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他在我面前跳下去之后》几枝秋

4、前尘白骨

　　“你在看着谁啊。”他把疑问句说出了陈述的腔调，好像是嫌恶的口吻。

　　果不其然地暴露了。

　　“太不成熟了，藏好你自己那些破落的情感。对于杀手而言，这些东西除了你没人会有兴趣的。”太宰先生从前这么对我说过，是在刚开始训练我异能力的时候。从那时起我就有努力改正，但即使到了现在，看来我依然不擅长做这些伪装的活。

　　我保持沉默，因为我无法将事实向这个太宰治坦白，除此之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的动作和眼神。一副好像很熟悉我的急切样子，实在是太令人感到恶心了。”少年的太宰治这么说着，“明明我从来没见过你吧？难道你是什么自我满足的跟踪狂？”

　　是的，这个太宰治说的一点没错。在这个世界里，他和我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硬要说有的话，也是我单方面在向他索取些什么。想到这里，我感到少许的抱歉，但我还没能拿到书页，我绝不能就这样离开。

　　透过模糊的视线，我看向少年的他依旧黑沉、但还有着点点星光的眼睛。

　　他不是我的太宰先生。

　　几小时前太宰治和少年的中也先生打闹的场景又出现在我的眼前。在模糊不清的、闪烁着黑白斑点的视线里，黑衣的少年在蔚蓝的天空下蹦跳着踩过低矮围墙的桩，就像我曾经看到的每一个孩子会在游玩时做的一样。

　　在我的世界里，太宰先生却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顶层那个封闭的空间了。没人能让他放下好像永远整理不完的文件，安稳的看看窗外的天，小银不行，中也先生不行，我当然更加没有这个资格。不仅是□□繁忙的事物像是淤泥一般缠住了先生，打开隔板同样是非常危险的举动——港口黑手党扩张的太快了，有太多的人想要先生的命。

　　然而最后，谁又能想到呢，从前这样拼命维系自己性命的先生，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在某个不知名的时刻，沉重又轻巧地抛下了一切，连从前紧紧抓住不放的□□也一并抛在身后不要了。我曾以为他就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太宰治胸前的伤口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处理而有血滴落下来。这也与我的先生不同，我想，这个太宰治还在呼吸，而且刚刚说出了想要再活一段时间的话语。

　　我又仔细地看他。他流的血很多，但也还没有那么多，不像一捧没有收拾好就已经从高处撒落的花，暗红的颜色漫天遍野地凋零，让人无可逃避、也无法拒绝，就像太宰先生曾经给我下达的命令那样。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一阵空茫茫的刺痛。也许是之前过度活动的后遗症终于开始爆发了，我觉得自己像是一块被反复折叠的、凹陷的硬纸板，甚至连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