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路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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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时间稍纵即逝，不知不觉周瑜转学到青立已经快一个月，她的画报拍摄还没个影，便迎来了她来青立的第一次月考。
此时已经进入九月底，秋意渐浓天气转凉。
正值雨季，教室里的窗户微微打开透气，拂窗而入的阵阵凉风在斜风细雨处让人不免感觉一丝凉意。
周瑜拢了拢身上的校服外套，看了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天空乌云密布俨然有转大雨的气势。
她回头轻声问道：“叶叶，你带伞了吗？”
林非叶因为明天的月考正在争分夺秒背重点，闻言也看了窗外：“没有哎，没关系我叫我爸来接，到时候顺你一程就好啦。”
“没事，你家和我家不顺路，我叫我哥来接。”周瑜摇摇头接着道，“或者打个车，反正我家也不远。”
林非叶想了想也是，便不再勉强。
其实周瑜对周宴青的德行清楚得很，他只会让自己打车回家，即便他来青立，也估计是接女朋友。
晚自习下课，这场大雨丝毫没有要停的迹象，周瑜背着书包站在一楼给周宴青打电话。
果不其然听到电话那头的周宴青嚷嚷：“妹，你打个车回家，再不然让顾寻送你一下，哥还有事先挂了啊。”
说罢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
周瑜：……
可真是亲哥。
周瑜认命的叹了口气，打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身后的灯光突然被影子遮住覆盖，周瑜手下一顿抬头看到一把黑色的伞撑在她的头顶，随即低哑的嗓音拂过耳畔，
“走吧，我送你。”
周瑜微微偏头，那人站在身侧垂眸看她，身材颀长高瘦，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顾寻依旧在看她，幽深的眸里带着一丝促狭：“现在下雨外面堵车，你有在这等车的时间，早就到家了。”
周瑜点了点头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也没再拒绝，两人一同走向雨雾中。
周瑜走在右侧，尽量与顾寻之间保持些距离，顾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漫不经心地将手里的伞又偏向她些，轻哼一声道：“你要是想淋雨就再往那边挪点。”
见自己的意图被看出，周瑜有些心虚没再有任何动作，两人一路无言走出校园，外面车水马龙，路边停满了私家车，都是来接孩子下课的家长。
顾寻只淡淡的瞥了一眼，心思压根没在那边，一路走过繁华的街道往巷子口走近，身后的喧嚣热闹渐渐远去，仿佛是两个世界。
“等等。”周瑜突然扯住他的衣袖，手中的伞也跟着一震，伞沿上的雨珠随着边缘甩出。
顾寻回神这才看到面前一滩水坑，若不是周瑜拉住他，估计早就一脚踩下去了。
顾寻抬手摸了摸鼻子，扯着周瑜绕开水坑。
“你在想什么？”周瑜抬头看他，视线触到他的下颚线，再往下点是喉结，她眼神一闪连忙低头。
“在想——”他故意拖长尾音，“在想你啊。”
周瑜撇了撇嘴，又是这样，张口就来。
两人走到巷口，漆黑的巷子除了倾盆而下的雨声，周围没有一丝其他声音，原本还能借着外面街道的路灯与月光照入一丝微弱的光亮，如今也被高大的树干遮得严严实实，光线丝毫透不进来。
周瑜望着阴暗的巷子深处，低头从口袋翻出手机打开灯光功能给黑暗中增添一丝光亮。
顾寻边走边观察，微微拧眉抬头看了眼巷子四周的围墙，一点路灯的痕迹都没有，甚至被雨水的打湿后都很难看清路面。
他低头看着周瑜，后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轻声开口：“平时一个人走这条路，不害怕吗？”
周瑜垂眸安静了好几秒才摇头：“习惯就好了。”
顾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接话。
两人的背影融入黑暗与雨幕中，女生手里的灯光是最后一丝微弱的光亮。
巷子里幽深寂静，只能听到隐约几句对话。
“周瑜，会亮的，这条路。”
“嗯。”
这场大雨一路下个不停，雨越下越大，很快就像瓢泼的一样铺天盖地倾泻下来，顾寻与周瑜最后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公寓大堂的走廊。
顾寻收了伞抖了抖身上的雨珠，周瑜理了理头发抬头看他，这才发现他左半边身体已经湿透了，而自己除了鞋子有点被雨水浸透，身上几乎完好。
“你……”周瑜欲言又止，到嘴边的话又便咽回去。
“嗯？”顾寻毫无察觉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周瑜摇头，低下头有些迟疑地问道，“你……要不要去我家换套衣服？我哥的衣服你应该能穿。”
空气中突然安静了，除了外面滂沱大雨，周围安静的好像空气凝结了一样，毫无声响。
周瑜没有听到回答，有些奇怪地抬头，正好撞进对方幽深的眸子里，眼神晦暗不明，黝黑深不见底像是要将她吸入。
又是这个眼神，和上次在音乐教室一样。
周瑜张了张嘴还没开口，顾寻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声音微微沙哑：“我就不上去了……”
顿了顿他低着头轻笑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这话说得隐晦又暧昧，周瑜不傻，她听懂了。
脸上爬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她轻咳一声有些慌张，话都有点说不利索：“那，那再见，今天谢谢你了，回去路上小心。”
说罢转身就想往电梯跑。
顾寻一把拉住她胳膊，第一次见她如此明显的慌张，觉得有趣又好笑，不过也没有太逗弄，抬手揉了把她脑袋轻声道：“明天考试加油。”
“你也是。”周瑜迅速接话，抽回手便跑走。
顾寻看着小姑娘张皇失措地逃走，盯着她背影忍不住失笑，直至她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重新撑开伞走进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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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瑜早早到校，昨天晚自习下课前就已经将教室布置成了考场，考场早就提前几天安排好了，她的位置依旧在三班，最后一组第一个，坐在窗边，将书包放入指定储物柜后便百无聊赖地坐在座位上发呆。
等会第一场先考语文，她在心里默背了几篇重点文言文，教室里终于陆陆续续来人了，这次是高二年级混合考试，有她眼熟的同班同学，也有不认识的同学。
这次六科分两天考，给了学生充足的考试放松时间。
即便如此，等到第二天下午考最后一场英语时，都或多或少有了些疲惫。
开考前周瑜在桌上趴着眯了会，这个考场她没几个熟人，这两天林非叶偶尔来串班找她对下答案聊聊天，其他时候周瑜也只是在座位上休息。
“哎，那个就是三班的转学生。”
“她好安静啊，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和顾寻有交集的人。”
周瑜对着窗边趴着，缓缓睁开眼，这两天对她的议论声一点也不少，在这个考场的大多都是外班的人，有的人没见过周瑜但是对她很好奇，几乎每个休息的空闲都要讨论她，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们听说没有，这次三班的画报的模特原本好像是顾寻，周瑜负责摄影，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顾寻突然退出换了个人。”
“对对对我知道这事，我有个朋友就是三班的，听说是周瑜看不惯顾寻和另一个女主角拍照太亲密，所以让他退出的。“
“真的假的？看不出来她还挺有手段啊。”
……
只听最后一组传来椅子与地面的摩擦声，“刺啦”一声格外刺耳。
周瑜已经站到她们面前，嗤笑一声：“说够了吗？”
几个女生没想到周瑜会计较，自知理亏但也不想道歉，其中一个依旧嘴硬：“不就说说吗？又没说是真的，你反应这么大，心虚啊？”
周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既然这么好奇，那不如我直接把顾寻找来，你们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退出？”
听到顾寻的名字，几个女生脸色一变，立马噤声没有再多说一句。
教室里其他人都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只是偷偷观察着没人想出头。
有了这个小插曲，三班的考场诡异的安静。
两个小时后，英语考试结束。
考场内终于恢复了热闹，一阵欢呼，女生们商讨着周末去哪逛街，男生们讨论晚上去哪个网吧团战一波。
周瑜起身将桌子上的纸笔收拾了下走向储物柜拿出书包，准备离开考场。
“三班的同学！许老师晚上要补上上次因为讲座改成自习的语文课，请大家把座位恢复原样，吃完晚饭后回来上晚自习。”门口站着一个学生朝里边喊。
话音一落，教室里更热闹了。
有三班同学的哀嚎，也有其他班同学的幸灾乐祸。
夜幕降临，校园里静得出奇，偶尔有丝丝凉风拂过树叶摇曳的沙沙作响，初中部和高一暂时不用上晚自习，高三也因为月考完为了放松压力取消了当晚的晚自习学生们早早回家了，整个校园只有B栋四楼的三班灯火通明。
“我以为考完就能回家了，没想到老许还留了一手。”林非叶趴在桌上苦不堪言。
周瑜也有点晕乎，三节语文课听下来着实犯困，她捏了捏鼻梁让自己清醒些。
好不容易熬到晚自习下课，大家原本考完的兴致早就已经消磨殆尽，只想赶紧回家睡个好觉。
周瑜收拾完东西和林非叶一起走出教学楼，在校门口分别后便径自回家了。
没有那么多学生，一路上的喧闹声比平时小了很多，秋天的微风拂过脸颊，带着丝丝凉意让倦意都消散了不少。
周瑜又走到这个巷口，里面漆黑寂静宛如一头凶兽要把即将进入的她吞噬，她忽然想到前两天顾寻问她的那句：“平时一个人走这条路，不害怕吗？”
她面无表情垂眸，从书包中拿出手电筒，一时没拿稳手电筒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这个声响在寂静无声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周瑜正准备蹲下将手电筒捡起，隐约似乎有“啪嗒”一声。
世界突然亮了。
她微微愣住又站直了身子，看着巷子里突然一片亮堂，暖黄的灯光照亮了整条巷子，抬头而望整条巷子的上方都被装上了路灯，每隔几米便有一个。
这两天因为考试取消了晚自习，放学很早，周瑜一点也没注意巷子里什么时候装了路灯。
巷子深处的路灯因为久久没有声响渐渐一盏一盏熄灭，周瑜站在原地好半晌才缓神，拾起地上的手电筒往巷子里走去。
她故意加重脚步发出声响，偶尔踩断地上的树枝，偶尔拍拍墙壁发出闷声，所到之处路灯又一盏一盏亮起。
周瑜垂眸，晶亮的眸子里盛满了笑意。
脑子里又响起顾寻问她的那句，
“平时一个人走这条路，不害怕吗？”
害怕。
不过现在不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路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