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White Blood》临零计划

140、一百二十五 幽灵花

　　安德里斯·菲尔普斯靠在一棵烧焦的树木上，眼睛半睁，他的妻子小心翼翼地拆掉他手臂上的绷带，将那带血的布条丢到草丛里。
　　“这日子，真是，糟糕透顶。”
　　“他们没有追过来。”妻子说，“一夜之间，那些巡逻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也许是神秘人把他们叫走了。但不管怎样，我们现在暂时安全。”
　　菲尔普斯亲了亲妻子的额头，把她揽进怀里。天已破晓，第一束阳光越过山头，照在菲尔普斯的脸上。他突然僵直了身子。
　　“杀戮将至。”
　　“你说什么？”
　　他的妻子被推开，惊慌地捂住嘴。菲尔普斯的瞳孔变成白色，魔杖滑入手里，干裂的双唇一张一合：“杀戮将至。”
　　小巷里，房屋里，树林里，山谷里，每一处角落里都回响着——
　　“杀戮将至。”
　　尚未大亮的天空下，数百名巫师同时幻影移形，他们在一个地方消失，又在另一个地方出现，如蛛群沿着蛛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至中心。大地在震颤，脚底的碎石被踏为粉末，所有人魔杖高举，向他们的召唤者走去。
　　“哈利·波特死了，我们赢了，现在跪在我面前吧，你们将得到赦免，你们将和我一起进入我们将要共同建立的新世界。”
　　伏地魔站在霍格沃茨大门前，张开双臂，仿佛迎接新生。
　　“不！”
　　“不！”
　　“哈利！”
　　“安静！”
　　一道闪光划过，从倒塌的石柱后冲出来的纳威·隆巴顿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磕出了血口。
　　“都结束了。”伏地魔说，“我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布局，就是为了这一刻。你们剩下的人数还不及我们的一半，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了，放弃抵抗，才是明智的选择。”
　　“除非地狱结冰，否则我们会战斗到底。”纳威挣扎着起身，紧紧攥住烂糟糟的、发霉的分院帽，“邓布利多军！”
　　“邓布利多军！”人群里立刻响起激昂的回应。
　　“邓布利多军？”伏地魔嘲笑一声，“我倒想看看，邓布利多会不会出现救下你们的小命——”
　　一声尖鸣划破凝滞的空气，凤凰福克斯拖着长长的火红尾羽从太阳升起处飞来，它在城堡上空盘旋，然后如利箭般向伏地魔俯冲而去。
　　像是听见号角吹响，纳威怒吼一声抽出格兰芬多宝剑。食死徒惊恐地抱头逃窜，水晶兰军团整齐划一地发射出厉光。学生、教授、凤凰社成员纷纷冲向尘埃滚滚的战场，巨人们惊天动地的吼叫盖过了所有人的呐喊。在这一片混乱中，挥剑声似乎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但反射的银光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丑陋的大蛇脑袋被斩断，随着它的身体一起被抛向空中，滚落到伏地魔的脚边。
　　在伏地魔发出愤怒喊叫的同时，哈利猛地睁开双眼，以极快的速度扑向站在他身后的诺拉。但诺拉在一瞬间挥出魔咒，将哈利击飞，她的瞳孔里燃烧起白色的火焰。

　　当斯内普从半生不死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赫敏和罗恩的脸。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精神错乱了。
　　“教授！”赫敏惊叫道，“你没有死，教授……”
　　“我们还以为你肯定活不成了。”罗恩跌坐在地。
　　斯内普捂住自己的脖子，却发现那里已不再喷血，似乎长出了一层新皮。
　　“是福克斯，福克斯救了你。”赫敏急切地说，“罗恩本来在这里守着，我跑去校医院找哈利说的那些能治伤口的材料，可是只翻到了一小瓶迷雾草汁液。你也知道，那边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还有很多受伤的人……”
　　“诺拉呢？”斯内普低声问。
　　“他当然不知道，赫敏。”罗恩打断她，“重点是，那时候你已经昏过去了，脸白得像死人一样，我差点就打算扔下你不管了。可就在这时候，福克斯突然撞了进来，把我吓了一大跳——”
　　“诺拉在哪？”斯内普想要撑起自己，喉咙却涌上一股腥甜。
　　“——它流了很多眼泪，那些眼泪治好了你的伤，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它就飞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邓布利多教授真的还活着吗？难道这一切真的都是你们计划好的？既然福克斯能够出现，那是不是说明——”
　　斯内普一把推开问个不停的赫敏，跌跌撞撞地冲出尖叫棚屋。
　　他的大脑陷入短暂的空白，牵引他的双腿向前的是他心中的恐惧。
　　他需要找到诺拉。
　　他需要见到她。
　　硝烟四起的霍格沃茨里，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如蝙蝠般的黑影在交织的光线中滑行。斯内普忍受着剧痛，避开一道道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恶咒，在石块的掩蔽下匍匐前进，直到他看见哈利高举格兰芬多宝剑，正要刺向那本摊在地面上的禁书……
　　“不！”
　　斯内普扑过去，把哈利撞倒在地，二人滚了好几米远才停下来。
　　“教授？”哈利扶正破碎的眼镜，震惊到说不出话。
　　斯内普没有理会他，以狼狈的姿势爬向沾满血与灰尘的禁书，把它抓在胸前。
　　“教授，你这是在做什么？”
　　“你不准杀她。”
　　“可是教授……”
　　“你要杀的人应该是伏地魔——”
　　“伏地魔已经死了，教授！”哈利大叫道，“可是诺拉还没有，她现在正大开杀戒，还有她的军团！似乎伏地魔把他最后的灵魂碎片转移到了诺拉身上……”
　　斯内普怔怔地看着哈利。
　　“再这样下去，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会没命。”哈利喘着粗气，抬手击飞一块向他们砸来的巨石。斯内普终于恢复了他的全部视野，周围的景象已无法仅用惨烈一词来形容。许多人哭喊着，叫着自己兄弟姐妹、爸爸妈妈的名字，而他们的亲人睁着无神的双眼，像木偶一样，机械地发射出一道又一道死咒……
　　“斯内普？”
　　正和一个傀儡激战的麦格教授看见了他，愤怒地连射出几道厉光，“你这个该死的——”
　　“不！不要伤他！他是我们的人！”哈利拦在斯内普面前，挥臂制止其他人的攻击。斯内普僵硬地站在原地，还在抵抗的人已所剩无几。
　　“教授，求求你了。”哈利回过头，颤抖着伸出手，“如果你不希望她死……那你又为什么要把那份记忆交给我？”
　　“闭嘴！”
　　斯内普一把夺过格兰芬多宝剑，高举过头顶，书页间涌出的黑雾似乎凝聚成了一张脸。他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西弗勒斯。”
　　这声熟悉的叫唤仿佛来自昨日，黑雾中的朦胧轮廓具象化了，诺拉跨过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她的手里，握着伏地魔那根镶嵌有黑宝石的魔杖。
　　“诺拉。”斯内普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让他们停下。”
　　“我没有办法让他们停下。我得到的最后一道命令，是杀光这里的所有人。”诺拉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宝剑，“你拼了命赶到这里，就是为了杀我，是吗？”
　　“不……”
　　“那就动手吧。”
　　“让他们停下。”
　　“决定权并不在我。”
　　“你可以做得到，诺拉。”斯内普的声音在发颤，“你可以抵抗他的力量，就像你以前一直在尝试做的那样，用你自己的意志……”
　　“你知道吗，西弗勒斯。”诺拉打断他的话，“我多么希望，哪怕只有一次就好……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你的任务，只是把我当成……我。”
　　斯内普晃了一下。
　　“我想我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没有听我爸爸的话，去德姆斯特朗读书。”她突然笑起来，交织的绿光掠过她的头顶，“那样的话，我也许会更心安理得地为黑魔王效力，不需要考虑黑白是非……当然，我也不会像傻子一样被一个根本不喜欢我的人骗得颠来倒去。”
　　“诺拉——”
　　“但不管怎样，马上就要结束了。”诺拉自言自语，“我想那一点也不会疼。”
　　哈利突然被一股强力击飞，世界上下颠倒，他看见诺拉朝自己走来，嘴唇在张合——
　　“阿瓦达——”
　　剑刺进禁书，黑雾翻腾，所有人都停止了战斗。水晶兰傀儡的瞳孔渐渐褪去了白，他们茫然地张望，寂静咆哮刺痛耳膜。
　　斯内普松开剑柄，接住了缓缓倒地的黑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