己很怕似的,这人还用平淡至极的声音“嘤嘤嘤”了两句。

      敷衍!讨厌!阿阳哼唧一声作为回答,又扭扭身子,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靠过去。

      嘴上还软绵绵地嘲笑他:“唉,你要不是我草,哥哥我才不搭理你,不过既然你这么怕,就勉强给你抱一下吧。”

      耳边听得轻笑一声:“是了,哥哥你最好了。”

      辞阳一顿,心尖有羽毛拂过,他伸手握住林绛的手,撒娇道:“再叫一遍!”

      “什么?”

      “就那什么,刚刚叫的,再叫一遍。”

      阿草疑惑道:“叫哪什么?”

      “叫哥哥呀!”阿阳重音重复:“哥哥!”

      他本来决定将无理取闹贯彻到底,结果一张嘴就发觉自己脑子比嘴慢。

      “嗯。”阿草含糊地应了一声。

      重新来重新来,这个不算!阿阳甩甩头,自言自语道:“阿阳号机器人自动重置系统成功”。

      然后看向阿草:“哎呀,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

      “...”

      又看向他,继续问:“帅哥你是谁啊?怎么抱着我?死鬼,撒手。”

      “哥哥。”阿草不说话,微微低头抵住他的额,然后喊一声,亲一下。

      “哥哥。”
      “哥哥。”
      “哥哥。”
      ...
      嘴唇上一沾即离的触感让阿阳热了脸,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傻乎乎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电影屏幕的光在阿草脸上打出利落的阴影,又化在他眼睛里。

      阿阳红着脸睡着了,睡得很安稳,一觉醒来,电影院里人都走完了。

      “咦——”阿阳伸伸懒腰:“你个不叫我的坏草。”

      坏草抬手,揉揉他的头:“想吃什么吗?”

      “不知道,我们随便走走吧?”

      “好。”

      “我的爱,收好~”阿阳唰地一下比个心。

      出了商场,有了太阳的加成,热的人原地打转。

      阿阳看了外面太阳一眼,就转头重新扎进商场,烫了脚的兔子似的跑得特别快。

      “不走了不走了。”

      阿草笑了一声,应道:“好。”

      吃的是火锅,因为店里人少。

      阿阳一边吃一边冒汗,阿草一边吃一边给他擦汗。

      “你一会儿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对象我都满足你。”阿阳摸摸鼻子,打了个小喷嚏。

      他也是头一次过情人节,没啥经验,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不怎么爱出门,哪哪都人多,乌泱乌泱的,真心觉得小情侣非要这样儿到处晃悠特没意思。

      然后他今个在人群里牵住阿草的手时,心脏里的小鹿原地疯狂蹦迪。

      小鹿蹦得最嗨,是在看电影之前遇到的女孩的时候。

      阿阳正在努力说服阿草看电影,身后传来一声弱弱的:“林绛!”

      阿草回过头,礼貌地点点头:“你好。”

      “这位...”,女孩儿看向他们牵着的手,有点迟钝地笑开:“你弟弟真可爱。”

      “不是弟弟,”阿草握紧阿阳想要松开的手,解释道:“这是我男朋友。”

      阿阳想到那句男朋友就忍不住笑出声,你看全世界那么多人,但是身边这个归我。

      他是我的男朋友,我的。

      阿草夹起一块虾滑放在阿阳的碗里,垂着眼睛认真地想了想,说:“带你爬山吧?”

      阿阳笑得开心,立马高高兴兴地应道:“好!爬山!”

      然后一懵,意外地睁大眼,爬山?吃完饭了大晚上的爬山?

      空气静了半秒。
      阿草看他:“不想爬山吗?”

      阿阳疯狂摇头:“想的,超级想和你一起爬山。

      “那就多吃点,”一筷肉夹过去:“乖。”

      当阿阳意识到是真·爬山时,已经晚了。

      他的书包上别了枝向日葵,艰难地跋涉着,看看身边呼吸都没重一分的林绛,心想,体力真好,怕了怕了,爱你我怕了。

      阿阳也不知道他那向日葵是打哪儿冒出来的,老大一朵花儿莫名其妙地冒出来,他莫名其妙也就接过来了。

      “行吗?”阿草停下脚步,问道:“要是累了,就..”

      “行!怎么不行?”阿阳撑着膝盖,男人不能说不行。这是尊严问题。很严肃。

      阿草走到他身前蹲下,示意他上来。

      阿阳没动,坚决不上去。

      阿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勾住他的膝盖弯,一把抄起。

      “我不累,我可以自己走的,”阿阳说着顺手揽住阿草的脖颈,有点怕自己掉下去。

      “嗯,可是我想抱着你。”阿草说。

      “...”,阿阳嗡声嗡气:“对了,为什么送向日葵?”

      “阿阳是小太阳。”

      “那你呢?月亮?星星?阿波罗?青草是什么神来着?”阿阳掰着手指想,幼稚得像小孩儿。

      “我要是一根草,就努力给你开朵向日葵。”阿草抱着怀里的人,感觉充实又温暖。

      山顶上阿草松开手,“看。”

      阿阳扶着栏杆站稳,上面是繁星万千,下面的山路阶梯中隐约有手机电筒的灯光。

      阿草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微笑地说:“阿阳,我爱你。”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星星了,自从有了你。

      阿阳妈妈番外
      在我二十岁那年,有个男人爱上了我,他是隔壁村的,当时我爹带着我妈去了城里,撇下我守着家。
      他住的村子离我住的村子十几公里,可他隔一天便要来看我一次。
      所以我跟他结婚了,也搬去了城里,我们有了个儿子,一直到我不爱他了,我仍爱我的儿子。

      爱真的是很奇妙的事情,至少在我拼着第一次忤逆我爹妈的时候,我真的不相信未来某一天我会轻描淡写地劝我儿子说生活真的不靠爱情吃饭。

      我儿子出生那年我二十五岁不到,去乡下看完我爹妈回来,车在山脚下熄了火,我捂着嘴巴吐得昏天黑地,一抬头遇着个老道士。
      老道士拽着我算命,说遇着了就算,他说我儿子留不住,我一边叹气一边掏钱包,没法子,真遇着这种事宁可人家只是骗点钱。
      可人一分钱没要,他说我儿子留不住不是说生不下来,是活得不长久,大富大贵没有,小灾小病不断,他说得挺多,我晕晕乎乎地也没仔细听,就记得他问我爱人姓,我说姓辞。
      他掐着指头摇头晃脑地算,绕了我走了好多圈,最后说孩子名得叫辞阳。

      过了几个月,孩子生下来了,真的是个男孩儿,小小瘦瘦的,皮肤紫红紫红,我抱着他,一宿没睡。
      上户口本的时候人问名字,我半信半疑地用了谐音,说叫辞扬。
      听着名字的每一个说好的,都说不吉利,我知道不吉利,就是不吉利才取的。我怕。

      我从来不叫他大名,都是叫阿阳。
      儿子上学第一天,我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教他怎么自我介绍,教他走路慢点看楼梯,不许打架,各种。
      从小到大说得挺多的,就是忘了教他怎么爱一个人。因为这个我也不太会。

      阿阳不喜欢我管他,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小孩子长大真的很快,他突然就把我驱逐出他的生活了,我不知道他每天在干什么,在想什么,他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占不到一个小时。
      然后他告诉我他爱上一个男孩子时,语气是通知而不是像小时候一样看到什么喜欢的玩具就问我,妈妈,我可不可以要这个要那个。
      我以为只要他活着我就能高兴,可等闹出幺蛾子,也是真的头疼。我怕他给人戳脊梁骨,毕竟在我小时候,男生跟男生谈朋友是流氓罪,要进派出所的,就是现在,也没看着谁大庭广众牵着同性的手说真爱。

      我略微阻拦了一下,他没分手,理所当然的。
      在他毕业前夕,我偷偷去了趟他们学校,阿阳他对象还很出名,走在路上就听到好多人议论他名字,我跟着几个姑娘走了半个校园,悄悄摸摸的,就怕听到她们说一句阿阳坏话。

      可能是现在时代变了,也可能学校里宽松些。
      她们都在说般配,说也想要那样的男朋友。

      最后我在操场边遇到了阿阳他们。
      我儿子笑得特别灿烂,打心眼里高兴那种,我第一反应是觉得我自己真厉害,给他取个那样贴切的小名。
      阿阳笑倒在那个男孩子身上,笑得见牙不见眼,然后那个男孩子手不自觉地拦了一把,明明是挺冷峻的相貌,眼睛看着他却温柔得不像话。
      操场上人挺多的,他们挺自然地牵着手,我看了好一会儿,就回去了。

      其实我真的并不太相信爱情,可能因为自身缘故,爱确实是会消失的,但这是我的看法。
      没经历过的人不懂,阿阳他不懂。
      我庆幸他不懂,起码现在他们还一直相爱。
      多相爱呢,我嘴笨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说细水长流太平淡,说如胶似漆又太腻歪,两人每次来看我,都自成一个氛围,旁人是插不进去的,阿阳有时会可劲地欺负他对象,他对象再可劲地宠他。

      他们没结婚,连去国外都没有,可能因为阿阳的男朋友年龄其实还蛮小,连国内法定都没到。
      然后阿阳生病了。
      我知道的时候是五月下旬,是瞒到没法子了,需要家里人签病危通知书和各种抢救文件。
      他俩没结婚,他男朋友签不了。

      接到电话时是深夜,我手机落地摔得屏上全是蜘蛛网,我居然也没急,一边往医院赶一边想,来了,总算来了。
      老道士果然没骗我。可那破名字也没什么用。

      阿阳救回来了,可几乎都在昏迷状态,营养液输进去,下巴还是慢慢瘦出尖锐的轮廓。
      睡着的阿阳也很乖,不知道做什么好梦,总是勾着嘴角。有一次他喃喃自语让我听到了,他说爸妈别吵了,然后喊了一声阿草。
      哦,阿草是他男朋友。
      不知道怎么取的名字,怪里怪气的,偏偏那个男孩子甘之如饴。
      他喊出那一声后,一直站在我身后的男孩子就过来握住他的手,轻轻应和着他。
      阿阳喊:阿草。
      他就一声声地应:我在。
      阿阳是听不到声音的,医生说得很清楚了。

      后面我没怎么去过医院了,明明知道是最后了,可我还是看不得他。
      他很爱他,最后的日子给他比给我好。

      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地过了几个礼拜,我差点就真的把自己糊弄过去了。
      可六月的第一天,阿阳死了。
      他一辈子都是小孩子,我们以前却没怎么给他过好儿童节,以后他再过节,也只有这一天。

      阿草,哦不,应该叫他林绛,林绛没再恋爱过,他在阿阳死后两个月满了法定结婚年龄,可结婚对象没了。
      他是很优秀的男人,七月份来我家送过一次东西,我邻居隔天就各种试探,哦,这是因为我邻居家有个女儿。
      我本来都没哭,年龄大了对感情那些东西都挺迟钝,对着邻居那张脸莫名其妙就哭了出来,她女儿真的是花心,明明之前还问我儿子来着。

      再没见过林绛几次,每次瞧见他,都觉得他更冷了。
      就用老一辈话说,没人气儿。
      我知道他被困住了。
      我本来以为他能走出来的。
      听潘蒙说他去他家拿遗照,看到照片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出血,两句话没说完就差点没厥过去。
      听潘蒙说他在阿阳的遗物里翻出两枚戒指,戴上去就没再摘下来。
      他被阿阳的爱困住了。

      说真的,被阿阳爱过的人,是爱不了别人的,何况他是那样..那样深切地爱着阿阳。
      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阿阳没有死,过个几十年他们也许也会不爱了,像我跟我爱人一样,就搭伙过个日子。
      或许他们更轻松,分手比离婚的程序简单多了。
      可阿阳死了。他只能一辈子都爱阿阳。

      日子好或不好还是那样过,我一直当阿阳活在外头,在外边上学上班。不敢想,真的不敢想,一年不行就十年,我知道我慢慢地应该也就不想了。

      不过也不知道林绛该怎么办。
      我儿子死啦,最难过的居然不是我。

  • 作者有话要说:  END
    阿光这辈子第一本完结文
    感谢在微博更新中鼓励阿光的小姐姐们,真的非常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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