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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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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 白色谎言,无色沉默 ◆>×~~×<◆>×~~
经常有人说苏误秋冷淡,她有时候也不禁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冷淡的人。
萧子之的霸道她可以接受,那男人总是自作主张,但是他的决定总是迅速、有效且明智的,两个人虽然理念不同,但是她欣赏。
而周邦彥给她的那种距离感,互不干涉互相尊重的自由,却让她觉得无比舒适,如鱼得水。
相对比较起来,刘海的热情关怀实在让她有些……拙于应对……
雷雨季节,天无三日晴是常理。可偏偏这些日子,就像是上天也感慨两个人来之不易的进展,连续两周竟然只是淅淅沥沥下下小雨,温顺的一如初出社会的少女。可惜好景不长,就像是为了补足之前的亏欠,今日从下午开始,天空就像被惹怒的泼妇,叉腰站在当街酝酿着一顿惊天动地的咒骂。
苏误秋眼看着外面阴云越发密布,而刘海却仍旧热心的在向她推销着即将到来的一个国际会议。
“什么时候?”她勉强自己集中精力。
“一个月后。为期六天。在瑞士。日内瓦─洛桑─苏黎世。”
苏误秋点了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确实很令人期待。”
刘海欣慰的微笑,“无论在这个城市里有多么大的压力,在国际上你仍旧是那个美丽睿智的东方女学者。”
脸颊不由有些发烧。虽然时时能够听见称赞,但是回国以后这样的机会就少了。东方文化讲究含蓄,也只有刘海这样在海外呆的时间长了的人,才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而不轻佻。回想起来,萧子之和周邦彥似乎都没有这样赞美过她,让她一时也不习惯了起来。
似乎是看出了苏误秋的尴尬,成熟的男人毕竟已经将进退拿捏的准确。见苏误秋基本答应了,便起身告辞。
送走了刘海,匆忙的开始收拾东西,她冲出了办公室。刚踏出大楼,就见一道紫色电弧划破天空。炸雷在天边响起,山崩地裂般的气势。她不由的跑了起来,直奔停车场。
豆大的雨点疯狂的砸向它们能力所及的一切。行人退散,汽车缓慢龟行。心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好像变慢了数倍。等待红灯的空档,苏误秋迅速的给周邦彥发了一个短信。
[你在家么?]
尽管发了短信,可她并没真的指望得到回复。发给周邦彥的短信十有八九是要石沉大海的,他或者保持沉默,或者用行动来回答。可这一次却出乎苏误秋的预料。
[勿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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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窗紧闭着,厚重的亚麻窗帘尽其所能的将这间屋子与外界隔绝,可闪电仍旧在墙壁上投射下凄厉的痕迹,宣誓着雷霆的即将来临。
男人狠狠的灌着酒,直到指尖开始感到麻木,才停止。头脑仍旧是无比清醒的,可身体却有些绵软,肌肉的麻木让他松了口气。
炸雷在天边响起的时候,熟悉的剧痛席卷而来,因为酒精的作用而勉强控制在忍受范围内。眼前一幕幕记忆的碎片,是午夜梦回时反复观看到睁着眼睛也可以描绘的景象。
猜忌,挣扎……梦想的破灭,淋漓的鲜血……扎穿身体的冰冷利器无情的扭绞成更大的伤害……所爱之人消失在眼前,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再见时已是阴阳两隔的永远……
多少年日夜无休止的折磨,心碎和自责,几乎要将人逼疯。到最后,一夜无眠后的清晨,睁开双眼都觉得筋疲力竭,走出这间屋子倒一杯水喝都要用尽全部的勇气。有时候他自己都奇怪,为什么竟然没有就抑郁的死在某一场雷雨里。
[你在家么?]
手机的屏幕亮了起来,照亮他苍白俊颜上一个虚弱却温柔的笑。
他的救命“小瓢”。不被暴风雨淹没的唯一希望。自从见到她后,他才开始对走出这间屋子感到期待。只有和她缠绵过后的夜晚,他才能享受一两个小时的安睡。
她在担心他么?不必担心,经年累月这样的折磨已经将他的灵魂都耗到枯竭,痛到麻木。
[勿念。]
他颤抖着用尽浑身力气打下两个字。不会再让她担心,即便他是很烂的男人也会想尽方法让她觉得快乐和安全。从前只想着她终归是属于大哥的,将满腔柔情压抑,极尽冷淡。如今却已经不同,他不再等待,也不让她再苦等。尽他所能,要像她那样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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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淋淋的站在周邦彥的门前,苏误秋紧紧攥着手机发抖。又一次站在白色区域里望着黑色区域,不得其门而入。
手指敲击出一个短信,随即删掉;再次输入,复又删除;如此反复。
闪电连绵成蛛网,雷声滚滚似乎永无停歇。滑落的雨水已经在地上汇聚成小小一滩,她仍旧痴痴的站在他的门前,反复的措辞,不知道要如何诉说她想要陪伴他的愿望。
聚在客厅里的年轻人都被苏误秋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吓呆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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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忽然像窗外的雨点一样噼里啪啦的打了进来。周邦彥惊讶的看着手机上闪烁的消息。
[你和误秋吵架了?]
[不许欺负误秋!]
[有什么事情好好谈谈可以么?]
[这是个难得的好女人,把她气跑了是傻瓜。]
[欧菲斯你在家么?]
[误秋一直站在你门外,浑身都湿透了。]
[……]
[……]
剩下的讯息他已经无心观看。紧咬着下唇扶着墙壁勉强的起身,困难的走向房门。200多平米的房间,距离门口那十几米好似万里征程。好几次双膝无力的跪在地上,他苦笑着挣扎很久才勉强起身继续前进。
这个样子,他可真不想让她看见,一点儿都不想。犹记得上次她看见他发作时满面的泪水。那么坚强冷静的姑娘,多么伤心才能让她那样泪流呢?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伤她心的人是自己。
可是她现在正傻傻的站在他的门外。只是站着,连要求看他一眼都不敢开口。他又怎么能拒绝她呢?她对他是如此的小心翼翼,生怕给他带来一丝负担一丝不快。和她的那种卑微脆弱比起来,他的狼狈又算的了什么?如果看到他这悲惨的样子能让她安心,他不在乎抛弃那被命运无情践踏成残渣的自尊。
扶着门喘息了一会儿,忍过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缓缓的拉开了房门。不想让年轻人看见自己的模样,他藏身在门后,轻声招呼她进来。
惊天动地的雷声从门缝灌入,让身上的疼痛瞬间飙升到无法忍受的程度,他无力的跪倒在地,凄厉的片段回忆席卷整个思维,昏了过去。
再睁眼时已经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辛辣的酒液从相依的唇齿间渗透过来,带着无尽的柔情。他贪婪的吞咽着,想象着把那女人的所有美好吞进腹中,或者能消弭了自己的污秽。
“邦彦?你醒了?”苏误秋松了一口气的把头扎进他颈窝里。
她是光裸着的,身上的湿衣服甩在地上,似乎是怕他会冷。
“不要着凉。”他虚弱的皱眉,没忘了上次她淋雨后的高烧。“我没事。”
她见他还能说话,放下心来,扶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才去他的衣柜里扯了件他的衬衫穿上。
这书呆子是怎么把他从门边移到床边的?他不禁有些迷惑。自己比她高出一头,从前打下的底子好,还算健壮,她难道竟然背的动他?
她趴在床边,轻抚着他的脸颊,脉脉的与他对视。“疼的厉害么?”
他笑了笑,颤抖着把她的手贴在唇边吻了一下。
“是雨?是闪电?还是雷声?什么让你想起痛苦的过去?”
她猜到他的病因了么?是啊,她是敏锐的科学家,明白是早晚的事情。
他苦笑,“全部……只不过,我耳音尤其好……何况……闭上眼睛……却闭不上耳朵……”
所以尽管她已经基本听不到雷声,而他却听的很真切?
“你是天才的音乐家。”她心疼的吻着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减轻他的痛苦,只好这样调侃。
见她有病乱投医的用双手紧紧的掩住他耳朵的可怜样子,他努力的说服自己,那剧痛的身体已经不再是他的,而那闪过眼前的一幕幕残忍片段,不过是过于逼真的电影情节。
“傻丫头……这样不管用……”他冰凉的脸颊贴着她温润的手掌。
“那要怎么办?”她把脸埋进他胸膛,闷闷的说,“怎么才能让你好过一些?”
“你……”他皱着眉忍过一阵强烈的疼痛, “你弹琴……给我听好么?”
她惊讶的抬头看他。“我……我弹的不好……”
他轻喘着扯了扯嘴角, “不要妄自菲薄……呆子的琴声……有灵魂……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