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及》钟子离

20、20

　　国庆假期过后没多久，令人翘首以盼很久的艺术节终于翩然而至。

　　这天早上，各个班级都兴奋地赶去场地。江离和李真刚要出去就被王昕梦叫住：“哎，我穿着礼服不方便，你们俩能替我拿一下包吗？”
　　李真毫不犹豫地回：“不好意思，不能。”
　　王昕梦再度开口，语气放缓了不少：“求你们了，我现在得赶过去啊。”
　　李真说：“我要去找宋别。”

　　江离看着王昕梦可怜兮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她叹了口气，对李真说：“你先去找宋别吧，我给她送到休息室再去找你。”
　　“走吧。”
　　王昕梦仍是那副娇滴滴的模样：“谢谢你啊。”
　　不谢。闭嘴。

　　“我好紧张喔，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凉拌。

　　“不过我一定不会给我们班级丢脸的，我最棒了，对吧？”
　　呃…你最棒。
　　撒娇大赛第一名。

　　到了休息室门口，江离把王昕梦镶着无数小钻的少女包递给她，刚要转身走，结果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褚良良走了出来。

　　今天的褚良良真的是很漂亮，就像是童话王国里的公主一样。她穿着蓝色底边的白色纱裙，映的身材是袅娜体态，黑发打起层次不一的波浪卷，白皙的脖颈上戴着一串流光溢彩的珍珠项链，看起来又贵气又美丽。

　　是呢，她是个富家小姐，她生来就拥有众多。
　　她本来就是个公主。

　　褚良良礼貌地同江离打招呼：“嗨，江离。”江离回她一笑，夸她：“你今天真好看。”

　　褚良良笑得更灿烂了，露出主持人标准的八颗牙齿。她没有说客套的话，因为她自己非常清楚，她很美丽。

　　等江离回到观众席时，周征宋别和李真都已经在了。江离刚坐下，周征扔给她一瓶水，问：“上哪去了？”
　　装蒜！
　　“帮王昕梦送包。”
　　周征没再继续着这个问题，反问：“今天挺热的，拿伞了吗？
　　江离摇摇头，然后他没再说话，起身向外走。
　　莫名其妙。

　　李真也没和宋别腻歪，凑过来和江离窃窃私语：“王昕梦没又让你干别的吧？”江离摇摇头。
　　“她真讨厌，没人愿意帮她，她也就只敢欺负我们两个。还是你脾气好，我是一点儿也不想帮她。”
　　“不是什么大事。”
　　俩人又闲扯了一会儿别的。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三中的艺术节典礼正式开始。主持人们穿着华丽的礼服登上舞台，女主持礼服拖地，男主持西装革履，各个面带微笑，要多精神有多精神。就连平时最普通寻常的张泽看起来都是容光焕发，帅气难挡。

　　不过最让江离惊艳的人是林斯迈。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上下全白，干净的像是空中的云朵，不沾染一丝尘埃。

　　林斯迈身体挺直，线条流畅，收拾上去的刘海让他看起来比平时立整，融合自身散发出的温柔气质，温润清雅，真好似一个公子如玉。

　　江离看见他拿起话筒俯瞰下方，句句清晰平缓地吐出，声线清朗悦耳。在此刻江离才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和周征很像。
　　李真：“张泽今天好帅啊。”
　　江离：“我觉得林斯迈更帅，他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话刚落地。
　　突然。
　　脑袋上方凭空出现一团绿色的不明物体，怒气冲冲地冲着江离的方向直直降落。

　　来不及多想的江离本能地接住，等握在手上才看出是一把折叠伞。

　　一回头看，周征正斜坐在椅子上睥睨她。
　　你小子要干嘛？

　　江离问：“你扔的？”
　　“你说呢。”
　　“......”我说我想打死你！

　　江离还是耐心回话：“谢谢你的伞。”
　　“不是我的伞。”
　　“那是谁的？”
　　“台上那公子的。”
　　“......”

　　十月份的天气依然烤人，太阳公公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像是不知疲倦地要给人温暖。只是此刻的温暖，真是有些许的多余。

　　江离和李真原本是顶着把绿伞坐在座位上看节目，但由于这把绿伞实在是太过扎眼，江离总觉得台上的褚良良时不时地往他们这个方向瞟，后来江离就忍痛割爱地放下了这把伞。
　　不能给情敌行方便啊！

　　李真一脸生无可恋：“你可真是为了爱情牺牲自我啊！”

　　不过还没牺牲多久的江离就开始受不住了，嫩白的皮肤在如火光般的阳光下浸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最明显的就是鼻尖处，像是一场大雨过后青石板上残留的水渍。

　　台上在表演的节目，江离什么也看不下去了。
　　李真问她：“你还好吧？”
　　江离摇摇头，嗓子眼儿里像冒烟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真看看完全打蔫了的江离，转头对宋别说：“去找之拼老师，江离热得满脸涨红，感觉快要中暑了。”

　　闻此，原本戴着鸭舌帽假寐的周征腾地坐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不打伞啊？”
　　“呃.....”
　　周征拍了拍江离的肩膀，问：“还好吧？”

　　江离机械地转过身子，周征也没等她回答，直接抬手把鸭舌帽扣在江离头上。
　　没过多久，宋别和之拼老师一起过来了。之拼老师看着江离要死不活的状态也很担心，于是让周征带她先离场休息。

　　两个人在教室里坐了一会儿，周征才问：“还行不行？用不用去医务室？”

　　江离灌了半瓶水，身体已恢复了很多。她回：“没事儿，我好多了。”
　　周征又问：“怎么不打伞啊？”
　　沉默。

　　“说是台上那公子的就不好意思用了？”
　　沉默。

　　“怎么，对台上那公子有意思啊？”
　　江离立刻抬起头：“没有。”

　　周征盯着她看了几秒才缓缓说：“有你也给我把这心思打回去。”
　　江离脱口而问：“为什么？”
　　“他是我哥。”
　　“啊？”
　　周征重复：“我哥。”
　　江离：“表哥啊？”
　　周征：“亲哥。”

　　纳尼？什么情况？
　　江离黑人问号脸：“可你俩也不同姓啊。”
　　“谁规定非要同姓了。”
　　江离挠挠头：“那倒也不是...”

　　周征：“你还记得我名字的由来吗？”
　　“记得啊，出自《诗经》，我日斯迈，而月斯征...”
　　我日斯迈，而月斯征。
　　林斯迈。周斯征。
　　江离恍然大悟。

　　周征解释：“我俩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江离：“你随哪个？”
　　周征：“母姓。”

　　江离这时才发现，不仅是林斯迈的声音有些像周征的，他长得和周征有些相像。他和周征在某些方面有些神似。但见过林斯迈之后，客观地讲，他确实不如周征帅，五官也不如周征立体精致。但他身上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气质，这种气质吸引着你不自觉地想要向他靠近，想要附在他身边。

　　可这又不是李真那样的平易近人，恰恰相反，他会让你感觉到真实存在着的距离感。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身上的这种气质，那就是温柔。

　　他温柔如潺潺小溪水，温柔如柳岸的清风，温柔如黄昏时从山间的人家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温柔，只要你能想到的，都可以用来描述他。林斯迈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江离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感叹般地做出句点评：“真奇怪，觉得你俩很是相像，又觉得你俩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