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月（gl）》雯na

1、第1章

　　一月份如期而至，冷的要死。
　　温如鱼裹着高领毛衣围巾，耳朵挂着柔软的耳套，整个人迷迷瞪瞪地被冷风嗖地吹醒，她发愣地盯着外面的瓢泼大雪，半晌才讷讷地表示自己并不想出门。又迅速往门里一缩，安安分分地坐在烤炉面前，惬意地眯起眼睛。
　　温如鱼已经在家里躺了半个月，她因为抑郁症休学，休了将近半年，下次去医院开药，顺便要做一次复查。她的病情有点儿严重，但奈何父母离异，父亲娶了新老婆，母亲整日整夜跑去找新男人，总言之，爹妈不疼的温如鱼能活到现在堪称奇迹，不过好在父母还是有点人性的，至少每个月钱是足够的。
　　一月份确实太冷了，温如鱼穿了五件衣服，还是抵御不了南方的湿冷。她悲观地想，自己大概要葬送在冬日了。她极讨厌冬天，也厌恶夏天，更看不起春秋。她觉得人生是无望的，是烦躁的，是永远不可能得到安宁的。
　　但是再怎么舒坦安宁，也不能就这么被饿死。温如鱼的理想是跳海淹死，而不是饿死，所以她等全身都烘烤地暖和不少后，又鼓起勇气直起身推开门，刚好和对门出来倒垃圾的邻居对上眼，又不得不被迫再次缩回家里，像一只小乌龟，探出头来稍微一点不对劲都要快速缩回脑袋。
　　不过邻居挺好看的，妆化得很淡，最好看的是那一双眼睛，幽深又遥远。身材也好，目测一米七以上，扎着干练的单马尾，套着深灰色的卫衣。
　　温如鱼再次从猫眼望出去，觉得这次应该没人注意到她。温如鱼非常懊恼于她把口罩丢了，只能低着头走路。偶然遇到几个人，都觉得他们在指着她窃窃私语，这感觉太不好受了，尴尬地仿佛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温如鱼兜兜转转货比三家似的，最终敲定一个目测人少的超市，她戴上帽子，把帽子压得很低很低，慢吞吞地来到蔬菜区，挑了几块胡萝卜、西红柿、西蓝花、小青菜，再买一点肉糜，就匆匆付完账往家里赶。
　　——邻居又恰到好处地打开门，似乎要出门，套了件棒球服，里面穿着高领毛衣，肩膀和耳朵之间夹着手机，边嗯边也匆忙走下楼，步伐差点都乱了，看得出来人挺高兴，神采飞扬。
　　温如鱼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子，确认她走得出去。
　　邻居看了她一眼，忽然心情颇好地给了她一个飞吻。
　　温如鱼：“...”莫名其妙。她神色莫名地瞥了眼邻居，转身上了楼。

　　温如鱼今年十七岁，还是只上高一，高一又第二次休学，可以说是校园老师口中的一大名人。她不出半年又要过十八岁生日，想来也没有人陪她，便想着上网搜搜看有没有什么最近可以打发时间的动漫，搜了好久找到一部偶像番，她动了动手指，想了想，果断打开这部偶像番。浪费时间丝毫没有让她产生愧疚感，只觉得舒服为第一。
　　然而天公不作美，正看着兴起的温如鱼听到她的门铃响，她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爹不疼妈不爱的人自然不会来，加上她又是个寡言的人，根本没有朋友。她颇有些意外，一步一步挪到猫眼前，透过猫眼看到邻居穿着白色的棉绒大衣，笑眯眯地比了个耶。
　　什么玩意儿。温如鱼有点懵，她沉吟许久，才不情不愿地把门打开一条缝，警惕地看着邻居，不言不语，光是目光就让邻居觉得她不太好惹了。
　　“你好。”邻居大大方方地扬起一个笑容，无比灿烂，“跟你送一点蛋黄酥，当做我们友好的开...”端字卡在喉咙里，郁闷地看着温如鱼飞快地关门，砰的一声。
　　温如鱼觉得心慌和不安，她在想，为什么要来和她说话呢，让她一个人自生自灭不好吗？为什么要去打搅她。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反正她睡不着干脆就不睡了，熬个通宵估计明儿才能睡着，于是心安理得地继续看着偶像番。
　　温如鱼最讨厌人际关系了。
　　最最最讨厌。
　　“起床啦起床啦！”闹铃萌萌的女音不厌其烦地叫着陷在梦中，好半天才爬起来的温如鱼。
　　温如鱼摁了闹钟的开关键，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
　　很好，又是一天，又要面对新的一天突如其来的难过和丧。
　　温如鱼起床刷牙洗脸，顺便在黑白灰的柜子里挑选自己的外套，敲定黑色大衣。她一穿上凭空觉得自己应当老了五岁。
　　温如鱼看了看外卖盒、乱丢的垃圾，慢条斯理地整理，她的日子可以说是很充实了，每天扫垃圾都能扫到腰疼。关键是邻居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敲门摁铃，听得温如鱼一个脑袋两个大，无可奈何地拉开门，再次面对着笑意盈盈的邻居。
　　“有事吗？”温如鱼好久没说过话了，她看起来有点吃力地应付着，“没事的话还是不要摁铃了，很吵。”
　　邻居眨巴眨巴眼，狡黠地笑道：“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世界那么大，我们却那么有缘分住在同一栋楼同一层，甚至是邻居的身份，你不愿意和我再进一步发展关系吗？”
　　“...”温如鱼有些发愣，“什么？”
　　“喏，蛋黄酥，我极力推荐。”邻居眉飞色舞地介绍蛋黄酥的好吃之处，还煞有介事地表示不品尝就白活一世等诸如此类，讲得热情洋溢喜笑颜开，最后以自我介绍结尾，“我叫林羡，临渊羡鱼的羡。”
　　温如鱼被她这一连串话砸懵了，过了一会儿才磕磕绊绊道：“谢、谢谢。”她接过沉甸甸的蛋黄酥礼盒，讷讷地补充，“我叫温如鱼，如果的如，临渊羡鱼的鱼。”
　　“你好呀如鱼。”林羡弯起眼睛，“可不要像上次一样给我吃闭门羹啦。”
　　温如鱼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看起来焉巴巴的。
　　林羡挥挥手：“我先回家了，这几天我都有空。”言下之意，希望温如鱼能够多敲敲她家的门，奈何温如鱼是个木鱼脑袋瓜，闻言只是轻轻一点头，再没下文。
　　送走林羡，温如鱼看了看蛋黄酥的礼盒，礼盒精美，张扬跋扈地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老鹰，拆开来，里面是包装好的小袋子装着的甜味的蛋黄酥，她尝了一个，吃起来口感甜爽又黏腻，好吃得不得了。温如鱼有些欣喜，不过很快她又安静下来，开始思考起烦恼的回礼。
　　回礼送什么呢？
　　温如鱼看到她房间里的七八只毛绒玩具，其中一只和她的身高相差无几。她转了转眼珠子，当机立断就选择毛绒玩具作为回礼，管林羡喜不喜欢呢。
　　温如鱼剩下的烦恼只有挑选漂亮的毛绒玩具，她花了整整五个小时才勉勉强强挑中一只很可爱的三十五厘米的小兔子。她对着电脑唉声叹气，嘟嘟囔囔道：“就你了，争气点，争取让林羡别来我这儿了。我就是个没用的人，花那么多心思在我身上不值得。”