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里之慕翟》四夕青争

10、初遇（十）

　　我稍稍挪步往门口道：“不用了吧萧公子，我们还不熟，今日就算我有眼不识泰山，我就先告辞了。”
　　此人有武功一瞬间便闪到我面前，笑说：“你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告辞了。”
　　我苦着脸：“真的要勾引啊？”我都感觉到我自己都开始退缩了，我一直以为我这人够不要脸了，谁知道遇到一个不要脸的鼻祖，我真的怕了。
　　谁知道看到他带着笑意的嘴角，我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
　　那日在沈府轻薄我的登徒子！
　　我怒道：“是你！登徒子！”一把扯下头上的发簪就向他刺去，他一转身握住我的手臂道：“哟，小舞姬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
　　“你！”我更加气愤的反转发簪刺过去。
　　萧肃做心痛状：“小舞姬，不，阿言，你能看的见是不是得感谢我，怎么现在恩将仇报。”
　　我冷哼一下，也冷静下来，打，我是肯定打不过的坐下来平静道：“那日你轻薄了我，今日也该还我了，我只是来求一个东西，给我我便走了，不打扰萧公子了。”
　　像是觉得有点不划算，萧肃疑惑道：“轻薄了你，但是也让你看的见了，我们就两清了，今日若不是我救你，你今日怕是不知道有多惨。还敢跟我求东西。”
　　我奇道：“你救我什么？”
　　“啧啧啧，果然还是太天真了，阿言我告诉你，这世上没有男人看到你这样的女人不动心的，你今日面纱掉落时，周围多少目光看着你，你不知道？”
　　我更加奇怪，论美貌，这叶安更胜于我她都不怕，我怕什么：“那叶小姐如此美貌也没怕啊。”
　　萧肃食指微曲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鼻子，道：“你啊，叶安父亲是叶国老，就算对她有非分之想也要忌惮他们家三分，而你不同了，你那时是个舞姬，要是哪家大人看上你了，还不是强娶强卖了。”
　　我冷哼一句，是啊，现在不就是强的嘛。
　　像是突然回想起什么，萧肃问道：“你想的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告诉我天时是谁。刚刚听你说他的名字，害得我吃醋的很呢。”
　　我听得一阵起鸡皮疙瘩，心想一块玉佩，萧肃确实没有必要吝啬，况且捉弄我那么久也够了吧。
　　我清清嗓子面不改色撒谎到：“天时，那是我未过门的夫君，武功极高，你最近好赶快放了我，不然等他来了，你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身后一直没传来声音，我转过头去，却见那人捂着肚子笑趴在了床上，我气恼，他却道：“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你说他那么厉害，却还是没来救你，可不就是个废物吗？”
　　“你！胡言乱语！”我能接受他调侃我，但是不能接受他侮辱天时，那个少年有着世上最干净的眼睛，习惯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对我也是极其尊重的，我最爱听天时叫我姐姐，每次这么叫我我就觉得很安心。
　　天时便真的是最好的那个天时，我很庆幸我救了他捡到他，虽然话不多但是却会让我觉得很放心。
　　觉得我的事都是大事，就连挑个裙衫也是极其认真的，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是有一种被人大事小事呵护着的感觉倒也真真的是极好的。
　　“喂，想什么，那么出神，这么吧，陪我喝一杯，我就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萧肃摇摇手中的玉佩，我一看跟长林大师给我的图纸上的一样，便伸手想去夺，萧肃比我高了不少，就算不用武功，我也抢不过他，心一横，不就一杯酒嘛。又喝不死人。
　　好啊，我豪爽的答应，跟萧肃坐在一起，豪气的干下一杯清酒，可是我高估了我自己，我，是个，一杯倒。
　　迷迷糊糊睡下去之前还听到有人再说：“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差啊，真的是可爱的紧啊。”
　　可是却再也没有力气去睁开眼看是谁再说这句话。
　　萧肃将我放到床上去盖好被子，回头看了几眼便出了门去，刚跨出门去身边一个暗卫便从高处跳下来，萧肃取下面具，那俊美的脸庞没有半点伤痕，眼神却变得异常凶狠和冷冽，他开口也带着寒意：“硬闯者，杀无赦。”
　　暗卫毫无迟疑的点了头，萧肃抬眼就看到屋顶上数十人纷纷隐去了身形。这萧府看着没人守卫，实则萧肃养了一大批暗卫，保家护院，这些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幸得萧肃赏识和救赎，所以对萧肃是言听计从，他们尊敬萧肃同时也是怕极了萧肃，一年前萧肃与他们激战，均败于萧肃之手，都以为会死，结果却被萧肃训练成了暗卫，平日里是为了保护萧肃和萧母，今日却是保护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子。
　　暗卫也觉得不可理解。
　　刚刚那个叫影风是暗卫头领，他的耳力十分的好，所以刚刚他不小心听到公子在厅里和在房里说的话时，真的是惊呆了他的佩剑，这心如止水的看破红尘的公子竟是也会如市井泼皮无赖一般这般讨女子欢心？要说公子这么个形象，好像以前也看过，说起来，这女子长得确实有点眼熟。
　　萧肃踏出他卧室的院门，却被沈括拦下，萧肃觉得有点头疼。
　　沈括上前一步，急道：“兄长！”
　　萧肃知道他要说什么：“长泽给了她药，但是想要我的白玉珏佩，我当时拒绝了他，结果哪知道那老小子就来打阿言的主意，没办法我才演了这出戏。”
　　“那你也不该当着萧伯伯和伯母的面，这么带走她，还有安儿，她可是哭了许久。”沈括讲道。
　　“叶安吗？是该退了这个婚约，你知道啊，我退了几次都没退掉，所以今日也算是让她看明白我吧。”自顾自的走进凉亭里坐下。
　　“可是你明明可以等言姑娘退回房里你再去带走她。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你让萧府和叶府以后如此相处。兄长怎么如今做事也这般不计后果了！”真真的是像极了一个人，只是沈括不想提起。
　　萧肃也知道他想起了某人，说道：“没办法，看她的人太多了，一个一个挖掉眼珠太麻烦了，还不如直接抱走来得方便，总不会有人敢跟我抢人吧。”说话语气淡淡的，仿佛挖人眼珠是件多么家常便饭之事。
　　又安慰沈括到：“你放心好了，我爹和兰姨那里我自会去解释。”他面对外人会尊称佩兰一声母亲，但是私下却还是会叫兰姨。
　　沈括坐下叹气道：“陛下那里和叶府那里。”
　　萧肃立马打断：“我还不够辛苦啊，你要来给我添堵，江南水患我提前解决，好不容易偷得这点时间就别给我找不自在了。”
　　沈括白了一眼，知道兄长又是在炫耀功绩，但是沈括也明白，萧肃不是在炫耀功绩，他本意是打算在陛下给的时限前几日完成便好，结果听到了他找了许久的那人的消息，便提前结束回来寻她。提步就想进内院房间看看里面的人，萧肃凉凉开口：“别去，我给影风下了命令，硬闯者杀无赦的。”
　　他继而又解释道：“为了这个病，她最近都好几日没休息了，前几日我手腕受伤，她又是衣不解带的照顾了我几日，就让她好好睡会吧。”
　　“可是，兄长你要知道，如果她回想起来，第一件事便应该是杀了你。”沈括道。
　　萧肃带着笑意的一张脸随即阴沉了下去，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石桌上敲着，良久开口道：“那就让她恨着吧，至少这样在她心里我还有一席之地。”
　　沈括惊讶的抬头对上兄长一双好看的眼里竟然沾染上了和他一样的悲伤。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醒来时天已亮了，身旁守着的不是天时竟是小春子，小春子看着我满脸带着怒意道：“谁让你喝酒的。”
　　我头疼的不行，艰难的坐起来揉脑袋，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不然我怎么拿到那个玉佩呢。”我还记得醉之前萧肃说只要陪他喝一杯就把玉佩送给我。我赶紧一摸身边，完了，玉佩呢？
　　小春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我：“你个猪脑子吗？他说喝一杯就送给你，你就信？”
　　我惊讶道：“难道没送给我？那我不是还要再去一次萧府？”
　　“你是不是睡傻了？你去个屁，你压根还没离开萧府！老子今早才进来的！”小春子气的大声吼出来。
　　“？？？那你怎么进来的？”我瞪大瞳孔反问道。
　　小春子再三确认我没发烧解释道：“你昨晚一杯倒之后，萧家就找了大夫进府来看，怕你出什么事，我就想了办法混了进来。”
　　“天时呢？”我一想到他说要护着我，但是昨晚我看到这萧公子做事如此乖张，从上次闯沈府也是身手不弱，天时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你真的是无可救药，你现在就在狼口还有空去关心他的死活？你管他还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出去吧。”小春子气的差点将递给我的水倒我头上。
　　小春子后来解释道，是因为萧府昨晚加强了护卫，天时闯进来时惊动了侍卫，为了不打草惊蛇便退出去跟小春子商量了这个办法进来的。
　　还好，天时没事就好。
　　“唉，我以前没喝过酒不知道自己是个一杯倒啊，幸好这萧肃也没对我做什么，不然我肯定跟他拼命。”我看着自己完好的衣衫，估摸着萧肃也没有自己嘴上的那么禽兽吧。
　　小春子白我一眼没好气道：“呵，人家可没强迫你干什么，倒是你昨晚差点强迫了别人。”
　　我笑道：“怎么可能，别开我玩笑了，我能强迫谁啊？”
　　但是这句话一说我就后悔了，听到小春子描述，我不仅出了洋相，更是把自己的脸丢到地上去踩了，甚至是树敌不少，自那以后的半个月我出门都是戴着面纱的。
　　都是听小春子从四面八方收集来的版本说的。
　　我不仅是个一杯倒，到了之后不到一刻，我便醒了，当然并不是清醒的那个醒，而只是睁开眼的那个醒，脑子自然并没有清醒，萧肃其实府上也有丫鬟，只是很少，那日为数不多的一个丫鬟听萧肃安排专门来照顾我，结果进了房门发现我不在房里，吓得立马出门找去，结果是在侧房旁一棵大树上找到我，搞笑的是下方还站着一个黑影暗卫，其实这个丫鬟是不认识这是萧肃的死侍，只当也是府上一个府兵。
　　那时的我满脸通红，神志不清抱着树干一直笑，说是爬到树上为了好赏月。
　　丫鬟催促着暗卫将我救下来，因为公子下了命令好好服侍这位姑娘，但是暗卫却不敢上手，按照他对公子的了解，他最讨厌谁碰他的东西，要是他救这位姑娘必然是要抱着的，但是若是抱着了，自己这条手臂是要还是不要？
　　暗卫也是十分为难。
　　据小丫鬟描述我抱着树干赏月还在唱歌，一身大红衣长裙摆顺势垂掉在树干上，不知名情况的人路过肯定以为是女鬼降临。而且这个女鬼唱歌还极其难听。
　　“你们在做什么？”一阵带着寒意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明明不是冬季，却还是带着渗人的寒意。
　　“公子。”影风和丫鬟连忙作揖。两人的目光都往树上的那个红衣女鬼看过去。
　　“姑娘醒来之后直冲冲的就往这里奔来，属下本想阻止，但是姑娘好像喝醉了属下也不敢有任何。”影风战战兢兢的回答着，他本意就是想说虽然姑娘喝醉了，但是属下没有趁着姑娘喝醉了而占姑娘的便宜，还在想用肌肤之亲这个词是不是会被公子打死，正好公子就打断他讲话了。
　　只见带着银丝边面具的公子噙着笑意，月光映在眼睛里，眼神柔和了不少，笑道：“还是那么可爱可怎么办啊。”
　　影风和那个丫鬟只觉得脚下一滑，面对李大人来拜访带着的五岁孩童，公子都只是面上笑容可掬，私下却两个字总结那个孩子就是‘烦人’，本该用在孩童身上的可爱两字居然用在了一个红衣女鬼唱歌还极其难听的一个舞姬身上，要不是之前那句‘硬闯者杀无赦’感觉到了公子还是公子，影风都要觉得公子是谁易容的。
　　小丫鬟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毕竟小丫鬟也是见识过公子对各种表达爱意的官家小姐如何冷若冰霜或是逢场作戏，这句可爱听的可真的是渗人。
　　公子收回目光道：“你们都下去吧。”
　　两人立马马不停蹄的离开了灾难现场，并告诉自己这都是梦，还是个马上就可以醒的噩梦。
　　他们退下之后，萧肃转头看着我，却发现似乎快要滑落下来，我选那棵树的原因就是因为旁边那面墙翻出去就是外面街上，可见我当时必然是想出去逛街的。萧肃脚下生风般，踏上枝头，刚准备将我扶正，我这人清醒时手脚就不好使。喝醉了更别说了，身子一软就扑到了萧肃，他像也是没反应过来，没有什么防备，两人就从树枝头跌落到外面大街上，好在萧肃还是很有君子风度，给我做了个厚实的肉垫。
　　我脑袋贴在萧肃胸膛，但是我实在眼神很花，分不清下面是什么，只记得自己的手一直到处乱摸，摸到一处硬硬的地方，我还使劲捏了捏，头顶便传来一阵像是隐忍的语气：“阿言，我奉劝你别再动了。”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样躺着也确实不舒服，我立马坐了起来，抬头便望见了满天的星河，还有千万盏天灯，立马开心起来了，也不管旁边是谁，拉着就往街上跑边泡边说：“哇，街上怎么那么多人啊，好多漂亮的东西啊。”
　　萧肃恢复嗓音道：“今日不仅是我的生辰还是长安城中的月神节。”
　　月神节也是多年前长安城中一桩美谈，数多年前有一位饱读诗书的女子，面容并不艳丽，但是气质却是长安城中独一无二，所以踏破门槛提亲的人也是不少，此女子名叫月娘，家中殷实，挑选夫婿也是极其的严苛，挑来挑去谁知道后来嫁给一个穷酸做衣服的，说是因为那人做了一件堪比金缕玉衣的月神服送给月娘，月娘被其打动终成眷属而成一段佳话，只是好景不长，月娘早逝，那裁缝也跟着去了，实属唏嘘，长安城中的有心人就大做文章宣传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可能无聊的人也太多了，几十年下来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节日，为了纪念这段感情。
　　死前，裁缝说了一句话，只月知我愿，执子手同归。
　　所以今日街上如此热闹也是为了庆祝节日，经过几十年的演变，这个节日又变成了长安城中另一个七夕节了，可不是，街上除了成双成对的眷侣，还有就是卖各种象征爱情的物件的小贩，或是出来凑热闹卖花的花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