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钟子离

4、4

　　第二天早上，江离拖着疲倦的身子去了学校。一进教室，江离一眼就看见了歪坐在椅子上的极品帅男。

　　哟，今天倒来得挺早的。

　　这是心急答案，还是心急要看我笑话？
　　江离虽然心中万马奔腾，但表面还是装的非常淡定。她淡定地关上前门，淡定地往后走，淡定经过周征拖开椅子，然后淡定地坐下去。

　　周征忽略江离的故意无视，指尖随意地敲敲桌子，语调更是非常的漫不经心：“怎么样，有答案了吗？”

　　江离打算装死到底，摊开英语书背单词，心里默念我耳背，听不到，听不到......

　　极品帅男的声音又响起了：“没关系，没猜到也无所谓，就是随便一
　　说...”

　　“什么随便一说？你怎么能随便一说呢？”

　　随便一说！

　　我他妈想了一晚上，你跟我说随便一说？！

　　周征被她的突然发作给吓到了，隔了几秒才说：“那你要怎样？”

　　“我当真了。”

　　周征笑了，眼眉一挑，问她：“好啊，那你有答案了吗？”

　　江离看着周征那副欠揍样，恨不得给他后槽牙打掉。

　　冷静冷静冷静。

　　江离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露出标准
　　的八齿笑：“当然有。”

　　周征来了兴致：“哟呵，那你说说吧，你觉得是哪个？”江离看着周征，忽然心头来一念头，她问：“猜对了有什么好处？”

　　“随便，不是太过分的，我都可以答应你。”

　　江离点点头，说：“好。”

　　江离注视着胸前抱臂等着答案的周征，她回想起昨晚母亲的话，缓缓开口：“我觉得，可能是南征北战的征或者是铁骨铮铮的铮。”

　　“两个答案啊，你更偏重哪一个？”

　　江离盯着他的眼睛，心里明明有了答案，不知为何，说出口的话却变了：“第一个吧，南征北战的征。”

　　周征的眼睛亦在盯着她，瞳孔蓦然放大。静了好一会儿，他的瞳孔慢慢收缩回正常大小，他才说：“你猜对了。”

　　江离瞬间有种刽子手看见各个头颅被斩断的快感。

　　呵，小样！

　　高兴得太早了吧，马失前蹄了吧，快拜倒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下吧。

　　“想要我干什么？”

　　江离被周征的一句话拉回了现实，她中断臆想，摇摇头，说：“不知道，想到了再告诉你吧。”

　　周征对她的答案有些好奇，问：“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是第一个？”

　　江离的回答斩钉截铁：“直觉。”

　　看！多么言简意赅。

　　周征听闻有些愣，看看重新投入到课本中的江离，最后无奈地笑了笑。这个话题结束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两个人又恢复了沉默。

　　没多久，李真来了。

　　她放下书包就转头看向江离，还是昨天那副热情的模样：“江离，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噢，我打车来的。”

　　“陪我上个厕所吧。”

　　江离其实并不太想出去折腾一趟，但一想想在教室里和周征两个人这么屏息沉默着，她也真的想出去透口气。

　　“好啊。”

　　女孩子的友谊就是从陪我上个厕所吧开始的，这句话在江离和李真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自从江离答应陪她之后，李真的叽叽喳喳属性更加明显。一趟厕所回来，李真已经把江离归类为她的好朋友阵容了。

　　宋别正在教室里和周征闲谈，一看见进门的江离就把话题转到她身上：“哎呦，江离同学，今天校门进得还顺利不？”

　　江离笑笑，回：“顺利啊，你不顺利吗？”

　　“顺利，哥们儿太喜欢这种顺利了。”

　　听闻这句话，江离和李真都笑了。宋别注意到笑着的李真：“哟，敢问姑娘芳名啊，哥们儿宋别，不是送别的送，但是送别的别。”

　　江离看见一瞬间懵了的李真深感熟悉，她有幸第二次见识这种自我介绍方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真礼貌地回之一笑：“你好，我叫李真，桃李的李，真诚的真。”
　　“你好你好。”

　　四个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准确地来说，主要是宋别和李真在扯。这世界上什么最可怕？别的不说，话痨遇上话痨，一定占有一席之地。仅仅一个早上的时间，江离就见识到了它的威力。宋别说一句，李真就跟一句，谁也不落下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打辩论呢。

　　转头看看周征，这家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趴桌上睡着了，附近这么激烈的战况都能睡着，果然帅哥儿是不与凡人为伍的，绝了！

　　还好之拼老师再一次适时地进了教室。
　　江离呼出一口气，世界终于安静了。

　　之拼老师翻开点名簿，低头扫视一圈：“昨天时间匆忙，也没来得及和大家认识一下。今天正好趁着早自习的时间，我点个名，大家熟悉熟悉。”
　　“张泽。”
　　“曹万鹏。”
　　......
　　“江离。”

　　江离站起来，对之拼老师微微颔首。之拼老师冲她笑笑：“江同学，你入学成绩蛮高的，加油啊，老师很看好你。”
　　江离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

　　“周斯征。”

　　没人回应。“

　　周斯征是哪位，还没来吗？”

　　依旧没人回应。

　　“周斯征，在不在？”

　　“在在在。”一直在和别的同学说话的宋别刚注意到班级里的情况，边回应老师边胡撸隔着个过道的周征。

　　“你是周斯征？”

　　“不不不，我不是...”

　　一道带着浓厚的睡意，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我是周斯征。”

　　江离惊愕不已，猛地抬头看向身侧站起的人。

　　纳尼？

　　之拼老师看看刚睡醒的人，也没有丝毫的恼气：“周同学，你的入学成绩班级前三，可以说是非常优秀了，希望你能保持住。”

　　周征点点头，而后沉默地坐下。
　　讲台上的老师说什么江离也听不下去了，脑子里不断地回想着周斯征，周斯征，周斯征......

　　江离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看向身侧正在揉着头清醒的人，开门见山：“你叫周斯征？”
　　“嗯。”
　　“你不说你叫周征吗？”
　　“对啊，我身边的人都叫我周征。”
　　“那...”
　　周征解释：“周斯征是户口本上的名字，也是曾用名。”
　　江离点点头，说：“原来如此。”
　　周征抬眼看看她：“怎么，你激动个什么劲儿？”
　　江离有些赧然，声音比往日小了点儿：“我以为你昨天唬我呢。”
　　周征抬手随意揉了揉额头的碎发，一双桃花眼里比平时多了些慵懒。他笑了笑，说：“唬你干什么，我没有这么小气。”
　　“...那你...？”
　　“什么？”
　　“那你的征真的是南征北战的征吗？”

　　周征眼珠转转，静默了一瞬才说：“是，不过不是出自于这儿。”
　　江离好奇地看着他：“那是出自于哪儿？”

　　“《诗经》”，周征回视她，与她对视，“我日斯迈，而月斯征。这是我名字的出处。”

　　江离呆愣地半天没说出话，她真的被这两句话给惊艳了。
　　我日斯迈，而月斯征。
　　真好听。

　　回过神来江离才注意到之拼老师已经点完名了，班级里静悄悄的，唯有翻书和落笔的声音沙沙作响。江离低头对周征细语：“我觉得周斯征更好听。”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江离以为周征不会给她回应了，江离才听见周征的声音，缓缓的，淡淡的：“我也更喜欢周斯征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