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女·如梦》我做我的王

1、梁如梦其人

　　“上海强跃科技有限公司”位于浦东新区，接近川沙镇的一栋小型建筑物中，这栋楼共七层，几乎全被贸易公司占满，强跃科技位于第三层，专做生物科技类产品的销售。
　　其总部位于苏州，上海部总经理自四月份辞职，至今有两个多月，公司还未选出新任总经理。不过公司内有三个销售小组：H组、I组、J组，互相牵制，倒也无大碍。
　　H组组长张文静虽身材高大，却是典型南方美人的长相。她约莫三十五岁，在公司已做了将近十年，可以说是上海分部工龄最长的员工，在这个公司有很大的话语权。
　　八月份的一个中午，张文静陪同外聘的会计周媛吃完饭后，在会议室里闲聊着。
　　有个身材娇小，穿着青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坐在办公室里，正坐在周媛斜对面。从外表看，应该不到三十岁。
　　“那个同事就是新来兼职的那位吧？”
　　张文静回头看了一眼，只有那一人还在办公室，说道，“嗯，她就是梁如梦。”
　　周媛若无其事地一边和张文静聊天，一边观察着。
　　梁如梦眼睛很小，脸庞又很大，可是颧骨突出，显得很瘦削，仿佛是长时间营养不良的那种瘦削。她穿着青色连衣裙，坐在位子上姿态极其端正，神情严肃，显得有些古板。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漂亮。
　　公司的同事吃完午饭陆陆续续进了来，尽管她也跟同事们打招呼，可是身体僵硬着，脸上的笑容像是挤出来的一样。看着就让人觉得她跟身边的同事们并不十分熟悉。
　　其它同事们跟她应该也不算熟，因为那几个很自然的一起说笑、各自说起自己客户的事，没有再理会她。可是，她却很认真地倾听那几位同事的交谈，尤其是谈到客户的情况。
　　“听说她没要工资？”周媛问道。
　　“是啊。”
　　“她是人事的亲戚？”
　　“不是啊，你怎么会这么想？”张文静睁大眼睛问。
　　“听总部一些人说的，说她高中也没毕业，不是人事帮忙，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不是，”张文静摇摇头，说道，“她是自己找过来的，听说刚开始在网上投的简历，人事并没有录取。之后打了很多电话过来，当时人事也拒绝了。后来听她说，她自己查了官网上的电话，一个一个打过去，其中一个是老板娘接的，后来就被安排在这里工作了。”
　　“哦。”“那她有说为什么不要工资吗？”
　　“听她说，是以后想做进出口生意，进口国外巧克力、零食之类的，来这特地学习的。”
　　张文静这么一说，算是对上了周媛观察到的情况。“那跟我们这个行业相差很大，怪不得老板娘愿意她来工作，反正又不用花钱。”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真是奇怪，说她家里没钱吧，可是看她不要工资的样子，又觉得不像。可是，说她有钱吧，怎么高中也没毕业。难不成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周媛又问。
　　“谁知道呢。”
　　“她来了应该一个月左右了吧？”
　　“嗯。”
　　“看样子和其它同事并不熟悉的样子。”
　　“嗯，她倒很努力，聚餐从来不去，每天就是忙个不停，三个小组的很多工作都交给她做，每天上下班时间也不固定，反正是不要工资，老板娘也说了随便她，只要不耽误我们公司就可以了。”
　　“这么说，她应该没有男朋友。”
　　“嗯，听说确实是单身。”
　　高中没毕业，没到三十岁，工作不要工资，以后要创业做进出口生意，难道是被包养，有了金主依靠？周媛又悄悄打量梁如梦的脸庞。
　　“不过听她说过另有一份工作的，好像是晚上上夜班。她已经在那干了六年了，在那之前还干过别的工作，估计也因此攒了些钱吧。”
　　周媛又猜错了。“原来如此，这么年轻，还真是努力啊。”“不过既然她要创业，那她也要辞掉夜班的那个工作喽？”
　　“应该也快了吧，听她话里的意思，那份工作没什么前途，也不能转岗，过几年等她年纪大了，也是要被辞退的。”
　　“哎，是啊，女人年纪一旦超过三十或三十五岁，有些职位就不合适再干了。不过，话说她夜班干的是什么工作？”
　　“这个我也不知道，应该也是正派的公司，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不正经工作。”
　　“看她的样子，应该也是第一次接触进出口的生意，小小年纪，就有创业的魄力，不简单哪！她有说以后公司开在哪里吗？”
　　“听说也是在上海，应该在南翔附近。”
　　周媛大吃一惊。“我还以为她学会后，会在小城市创业，在上海创业，那可要一大笔资金呢，她才多大，再怎么攒钱，也不够的吧，说不定背后真的有金主。”
　　“这个我真不大清楚。不过，说是创业嘛，如果是像我们这样租办公室，招业务员，肯定是需要很多资金的。不过也有很多只是自己一个人单干的，在住的地方就可以开始创业了。”
　　“这么说，她是准备做电商，不做线下实体店了？”
　　此时I组组长余倩，领着一个体格高大健硕、年约四十出头的男人走了进来。
　　余倩领着客户走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办公室就在会议室的斜对面，也就是在梁如梦办公桌的后面。
　　周媛低声问对面的张文静那人是谁。
　　“他姓赵，好像是哪个大学的教授还是副教授。”张文静低着头告诉周媛。
　　“余倩的新客户？”
　　“好像是吧，之前也来过一次，系统中显示是她的潜在客户。”
　　那人脸色红润，身材保养得也很好，周媛看他笑意盈盈，“他好像是个不错的客户。”
　　张文静笑了笑没搭话。
　　“那我就回去吧，账理的差不多了。”
　　“好。”
　　张文静笑着送周媛走到电梯口。

　　大约过了两个月。
　　周媛有事外出，下午拜访了住在普陀区的刚合作的客户红酒商安娜。她们一起共进晚餐。周媛要回去时，安娜说她刚好要去张江的一个酒店办事，可以先开车送周媛回川沙后再去张江办事。
　　由于路上交通堵塞，驶入张江时已经九点多了。
　　“这下糟了，我如果先送你回去，到时候酒店经理就要下班了。不好意思，你可不可以先跟我到酒店，我办好事再送你回去。”
　　安娜是个红酒商，跟很多酒店和夜总会都有生意往来，对周媛来说算是个大客户。“没关系，我不着急回去，你先去办事吧。把我送到地铁站门口也行，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还是别坐地铁，我送你回去吧。再说现在太晚了，地铁说不定已经停了。我很快就办好事，大概一二十分钟。”
　　周媛同意了。
　　安娜将车停在酒店旁边的停车场。五层楼高的白色建筑物正面，写有“君心我心酒店”的字样，这家酒店是君心我心第一家上海分店。
　　从正门走进去，右面是宽敞的大厅，正前方是前台，约有四五位员工正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墙上的大时钟指着十点十分。有几个女士坐在前台和摆有鲜花的大厅里。安娜去办事的空当，周媛则坐在大厅里，打量这家酒店。
　　这家酒店装修风格并不奢华大方，反而显得温馨浪漫。电梯共有六部，倒是比别家类似酒店多了些。有三两员工候在大厅，有客户来，便上前打招呼，忙进忙出。工作人员全部穿着青色制服，男员工全部穿着西装长裤，女员工则穿着西装短裙。
　　当周媛把目光投向前台后方的员工时，他不由得睁大了眼。因为一个低着头的女员工，跟她一个月前在强跃科技看到的梁如梦十分相似。
　　那个女员工时而和客人交谈，时而在电脑上敲打着，周媛惊讶的连看了几眼。无论是从其瘦削的脸庞，还是端正的姿态来看，都酷似梁如梦。倘若把她身上的青色制服，换成是青色连衣裙，就像是梁如梦坐在那里了。
　　周媛坐在大厅凝视着她，周媛确定她应该就是强跃科技的梁如梦。她看起来比那时候精神不太好，可能是晚上上夜班的原因。
　　她始终专注自己的工作，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媛的存在。周媛愣愣地看着，这时候，她突然想起张文静说过“她另有一份工作，是晚上上夜班，也是正派的工作。”
　　晚上在酒店工作，白天在外贸公司兼职，确实能兼顾两边。酒店的同事估计也不知道她白天的兼职工作吧。她白天的工作与其说是兼职，倒不如说是学习，以便将来创业。她从两个月前开始学习，或许会待到被酒店同事发现为止。一旦开始创业，就怕是无法两者兼顾了，或许是因此她才打算辞掉酒店的工作。
　　安娜办完事回来了。周媛悄悄用眼神示意她看向那个酷似梁如梦的女员工。
　　“那个女员工怎么了？”两人出了酒店门后，安娜问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你认识她吗？”
　　“你指的应该是梁小姐吧。嗯，确实有过交谈。”
　　“她在这家酒店待很久了吗？”
　　“嗯，应该有五六年了吧，算是在这干的很久了。他们酒店好像晚上生意更好些，她为人老实，做事又认真，酒店经理特地调她晚班。她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觉得面熟，随口问问而已。她叫梁什么来着？”
　　“我记得她叫梁如梦。”
　　“她结婚了吗？”
　　“不，她还没结婚。工作是上夜班，看她也不像会交际的人，她这个年纪其实也不算大的，没结婚也算正常。你好像很在意她的事？”
　　“是有点在意......不过你不要告诉她我问过这些事。”
　　“这你放心。”安娜盯着周媛的表情。

　　半个月后，安娜打电话给周媛。
　　说完公司财务的事之后，安娜说：“对了，今天我去张江的君心我心酒店办事，之前你问我的那位前台梁如梦，听说两个星期前辞职了。”
　　“哦？真的吗？”周媛语气惊讶地问道。
　　“怎么？你之前就认识梁如梦了吗？”安娜疑问道。
　　“不，我不认识她。上次是因为她和我见过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才随口问你的。”
　　她猜想的没错，梁如梦迟早都得辞掉酒店的工作。白天和晚上的工作始终无法兼顾，而且白天黑夜都工作也太累了。
　　酒店那里是否知道她要来贸易公司的事呢？周媛对此兴致盎然，毕竟如果梁如梦真的开了公司，财务方面可以交由周媛处理，这是个潜在客户啊。
　　于是周媛试探性地问道：“她在酒店待了那么久，辞职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吗？还是为了结婚吗？”
　　“我也只是在银行见过她。我向前台的其它小姐问了跟你同样的问题，但对方也说不清楚。梁如梦毕竟在那里干了那么久，对于她辞职是否为了结婚或者有了新工作，她们却一点都不知道，也是有点奇怪。”
　　“经常接待我的一位男员工也在，所以我也问了他。”
　　“他怎么说？”
　　“他也回答说，梁如梦辞去工作或许是为了结婚，但她本人并没有告诉其它同事，因此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离职申请书上写的她是因为家庭私人原因辞职的。”
　　“这样啊。”
　　“不过，梁如梦的辞职好像有什么隐情，应该是不好的事，银行方面好像是在刻意遮掩隐瞒，否则前台的女员工还有其他员工们不可能面露难色说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来。这只是我的观察，梁如梦是被辞退的也说不定。”
　　“被酒店开除吗？”
　　难道是酒店发现梁如梦为了创业，白天在别的公司兼职工作而逼迫她辞职的吗？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这又不会影响酒店的工作。
　　不过，梁如梦本身肯定也就打算辞掉工作，因此已做好了离职的准备。即便如此，酒店的做法也太不厚道了。
　　“不过你对她的事这么关心啊？”安娜半疑问半调侃的问道。
　　“也不是了，就是看她的长相有些熟悉。”
　　如果周媛向安娜表明，梁如梦白天还在贸易公司工作，她肯定也会惊讶的，但周媛什么也没说。
　　“你要是对她的事情那么感兴趣，等我下次直接去问酒店经理，再告诉你。”安娜笑着说道。
　　“也行，如果不麻烦你的话。”周媛故意若无其事的答道，因为她确实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