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光》酒糖水

65、情人节

　　高三开学时间又提早了一波，来学校时每个人都没精打采的，眼底都是疲倦。
　　在校长苦口婆心激励了一个星期，才勉强恢复了状态。

　　天气却不应景地下起了小雪，一天比一天猛烈，教室里打开了暖气，配合着雪天，让人昏昏欲睡。
　　连黎暝早自习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但是繁重的作业让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沉浸在书海里。

　　“很困？”江潇问。
　　黎暝揉了揉眼睛，头发还有点乱，两撮毛怎么捋都翘着，他点了点头。

　　“我给你打掩护，你先睡会？”江潇环视一周，没有老师。他自诩侦查能力一流，不会被发现的。
　　“潇潇心机啊，想趁着这功夫超过我？”黎暝笑着调侃，后用书挡住了脸，垫着从同桌那光明正大偷来的垫子，闭上了眼睛。

　　路辞远做题到一半，笔没水了，自然地向旁边伸去了手，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眼神黯淡下来。
　　“黎哥……”他往后碰了碰桌子。

　　“小点声。”
　　路辞远转过头，视线就被书本挡住了，他向前移了移，才看清黎暝这是在睡觉。
　　“怎么黎哥也学会摸鱼了。”他小声嘟囔着。

　　“怎么了？”江潇压低声音问。
　　“笔没水了。”
　　江潇大方地送了他一盒笔芯，配合上他面无表情的脸，用黎哥的话来说就是，去去去，别烦我。

　　可路辞远今天不想有这个自觉了，天天被狗粮包围着，还要被敷衍，太难过了。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路辞远神神秘秘道。
　　“2月14日。”江潇回答。

　　“不是……额，是……不是……”
　　黎哥平日是怎么和这玩意交流的，路辞远有点无语:“所以今天是什么节。”
　　“情人节。”江潇这次回答得很快。
　　回答完他才反应过来，今天情人哎。

　　江潇迟钝地点了点头:“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
　　“当然啦，这可是你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路辞远兴奋地说。
　　以前他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现在恨不得掏出他所有的方案来。

　　“你弄得越土越好，咱学校也没什么东西，现在网上买也完了，要我说，你偷偷摘点花，再随便拿点礼物，你放心，你就算给他根笔他都喜欢，因为爱情使人眼瞎……额不，盲目。”路辞远越说越起劲，摇晃起椅子来，手里不住地比划着。

　　“小点声。”江潇再次说。
　　他安抚地摸了摸黎暝的头发，睡着时的黎暝像只小猫一样，又乖又奶，碰他头发时还会有点小表情，一脸餍足。

　　路辞远兴致被打断，有点萎了下去，可是抵不过他旺盛的分享欲:“回了宿舍，你再摆上一圈蜡烛，中间当个蛋糕，你看啊，房间里漆黑一片，烛火照着你俩的脸，你们含情脉脉地看着对方……”没等他说完，自己先害羞了，捂住了脸，像条蛆样动来动去。
　　“我还有……”

　　“你还有什么！”
　　不知何时，林心悦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我从外面就听见你的声儿了，你还有什么，分享出来给大家看看啊。”

　　黎暝闻声睁开眼睛，嗓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没怎么，班主任来了。”江潇从包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喂到黎暝嘴边。被他嘬了进去，舌尖不经意地舔了他的手指，留下一片湿热。

　　“我还有片薄荷糖，早自习有点困。”路辞远从书包里掏出来个小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吃完了啊，我还是困着吧。”

　　“困啊。”林心悦似笑非笑地说。
　　糟糕，班主任这表情肯定没好事，路辞远心里一咯噔，马上改了口。
　　“但我一想起您为我们操劳而生的白发，一想起父母对我的期望，一想起我的未来。我还有什么资格困呢。”

　　“你未来不是想去开挖掘机吗？”赵洋插了句。
　　“你一边去。”路辞远瞪了他一眼。
　　全班都哄堂大笑，还不时传出来几句话。

　　“老赵不也想去新东方吗？”
　　“路辞远含泪650上蓝翔。”

　　“好了。”林心悦招呼这一班猴子安静，“我知道高三压力大，这天气也不是很好，但一生只有一次高三，好好学吧，困了就站起来。”
　　“好。”全班齐声说。

　　黎暝感觉今天江潇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听课时看着有些不专心，但看他的笔记，每一步都跟着，没有丝毫差错。

　　“你怎么了？”黎暝问。
　　“没怎么啊。”

　　“老实交代，在想谁。”黎暝用笔挡住了他的笔尖，质问道。
　　“想你。”
　　黎暝满脸我才不信。

　　可能需要适度给恋人点空间，江潇这孩子能有点自己的小秘密也不错。

　　其实江潇一直想开口问他喜欢什么，可他又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一问出来，肯定能被猜出来自己要干什么。
　　可是，黎暝喜欢什么呢。

　　大提琴？
　　他有了。
　　江潇。
　　他也有了。

　　算了，百度一下吧。
　　【情人节送男朋友什么礼物好】

　　第一款、南卡Runner Pro3骨传导运动耳机
　　他记得黎暝有这个来着。

　　第二款、罗技G610机械键盘
　　比起端游，黎暝好像更喜欢玩手游，那送个手机？好像也不怎么样。

　　第三款、超人RS7350、飞科FLYCO FS318 旋转式电动剃须刀
　　黎暝非常讨厌自己的胡子，每次长一点点都要刮掉，还自己偷偷刮，不让江潇看，说太丑了，不能给别人留下难看的样子。

　　第四款、舒客电动牙刷V3/G34
　　电动牙刷，黎暝也有了。

　　第五款、欧莱雅男士洗面奶
　　情人节送洗面奶，怎么想怎么不合适

　　江潇同学彻底苦恼了，这些说的都不适合，太俗了。
　　他决定去求助一下，有男友的专业人士。

　　【裂痕:情人节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林白揉:要送黎暝学长吗！】
　　【裂痕:嗯】
　　那边过了好久才回。

　　【林白揉:既然是你们第一个情人节，还是送点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比较好，黎暝学长也不缺什么买来的东西，或许你可以自己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黎暝好像说过，很羡慕自己去过很多地方，不如……
　　心动不如行动，就这个了。

　　【裂痕:谢谢】
　　【林白揉:不用谢(?ˇ?ˇ?)】

　　从学校里摘花不太现实，被逮到就玩完了，他记得有家店送花还挺快的，订一束吧。
　　一圈蜡烛，黎暝会喜欢么，会不会有点太土了……
　　当然，可能也没那么土，就这么办吧。

　　“怎么了，看着很开心的样子。”黎暝问。

　　“你是怎么在他这张冰山脸上看出开心的。”路辞远一脸不可思议，“我都以为他下一秒要揍我了。”
　　江潇:“……”

　　没等到江潇揍他，黎暝倒是先给了他一拳:“我同桌笑起来好看着呢。”
　　“啊对对对。”路辞远双手投降。

　　“算啦，开心总比不开心强。”黎暝笑着捏他的脸，“晚上来鹊桥仙一趟。”
　　江潇原本计划都在宿舍进行，听到这话只得先改变一下计划了，不过蜡烛放在那，会不会引起火灾。

　　鹊桥仙，顾名思义，情侣约会圣地，尤其情人节这天，人群爆满，学校也是懒得查，不然一查一个准。

　　当来了这，黎暝有点后悔，这客流量属实有点大了，不过气氛倒是不错。
　　他们找了个稍微偏远的地方，月光照在雪上，闪出微光，天是浅灰色的，没有平日的深重，雪反的灯火通明光辉璀璨。

　　“情人节快乐。”黎暝率先开口，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塞过去一束花。
　　浅粉色的玫瑰在黑暗中色彩不太明显，清新淡雅的香味沁人心脾。

　　“啊。”江潇意外地接过玫瑰花，无奈地笑着掏出身后的玫瑰花。
　　“哦，你今天在想这个啊。”黎暝笑道，“路辞远提醒你的吧。”
　　“嗯。”江潇承认道，“为什么不能是我自己想到的。”

　　黎暝笑着摇了摇头:“我前几天旁敲侧击问你的时候，你可是一脸单纯，一问三不知啊，”
　　江潇眯了眯眼，他怎么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好吧，如果他知道了，也就用不着路辞远来提醒了。

　　“先收我的礼物吧，潇老师。”
　　周围情侣的声音随风进入他们耳朵，亦拨乱了发丝。
　　“江潇！”黎暝突然提大了声音，索性周围都是情侣，没什么人注意他们。
　　“你愿意和我和我拥有一个长久的未来吗？”雪稀稀落落下来，白了少年的头，沾着冬天的赠礼。银白色的亮光与雪一般，闪闪发亮。

　　在他对面的那个少年也弯了眼睛，声音被细碎的风打乱，轻飘飘的。
　　“好。”

　　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语声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摄取着每一片气息，悸动的心随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飘去了不冻港，寒风仿佛此刻也成了祝福者。

　　“高三送戒指确实有点早了。”黎暝说，“但还是想买来送你。”
　　正如那朵荔枝玫瑰一般，代表了忠贞不渝的爱情，在这个懵懂的少年时期，未来的戒指代替了一切承诺，诉说着我爱你。

　　“密西根碎冰蓝渐变玫瑰，这个好看哎。”黎暝笑道，“我喜欢蓝色。”
　　“你喜欢就好。”

　　“你该不会听取了路辞远的建议吧。”黎暝猜测道。
　　“……”
　　“宿舍里该不会有一大圈玫瑰吧。”
　　“……”
　　黎暝揉了揉眉心，这还真是特别呢。

　　果然，一打开宿舍门，一大堆蜡烛扑面而来，十分震撼。
　　此刻江潇站在这里，表情有点难看。
　　好像是有点土了。

　　“我看看啊。”黎暝走上前去，“不愧是我家潇潇，这么土的蜡烛也能摆的这么好看。”
　　其实也不用夸的这么勉强。

　　“我的礼物可能有点小儿科了。”江潇说。
　　“没事，我的也不大儿科啊。”黎暝说，“本来想送你套房的。”
　　“……”
　　那倒也不必那么大儿科。

　　“这是什么，日记本吗？”映着烛光，黎暝看清了那本子的面貌，已经有些旧了，线还有点断开，翻来第一页，纸页也有些泛黄。

　　“你说你很羡慕我去过很多地方。”烛火映着他的面庞，与月光柔和在一起，显现出人间第三分绝色，“我以后会陪你去每一个地方。”

　　说是日记本，其实根本没有多少字，大多数都是照片，上面的景色是黎暝不曾见过的山川河流，每一张都美得难以描述，慢慢的，照片变成了生活中的小小一隅。
　　有清晨带着露水的花，有树上喂孩子的鸟儿，有晨起跑操的同学……承载了江潇生活的全部。

　　渐渐的，这个日记出现了他，那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教堂的光线不太好，只能看出模糊的半边脸，和他拿着大提琴演奏的模样。
　　上面批注着:遇见了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他拉琴很好听

　　江潇偷拍的照片没有很多，大多数黎暝都见过，是别人偷拍下来发到学校论坛的，他的潇潇还不好意思自己拍几张。

　　慢慢的，他旁边批注的文字多了起来。
　　【今天黎暝打球伤到了腿，看着好疼，想背他去医务室，想跟他说??药很好用。一大堆人把他围起来了，我看不见他了】
　　光他腿受伤这件事，江潇足足写了三天才罢休。

　　“有时候不要光想，行动起来啊，潇老师。”黎暝打趣道。

　　慢慢的，这越来越像个日记，在他们在一起那天，江潇足足写了两大张，里面的语言有些语无伦次，黎暝看了半天才弄清他写了个什么。

　　“潇老师……”
　　江潇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尖。

　　这个笔记一直延续到今天，仔细讲述了江潇准备礼物的心里路程，纠结了半天，最后写到【就送这个吧，也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

　　“我很喜欢。”黎暝合上日记，含着星星的眼睛冲他笑，“我们以后一起写。”
　　江潇亲了亲他的小拇指，轻轻说:“Great honor”

　　那一刻，月光翻涌进来，与蜡烛汇成了爱的形状，带来白雪般纯洁，温柔的祝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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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快乐，下次番外再说吧，潇暝永远的热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