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刀诀》朱颜与酒

31、第三十把小寒刀

　　等到柳寒书一身狼狈回到客栈时，柳素衣早已梳洗妥当了在桌前享受着美食佳肴，脑子里都是顾玉不凡身姿，出尘的样貌。

　　见到自家哥哥狼藉的样子，只瞥了一眼，便自顾自地用食，半分问候也没有。

　　自家妹妹是什么德行柳寒书内心一清二楚，但见她冷漠如斯，也不禁怒从心头起，“你个不敬兄长，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等我当了家！看我怎么收拾你！……”柳素衣也不回嘴，只是紧攥着玉手，神色扭曲地听着柳寒书对她破口大骂，心想，“就你的脑子，还想着当家？只怕家主的位子有命坐，没命保！”

　　“行了，你有这个功夫骂我，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跟父亲交代罢！”毕竟，这次折损的人可不在少数，宝藏却是影子都没见着！柳素衣敛起眼中满满的不屑，语气平淡。

　　柳寒书沉着脸，看着柳素衣平静无波的脸，仿佛自己怎么骂她都不在乎，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世上怎会有如此愚笨又粗俗之人？还是他亲哥！柳素衣现在是越发看不起自家兄长了！就因为他是男子，便可以从小得到父母器重，甚至不用努力就能轻而易举得到家中的大力栽培！只有她！只有她柳素衣！只因女子身份，从小受尽父母冷待！只把她当做将来牟利的工具！从未想过以她的才智会比兄长更适合接替父亲的位子！或者说，从来没有把她当成过柳家人。只有不断的努力，为兄长谋划这个，谋算那个，才勉强能换来父亲另眼相待一二！

　　她柳素衣明明不比任何人差，却处处要低兄长一头！就因为她是女子！她不甘心呐！实在不甘心！

　　将手心被掐出的血液小心的用帕子一点点抹掉，柳素衣盯着帕子上一滴一滴盛开的妖冶的红花，诡异的笑了……

　　“什么？那些怪物都死了？查到是谁干的吗？”风疏萧盯着跪在地上的密影宗杀手，锋利的眉毛皱的高高的。

　　“是的，属下再回去时发现那些怪物都死透了……且手法及其血腥……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也没有一击毙命的，全是死于虐杀！在几具尸体上……还找到了几根银针……”

　　风疏萧拿着被布料包裹着的，发着绿光的银针，越看越眼熟，“阿恒，你看这银针，像不像那日街上遗漏的？”

　　陆连恒小心翼翼地接过银针仔细地看着，“表兄，从这特殊的材质到做工，似乎别无二样。”

　　“所以……又是青玉公子干的？”风疏萧一张还算硬挺的俊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这位公子行事……可真是叫人摸不着头脑。之前从我手中救走月华那个奸细，恐怕也绝非偶然，只是，我始终想不通他的目的！月华也只窃取了密影宗三十年前的杀手潜藏花名录，与他青云谷何干？为何他要将人藏起来？若是为了威胁我，大可以直接拿着名录上门便是，若是为了打压我，更可以直接将名录公之于众，到时我密影宗不须他动手，自有各派人氏群而攻之，可似乎……他都没有这个意图……这倒是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陆连恒一惊，“表兄，这名单如此重要？那何不告知我，这须得早日寻回啊！”

　　望着陆连恒眼中急切的担忧，风疏萧心中一暖，“无妨，只是我在各个门派安插的眼线的名单，虽然重要，但青云公子并没公之于众，就说明，他取名单并非是冲着我们来的，再说了，青云谷一向隐秘得很，我们的人手实在安插不进，这反倒救了我们，这牵一发，动全身的东西，想必青云公子……也不愿看见整个武林四分五裂的！最多不过是拿来威胁我，罢了，只要给的起，也算息事宁人罢。”

　　“那我们就这样……先按兵不动？会不会冒险了？”陆连恒一张白嫩的书生脸紧紧地皱了皱，心中的担忧并未减轻，“表兄，不管如何，受制于人总归是不好，头上时刻悬着一把刀，还是要尽早取了！不然，下次见着青云公子，先探探他的口风？”

　　“嗯，既然人还在宣州，就不怕遇不到……不过，却不能大肆打听和追查……反而容易坏事！”风疏萧心中有了计较，“放心罢，不会有问题。”

　　顾玉显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几波人给盯上了！还惹了一株难缠的桃花，在今后差点把某人醋死！他如今还在悠然的捣药，时不时指挥一下顾青青帮忙，沈醉就在不远处的躺椅上，看着他们忙活着，脑子不可抑制地担忧着沈籍和楚寒棠……

　　“没用的东西！找个人都找不到！养你们这些活尸还不如那些个血人好使！滚吧……找不到顾南卿和寒棠，我把你们全部练成血尸！”黑袍女子咬牙切齿地怒吼着，将手边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谁也跑不掉的，你们一个一个的，都别想跑……”不多时，屋内传来凄厉阴鹫的笑声……

　　而此刻，顾南卿正半拖半抱着血流不止的楚寒棠，艰难地在漆黑，阴冷，潮湿的河道中摸索着前进，他佝偻这身子，身上是已经辩不出颜色的被血，污泥染得斑斑驳驳的破烂袍子。

　　长发披散着，看不清面貌，但黑发掩映间那双坚毅明亮的双眼，注视着周围的一切，从那双眼睛，不难看出那一头杂乱的黑发下必定是一张不会让人失望的脸。

　　“再撑一撑，阿棠，我会护你回家的……”

　　楚寒棠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像是被人拿锤子重重敲打过几番，但左腿膝盖以下，却无意外地失去了知觉……想到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张憔悴的脸，猛然惊醒，只见四下皆无人，唯余风声四起。

　　他挣扎着坐起来，四处扫视着，是一座荒废了很久的寺庙，过大的动作牵动了他的伤口，深深皱起的眉显示出主人此刻的烦闷。

　　一路凭着感觉在暗夜中拖着沉重的步伐，艰难穿过荒草掩映的破庙，闯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远方……在他阖上眼的前一秒，一抹暗灰银纹的布料划过他的眼角……

　　“城外三千山，已有下落。”顾玉玉临窗前，伸手取下青青腿上的纸条，望着身后正熟睡的沈醉，玉手一弹，烛火中缓缓泄出缕缕幽香，随着顾玉的悄然离去，香气渐浓，直到将沈醉整个包裹在那香里……香里的人还是浑然不觉，兀自安眠。

　　“阿沉，你先带着人走。”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但还是坚定的挡在了顾沉身前，“务必将沈老宗主安全带回去，送到沈伯父那去。”

　　“可是……您受伤了！还是您先走，我留下断后罢！”

　　“你撑不了多久，不必再说，走。”顾玉说完便握着剑又冲进了人堆里，将追来的人都拖住了。

　　顾沉从来没这么恨过自己实力不够，但想着背上的沈宗主，咬咬牙望了顾玉最后一眼，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等沈醉朦胧醒来的时候，整个院子里除了守卫空荡地出奇。他翻遍了整个院子，也没能找到心心念念的青色身影……

　　沈醉心一沉，正要出门去寻，与前来报信的顾沉撞了个正着。

　　顾沉连忙道歉：“失礼了，沈公子您这是打算去哪？”

　　沈醉好不容易逮着个人，连忙揪住顾沉，“你家主子呢？”

　　顾沉顿时迷茫，“我家主子？昨晚去救沈宗主了啊，这会还在兄长那包……包扎……伤口呢……”看着沈醉越来越黑的脸，顾沉渐渐意识到自己好像闯了什么大祸……

　　“对了，沈老宗主醒了，此刻也在兄长那，我带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