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半田清 ...
-
“啊，正好赶上附近的学生放学呢。”一副精英打扮的川藤鹰生皱着眉，有些苦恼地感叹道。
“是啊。”半田清看着商店门口密密麻麻的身影，很快便做了决定：“等会儿人少了，我再进去。”
扭头，却发现原本好友所在的位置，此刻空无一人。
半田清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往商店门口看去，果然发现一个挣扎着往里面挤的黄褐色脑袋。
好友，真的好厉害啊！
半田清站在不远处，关注好友的“战况”。
某一瞬，视线被一身蓝白色的男式校服遮挡住了，校服越来越近，在他的眼中逐渐放大，视野基本上被完全挡住了，半田清不由有些恼怒。
但倒不至于跟个初中生计较。
校服越来越近，看方向大致是朝着半田清来的。半田清稳稳站立，维持着面上的冷傲，手指却因为校服男生的靠近不自觉有些蜷缩。
近了。
校服男生没有改变方向，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在相撞的前一秒，半田清侧过身子，两人离得很近，又在校服男生继续向前走后离得越来越远。
愣愣地看着校服男生的背影，半田清内心有些慌张。
刚才那种感觉，是……
半田清不喜欢受到太多关注，走在路上，也不会仔细观察别人。但刚才那一瞬间，校服男生距他如此之近，身高又与他相仿，于是男生的脸恰好凑到他的眼前，不确定是主动还是被动，总之，那张脸，他看的清清楚楚。
明明只是一瞬间的擦肩而过，时间可能连一秒都不到，但半田清确确实实把男生的脸看得清清楚楚，甚至好像，与男生对视了。
容颜是有些青涩的俊美，墨色的眼睛里是超出年纪的沉静与冷然。
距男生走过去已经有一会儿了，半田清却仍能清晰地回忆起擦肩而过那一幕“特写”，鼻尖也还能嗅到，那冷然如冰雪的气息。
这种感觉，是不是所谓的
——一见钟情、一眼万年。
规矩运行了数十年的心，在那一刻好像突然不受控制地，停顿了一下。
半田清并没有心脏病史，也不确定心脏是否真的停顿了一下，但不可否认，在清楚地看到男生的面容及眼睛后，他确实产生了类似心跳停顿的感觉。
之后便像是受到了某种未知的吸引力，他的视线跟随男生，直至刚才，男生转过身来。
男生只是随意地扫过这一片区域，半田清却在两人视线相交之前移开了视线，掩饰性地看向旁边，紧张得脖子泛红了。
待男生收回视线后，半田清拿起手机，做出沉迷手机的姿态。
——实际上，他正暗戳戳用余光注意男生。
男生随意地靠在路边的栏杆上，半阖眼眸，很是帅气，半田清注意到，来往的很多女性都会悄悄打量他，然后羞红了脸颊。
——还真是受欢迎啊。
半田清心中莫名酸涩，看着周围身穿校服的少男少女脸上洋溢的青春活力，心中更不是滋味了。
——男生可能在等人。
现在确实是放学时间，男生不买东西，大概是在这里等同学吧。
半田清不由有些庆幸，可以再“看”他一会儿。说是“看”，其实也只是用余光稍微注意罢了。
搭讪是不可能搭讪的。
因初高中的某些经历，半田清的性格里存在着太多自卑和内向的因素，即使后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造成的影响却不能收回。
半田清，是一个交际苦手啊。
更何况，他们的差距如此之大！
年龄、性别都不合适，这种难以启齿的心思，即使是半田清自己，都感到十分愧疚与羞耻，那么，他又怎么能够让自己肮脏龌龊的念想，玷污纯洁美好的男生呢。
——他不能。
只能把男生藏在心底，锁到箱子里，成为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不对任何人说起。
——能多看一眼，便是欣喜。
一波又一波穿着校服的学生来来往往，每一次，半田清的心都在学生靠近时高高悬起，又在学生离开时泄气落下。
不是男生要等的人，真好。
——他还能再看他一会儿。
但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藏蓝色头发的深肤色少年嘻嘻哈哈地把手搭在男生的肩膀上，粉色长发的漂亮少女娇俏地走到男生的另一边，仰脸对他说着什么。
半田清出神地望着这一幕，早已忘记要隐藏视线。
少年少女们在一起的画面看起来青春又养眼，半田清却觉得内心隐隐作痛。
“半田，你买好东西了吗？”
刚从商店里挤出来的川藤鹰生提着袋子，见怪不怪地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边发呆（？），一边散发黑气的好友。
“诶？”半田清惊吓般转过头，下意识掩饰道：“啊，没，没有。”
川藤鹰生看着他，微皱眉头。
半田清便仿佛被窥探到隐秘心思似的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回应道：“川藤，我，不打算买东西了。”
“哈哈，哈哈。”
川藤鹰生无奈地看着尬笑的好友，算了，他一点也不好奇，真的。
只要半田清能写出优秀的书法作品，让他有钱赚就行了。
“那我们走吧？”川藤鹰生问道。
“嗯，好。”口中这样应着，半田清的眼睛却不自觉看向先前少年站着的地方。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好像心里也突然空了一块，半田清神清低落，动作机械地跟随好友的脚步，眼睛不受控制地飘向四周，希冀是否能捕捉到一点男生的痕迹。
可惜，没有。
内心郁结，周遭的黑气更浓厚了。
川藤鹰生再也忽视不了这么明显的异样，停下脚步，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内心os：他一点也不想管这种闲事啊！但总不能真的不管这家伙吧？！
算了，反正从小到大，这家伙都没有让人省心过，他已经习惯了。
半田清神情隐忍，却并不开口回答。
“难以启齿吗？”川藤鹰生来了兴致，“难得看到你为写不出好的书法作品以外的事情烦恼到这种程度哪。”
“半田之壁，好久没出现了吧？”川藤鹰生试探着靠近好友，果然被黑气形成的壁垒阻挡在外。
“无论看多少次，都还是觉得很神奇啊。”感慨结束，川藤鹰生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半田清低下脑袋，声音闷闷的，“只是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有点伤感。”好不容易遇到喜欢的人，却发现自己没有喜欢的资格。
长叹一声，周身的黑气更加浓郁了。
川藤鹰生愣了一瞬，笑道：“什么呀！半田也到了感慨年龄的阶段了吗？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因为最近有些小孩子，已经开始叫我大叔了。”
这是事实，但半田清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他想说，因为自己对一个中学生心动了，但是，他不能说。
如果说了，一定会被当成变态欧吉桑，被唾弃被嘲笑的吧！？
脑内，半田清已经开始脑补，父母以泪洗面，自己被人群团团围住，不断被砸烂白菜臭番茄的场景……
NO！
……
“因为这个，所以难过吗？”
好友的声音将半田清拉回现实。
“……嗯。”半田清点头。
——是真的难过。
川藤鹰生做出判断，安慰人什么的，他并不擅长，但是，果然不能就这样放任这家伙啊。
毕竟，半田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有一定责任。
“咳，”川藤鹰生挠挠头，“我是不理解你的难过啦。不过，你还好吧”
“……还好。”知道自己让好友担心了，半田清勉强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其实仔细想想，也没有那么难过。虽然我老了，但那些小孩，以后也会老，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川藤鹰生赞同地点头，想要拍拍好友的肩膀，却被“半田之壁”阻挡在外。
他动作自然地放下手臂，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你能想开就好！马上就是下一届书法大赛了，好好准备，我的收入就靠你啦！……”
耳边，好友继续说着什么，半田清却听不到了。
他其实并没有想开，也很无助，但无计可施。
脑中，男生的长相渐渐模糊，那种感觉却仍然清晰可辨，缠绕在心间，不能忘却。
只能不断地想着、想着。
于是满脑子都是那个男生，以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如果遇到了喜欢的人，但自己已经青春不再了，怎么办？
——如果性别不合适，怎么办？
——……
想着，想着。
黑气翻滚、凝实，形成加厚版的“半田之壁”，将半田清与周围彻底隔绝。
川藤鹰生的话语被“嚣张”的黑气打断，郁闷的神色一闪即逝，很快就变成担忧。
他并没有尝试“唤醒”半田清，这种加厚版的“半田之壁”，能够隔绝一切“噪音”与不明物体。
眺望远方，快到半田宅了。
川藤鹰生耸耸肩，步调变得轻松闲适，优哉游哉地“领着”半田清向半田宅走去。
幸好，“自闭”状态的半田清还保留着走路的本能，川藤鹰生只需要“护送”他回到家就行了。
不然，才是真的难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半田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