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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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剩睁眼的力气了。
这时影红师叔说：“当年你落在少阳山下，骨头碎裂，遍体鳞伤，还身中蛇毒——我如今知道你怎么撑下来了。什么时候受了内伤，气海损伤成这样子？若不是这次你中了蛇毒，恐怕还要撑着不让人知道吧。”
这是说昊辰呢？我不敢睁眼，也不敢动，要是昊辰知道我醒了，肯定什么都不会说。
“多谢师叔照拂。”昊辰淡淡地说，“在少阳山，只有我师父能为我疗伤，他守护秘境已经很辛苦了。再说我经脉有损，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了。”
“当年伤你的，也是蛇妖？”影红师叔问。
昊辰应了一声：“我这个躯壳的父亲，最爱吃蛇羹，他是一方豪强，雇得不少人为他捕蛇炼丹，他死后，蛇族攻入王府，全府上下二百余口，除了我，尽数惨死。”
“令尊做的事，委实不该你们替他受苦。”影红师叔没留意昊辰说的是“躯壳”。
强行留在这个凡人身躯里，怎么也得付出点儿代价。
昊辰吸了口气：“那只蛇妖，委实可恶，可惜不是死于我手。待我修得法术，四处寻她，才知她投身天墟堂，早已经死了。因为蛇妖最难遮盖妖气，最易被捕获。师叔，你说司凤的蛇妖，如何遮掩气息？”
影红思量片刻：“人妖殊途，妖要洗去妖气，必须到天界求助上神。难道那小蛇妖，有什么仙缘？”
小银花应该是吃了什么仙果吧！就跟柳寻欢一样，从天界偷来的。
昊辰笑了一声：“人妖殊途，神仙和妖魔也一样的。妖要么去洗仙池，泡上几百年，洗去妖骨，化身成仙；要么吃下仙果，承受天雷之劫，毁去妖力；或者上神点化，赐予仙骨……那只小妖，是盗取了仙果吧？”
离泽宫有龙晶封印，不用那么麻烦。我腹诽。就小银花那点本事，就算吃到仙果，八成也是柳寻欢给的。
“擅自闯入天界，那是要受天雷之劫的。”昊辰说，“还有订立血盟，是千年前修罗一族的秘术。禹司凤小小年纪，如何懂得？他身旁怕是藏着一只数千年的大妖。这只大妖，可以躲避天庭监控，可以遁入尘世，还能潜入修仙门派……”
“这些应该告诉诸位掌门。”
昊辰又说：“离泽宫的功法灵动，咒术诡异，与其他修仙门派，大不相同。”
影红吸了口气：“难道那只大妖，就藏在离泽宫？”
昊辰没说话。
就二宫主那点本事，鬼鬼祟祟的，怎么看也不像数千年道行的大妖。
“那个司凤一定瞒着璇玑什么。”影红叹息，“我看他维护那个蛇妖，倒比璇玑还要紧。”
真扎心。我憋得慌。
“我去查看司凤。”影红说，“再商议一下接下来的事。”
“不用苛责司凤，璇玑闹起来，有损少阳颜面。”昊辰说。
影红叹口气。
少阳还有面子吗？还好我的掌门爹对璇玑足够宽宏，不然当众为了证明司凤清白戳自己刀子，最后还失败了，那简直是，把少阳的脸在地上蹭。
想到这，我更不想动弹了。
昊辰对准我后心，注入灵力，又为我疗伤。过了半个时辰，他试我脉搏，觉出我醒了，在我脑门上弹了一记。
我一支棱，翻过身拽住他袖子。
昊辰不动声色地抽回袖子：“你醒多久了？”
我挠挠头：“这是浮玉岛客房啊！我睡了多久？”
昊辰看着我眼睛：“影红师叔给你用过香，不该醒这么快。”
“是吗？”我打个哈欠，“好困。”
昊辰莞尔一笑：“也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
一个反派，长这么好看干嘛？我心里一慌，耳朵都发烫。我就问他：“师兄有伤在身，还为我疗伤？”
他敛尽笑容：“你都听到了？”
不高兴？早知道我就不问了。我拿被子遮住脸：“谁叫你们不塞住我耳朵？”
昊辰没说我，我探出头，他正静静地看着我，却像从我身上，看到了极远极远处。
他把璇玑，塑成他姑姑的模样，那他看着璇玑，是不是在思念他的姑姑？
我不客气地在他脑门也弹了一下。
他一支棱，睫毛不住翕动，似乎有些慌乱，手捂住胸口，蹙起眉头，背过身，却忍不住弯下腰，看上去极其痛苦。
我起身为他注入灵力。
他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我记得有人说过，他被救起来时，全身骨头都断了，经脉更是杂乱的一塌糊涂，就剩下一口气。他能云淡风轻，风致翩翩地走到正阳峰首徒的位置，仅仅用了十年。
就为了引导璇玑。
我没办法怪他偏执，也没有对他对璇玑所作所为，生出怨念。只是承他的情，我理直气壮，比跟掌门爹还要坦然。
昊辰站起身：“好生歇着，我出去走走。”
我起身拉住他袖子，把他拉过来，让他坐到床边：“你嫌我烦？“
他被拉过来有点儿意外，抽回袖子：“你有事？”
我有很多话想说，又不知说什么才好，伸出手：“我想要一个遁雷桃僵。”
“你会御剑，遁雷桃僵用不着了。对了，上次我给你的呢？”
“它坏了啊！”我低下头：“我就想着，遁雷桃僵好像比御剑跑得快……”
“你想去哪里？”昊辰蹙眉，“去看禹司凤？”
“秘境里的烛龙，不也是妖灵？”我委屈巴巴地说，“人若反常，还跟妖一样呢。人分好坏，妖也是。”
“可生而为妖，或者化形为妖，有几个妖手上不曾沾染鲜血？有几个妖不曾夺天之气？妖之所以成妖，就是三界里最大的罪。”
“生而为妖，也不是妖的错啊。”我发现又要开始辩论了，就及时刹住。
昊辰叹口气：“妖物化形大多不能持久，要想维持人身，都要付出极大代价。或吸食人血，或盗天之灵，绝非什么正大光明的法子，妖即便现在不曾做下恶事，也免不得以后会做错事。何况妖族素来偏激执拗，极易入魔。璇玑，神兽得天地庇佑，与寻常妖物，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我问一得三，听多了还觉得有点儿道理是怎么回事？果然不能看着昊辰的脸，会发呆。
昊辰展开手，露出一枚遁雷桃僵：“据说这是司命所制，跟他的人一样，有失灵，有时不灵。”
我连忙抢到手里：“我知道，关键时刻再用它救命。”
“紧要时不要用，靠不住。”昊辰退后一步：“你好好休息吧。”
“师兄！”我很想再试试洗脑他。这个上千年上万年岁数，跟石头一样的老顽固。
昊辰回过身：“伤口疼？”
我捂住伤口，点点头，咬咬唇：“师兄，你能不能，听我说，然后不开口？”
昊辰双手交握，很认真的模样。
“第一点，璇玑不会做坏事，也不计较从前什么的，我就想平平安安的，守护秘境也好，认真练功也好，除魔卫道也好，只要是对的，我都会做。”
“第二个，璇玑不管司凤是什么身份，他是离泽宫首徒也好，弃徒也罢，他都是对我极好的人，就跟师兄对我是一样的。师兄遇险，璇玑难过，司凤遭罪，璇玑也难过。”
“第三个……”我伸出第三个手指，想了半天，抬眼看到昊辰的眼睛被发带挡住了，失笑说：“师兄你发带打你。”
昊辰抬手将发带绕到了发冠上，依旧云淡风轻地看着我。
我伸着第三根手指：“算了，璇玑说到做到。师兄，你别跟司凤计较了好不好？”
“说完了？”昊辰轻轻吐口气：“璇玑不用想太多，你记得守好秘境，是千年来少阳派的第一要务。少阳的灵气，就源自秘境，秘境若出现差池，少阳也将荡然无存。”
又说不过他，那以后要对这样的和光伟正的大师兄出手，还是在他还没犯错的时候，就揍他一顿？
那怎么可能？根本就打不过。
还有，我也怕啊，怕他发现我不是褚璇玑。
更怕他走出几步，回过头，那微微一笑。
笑什么笑？笑得居然这么好看，真是太没天理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